《弃妇不愁嫁》第58章


“娘亲,抱抱!”那小孩张开双臂,踉踉跄跄的甚是可爱,略微稚嫩的声音却向大锤一样,重重打在我的心上。
正当我伸手要抱之时,他突然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不要走!孩子,不要走,回来--”我疯狂地哭喊着,在黑暗里胡乱地搜寻者,却不见半分他的影子。
别留下我一个人,别走……
“小公主,小公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唤着我,“是梦,醒了就没事了,小公主,快醒过来。”低低的哭泣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清晰异常。
我睁开眼,看到风吹得烛光点点摇曳,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化,留下痕迹的只有自己罢了。转过头,看到奶娘满是泪痕的脸,此刻竟有说不出的温暖,这个一生都在守护我的女人,真心疼我的人,“娘……”
奶娘抽泣的身躯在听到这一声叫唤时,忽然一僵,随即平静地说道,“小公主,如今已不是在雨国,你我身份不一样了,再不可这么叫了。”
我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奶娘还不是一样,仍旧称呼我‘小公主’。”在雨国十二年朝夕相处,你名义上虽是扮演着相府夫人的角色,但实际上却早已如亲生娘亲般深深印在我心里。
她窘了一下,“玖芊能陪伴在公主、大人和小公主身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盼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最终却是徒劳,奶娘轻轻地扶着我的身子,靠在床头,半晌方才说道,“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苦笑着看着一跳一跳的烛火,“与其活着受罪,不若死了干净。”
“小公主若是死了,门外那些默默守护你的人又当如何?”奶娘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谈论着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我却是心里一惊,断魂门的人这么近身守着我,想不被发现很难,“还剩几人?”
“不足五人!”奶娘肯定地说着。又是一笔亏欠,萧逸痕竟然无声无息地杀掉了十五人,我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血债。
翻过身,挣扎着爬下床,重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不管怎样,在文儿心中,你都是我今生的亲娘!”这一声娘我喊的心甘情愿。
“小公主,快起来,你刚小产,身子可经不住凉啊……”奶娘急忙上前要把我扶起来,却被我死死攥住。
“娘,求您,求您放文儿一条生路,文儿失去了孩子,想必他们答应救助枭然也是骗我的。”我跪在地上轻声哭泣着,与其在这里坐等枭然的死讯,不若珍惜最后相聚的日子。恨自己想通的太晚了,恨自己没能守住腹中的孩子。
奶娘一时静默无语,我不敢抬头看她的脸,怕看到歉疚的表情,不敢听她的声音,怕听到无情的拒绝。
“小公主先好好睡一觉,三日后,子时,玖芊送您离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奶娘缓慢地说完了这些话。
躺在床上,想着很快就可以获得自由,一颗心仿佛在铁板上煎熬,久久不能入眠。奶娘爱怜地轻拍我裹在棉被里的身体,嘴里哼着小时候常听到歌谣,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平静而安详。
接连三日,我都失神地躺在床上,心中冷笑,真是人言可畏。殿中到处都有人窃窃私语,说王后因为小产痛失爱子,疯了。这样也好,反倒落得清静,一个疯子总不至于引起大家过多的关注。
萧逸痕与爹爹倒是来过两次,安慰两句不见起色也就走了,想着来日方长,我一定能恢复过来的。娘始终都没有出现过,许是那日我也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云萝长公主,一生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这几日都是奶娘陪我入睡的,每日值夜的小宫女也被打发出去了,因此当我钻进逃亡的马车时,宫里都没有人发觉。
一路颠簸行至宫门口,我听到车外有侍卫大声盘问着,“什么人?此时出宫,可有令牌?”
“云萝长公主府上玖芊夫人,公主急诏,快让开!”赶车的人大声喊道,长公主在霜国可谓是金字招牌,无人敢欺,无人敢惹。
可是刚走没多远,却听到车后有人追上来,“打开车门看看!”
赶车的人气愤地喝道,“长公主府上的马车你也敢拦!”
