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一水间》第40章


而我,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逆子,和笑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无处言说的如履薄冰提心吊胆,有很多次,我想把这个我恨透了的女人赶出家门,若她真的无处可去从此流落街头才解气呢,何况她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那个要她滚出去的最后通牒永远在最后一刹舍不得出口,我居然还是害怕,害怕这句话出口,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
或许,就那样朝夕相对着熬时间更好吧,我已经不让自己继续爱她,那么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不再爱她,再也不在乎她,再也不在意如果从此见不到她又会怎样。
可她永远在逆着我的心意行事。在我像条卑微的小狗一样成天乞求她爱我的时候,她恨不得连个正眼都不愿瞧我,现在我希望她还用那副臭脾气对我好让我早点死心,她却又变得体贴周到处处忍让,我的每一拳都像是打在棉花堆里。
不,连棉花堆也不算,我像是打在安全气囊触发器上,每次都会引发疯狂的反击,将我自己打得痛不欲生。好几次用最恶毒的语言痛快淋漓地伤过她之后,才转过身我就心疼得无法自持,不立刻回去抱住她狠狠疼她爱她,我自己就再也活不下去。
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爸爸丢盔弃甲保全自己的努力在那天晚上终于求得了一个结果,我被他狠狠揍倒在门厅的地上,他一边用皮带抽我一边用冷静的声音告诉我,他被调到了广西。
说是平级调动,但因为是去一个更落后的省份,所以其实等于降级,何况他原本明年有望升至中央的,从此再无可能。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了爸妈家,第二天,我在上班的时间回了一趟我那儿,简单收拾了一些常用的换洗衣物,搬回了我爸妈家。
爸爸要管着我,不让我在最后关头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令他连这仅存的硕果都保不住,我也有责任回去陪着他,毕竟他的厄运是我带来的。
而且,我不能再回去见温晴了。我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我也不知还能如何去面对这个女人。
其实她才是一切厄运的始作俑者,但我没出息到对她的一切复杂情绪中居然找不到责怪与迁怒。当一切急转直下、我家原有的一切很可能朝不保夕的时候,我希望她走,是因为我害怕她知道这一切。
我怕极了,这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让我害怕的一件事情。
不是我伟大,不是我无私,我不想她知道,是因为不想让她为了报恩留在我身边,我不想她做出那些爱我的举动,在我知道她其实是假装了之后。
曾几何时,我居然如此希望过,希望她能够因为什么原因,假装爱上我,就好像我们以前每次配戏时一样,那时候,我不是也有那么虚妄却又强烈的幸福感么?
可当一切真的来临,我却发现,被人假装爱着的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知道,其实我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强大,我和我爸根本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为她办这么一件事,我家就要落到自己都不能翻身的地步。
多么狼狈,多么难堪。
如果她不知道,至少她还能在心里保有一份我起码有一个方面比她强、可以让她依靠的印象,而一旦她知道,我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当我脸上的伤好了之后,回到家以前,我确定自己这回不会再说不出赶她走的话,可她让一切更加简单。
她已经走了。
我严禁陆云波、张渭和二皮向任何人透露我家的事。
这一切并不难,我爸是调走,并没有被拉下马,这样微小的政治动向,不会为圈外人所注意到。
爸爸妈妈搬到了南宁,我自动要求远离广西的政治中心,去某国企在山水名城桂林的分公司工作。
我不想再给爸妈填堵,而且假如我住在南宁,恐怕老头老太不会允许我再在外面独居。
可我自由惯了,而且,我需要一个足够的空间,去想念某个我早已狠狠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联络的人。
我爸妈约略知道我当初不惜毁老头子前程是为了个女人,但他们大概以为那是我在外面游戏花丛时一刹冲动玩过了火,便觉得男人不成家不安定下来就永远不会成熟,永远不会有责任心,于是开始四处张罗着给我介绍综合条件相当的女孩子。
在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相亲之后,我妈辗转托了关系,总算是找到了最靠谱的一个,那女孩叫薛扬,在法院工作。
这个女孩是我妈见过的这么多女孩中最得她欢心的一个。以往都是她挑别人,这回她居然主动把我送上去让人家挑,直往我身上贴金。在英国留学多年的事自然少不得提起,除此之外,她还细致到担心女孩嫌我年纪轻,愣是连蒙带骗跟人家说我已经29了,又担心人家听我没正经谈过什么恋爱怀疑我有问题,给我编了一段富家千金倒追的恋爱史,显得我又有故事又清白,最后还给人家拍胸脯打包票,暗示她只要跟了我,以后调到省高院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一如既往地觉得我妈多事,但这次,我点了头,答应跟那女孩处处看。
因为她也是我所见过的那些女孩当中给我感觉最好的一个。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原因,但我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她让我想到温晴了。
同样是名校法学院毕业,年龄差不多,何况她还比温晴更好,她性格很讨喜,长得又漂亮,是个真正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慕梓番外(中)
温晴并不是美人。
小时候我觉得她很漂亮,后来幼儿园没读完她就转走了,我渐渐长大,再看以前的照片,发现她其实并不漂亮,到后来再相见,我也确定,长大后的她也并没有变得漂亮,以前的感觉只是小孩子不会审美罢了。
可我却总留有觉得她漂亮的印象,再也无法抹去,一年忘不掉,五年忘不掉,所谓三岁看到老,我知道,我是永远都忘不掉了。她在我心里总是特殊的,尽管已经不觉得她是美人,可每次提到美人,一定会条件反射地想到她,这是无论多理性都不能改变的习惯。
这是我。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是,温晴长得并不美,可无论谁喜欢上她,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或不应该,好像她理所当然就足以配得上任何人,国王都不在话下。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柔弱娇愁的东方古典美人气质。因为是与生俱来,所以丝毫没有矫揉做作之感,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娴雅着,便好似有许多神秘的心事,脉脉地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流转,惹得你抓心挠肺地想要去分担,或分享,却只是求而不得,于是只好在旁边默默地在意着,不得其法,束手无策,却又依然管不住自己地绞尽脑汁,只觉得但凡能为她做一点点事,哪怕豁出全世界都在所不惜。
所以,要伤害她委实是一件让自己更痛苦的事。她搬到我那里的当天,趁她还没回来,我巴巴地收拾了半壁衣柜出来给她,她却不肯买帐,只象征性地放了几件衣服进去,盥洗用具也统统放到公卫里去,一副要避我而远之的样子。我本已火冒三丈,可第二天早上她不过买了两只蛋黄粽回来给我,仅一句“我是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总是买这个吃”,我就什么都融化掉了。她以前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她终于肯承认她以前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
我知道,我对她做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能做的最恶劣的事,可说实话,在知道她欺骗我、并且是因为有求于我的那一刻,我内心深处并非没有一丝丝的窃喜,那到底是一个让我将她迅速占为己有的理由。我是那么地渴望和她融为一体,至少在那种时候,我清清楚楚又实实在在地确定,就算她心里没有我,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人能比我跟她更亲近。在恨意最烈的最初,我想让她痛苦,因为假如我给她多少幸福快乐都不能占据她的心,那么或许痛苦会比较有效。可是在那个被融化掉的早晨,我忽然想让她快乐。女人没有男人那么容易达到,所以在第一次结束之后,我缓了一缓,想要继续,她却挡住我,用怯怯的声音,问我身体是不是受得了。
像是有一根凉凉的细线,从我的头顶直扯下来。失望,我在她这里经历了太多遍、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习惯的失望,几乎让我发疯。不管用的是什么借口,她是在拒绝我,她到底还是拒绝了我!
那天把她赶出房间之后,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起来见她做了一桌饭菜,正在给我盛汤。她招呼我吃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抓住这个机会给她反戈一击,当她同样失望地低下头,我的扬眉吐气霎时间憋死在喉咙里,那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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