“顺儿,休得无礼,”奶娘推开车门,对着侍卫说道,“各位请快快察看,府上的事儿可耽误不得。”
马车总共就那么大个空间,那侍卫一见只有玖芊夫人一人,顿觉冒犯,陪笑着连声说道,“夫人莫怪,王上下了命令,这几日要严查出入宫门的马车,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无事就好,走吧,”奶娘也不理会,径直关上了车门,马车一路狂奔,不敢有片刻耽搁,待到出了皇城势力范围,方才把我从马车隔层中扶了出来。
“从沧澜河顺流走水路,不出两日便可抵达霜国边境,那些在暗处保护你的人此刻早已在码头接应,万事小心!”奶娘一遍一遍地嘱托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娘,和我一起走吧!”我试图劝说她不要回去,“此刻我失踪,您第一个脱不了干系,我怕……”
“不用怕,公主待我亲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别担心了!”她慈爱地帮我掖着狐裘披风,说不出的伤感。
船桨搅动水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兀自响动着,我看着岸上离我越来越远的单薄身影,竟有种诀别的感觉袭上心头。
一切早已注定,强迫自己不去看缓慢倒在血泊里的奶娘。亮银的剑柄在她手中泛着寒光,眼里有眷恋,有不舍,也有愧疚。
“背叛,要用生命来偿还,”耳畔依稀回荡着娘亲对追随者的命令!
077:枭然失踪
奶娘的结局从她选择留下的时候就已注定,我虽然心里清楚,却终究改变不了她的心。即使今日我强行把她带走,日后她也会设法回到娘亲的身边,忠诚,有时候是一剂杀人的毒药。
倚靠在雕刻精美的船栏上,看着已经是今天第三波的官兵排查,苦笑不已,本应两天的路程,如今看来没个五、六天是别想走完了。
“过来,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领头的大个儿拿着画像不耐烦地询问着,像是已经厌极了这项差事。
“官爷,我们这个船上,老的老,小的小,哪见过这么俊的姑娘,”铜锣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本小姐在他眼前都没见他这么殷勤。不过,不得不说他易容的功夫不是盖的,一张嘴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眼泪都流了满面,还在机械地笑着,脸渐渐地酸麻、僵硬,到最后已经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了。
“那边儿的,什么人!”官爷一脸横肉地叫喊着,铜锣赶忙赔了不是。
“官爷,我家老夫人痛失爱子,受创过大,精神好一阵儿坏一阵儿,官爷莫怪,莫怪……”铜锣一张口便知自己失言了,提什么不好非提孩子的事儿,贼溜溜的小眼睛歉疚地看着我,却也让我心上一紧。
因为孩子和奶娘的相继离去,这几日我一直郁郁寡欢,无论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却也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铜锣请了大夫来看,只说“郁结在胸,疏导为上”。他每日变着法儿地逗我笑,我却只还了他一张冰山脸。
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生在断魂门这种冷心冷情的地方,却开朗活泼的很,一天天捧着一张笑脸,见谁都乐,不像是杀手,倒像是茶馆里的店小二。
“会哭,还好……”他局促不安的看着我,轻声说道,“你,很像我的姐姐,”声音小的仿佛会被风吹走。
“是谁把你这么个活宝送到我面前的?”抬头轻抚他脸上易容后的皱纹,“傻孩子,我没事,我还有枭然,”虽然不知道能拥有他多久,却好过什么都没有。
他咧着嘴开朗地笑着,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那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深处的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那天晚上我又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与孩子告别,与奶娘告别,可是谁又能告诉我该怎么与心上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告别。
铜锣照例每日顶着那张老脸在我眼前晃,声音却是清脆无比,“门主,你怎生的这么好看?门主,你与雨公子是如何相识的?门主,你想不想要个弟弟?门主……”
每次都换来我大大的白眼,以及毫不手软的爆栗。“铜锣,你的自信心是有多强大,每天扯着破锣嗓子瞎嚷嚷,满世界都是你的声音。人家的名字都是洞箫啊琴音啊,说不出地美妙,你看你,披着铁皮装乐器呢。”
每次这小孩都被我训的走到角落里画圈圈,我有时在想,如果我和枭然的孩子平安出生,是不是也会如他一般坚强、乐观、自信。想着想着就看到铜锣一张哀怨的脸,笑笑,一切烟消云散。
他似乎很是了解我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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