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当家》第93章


幸好不打仗,石涉得以好好想这封信。
三天后,他得出结论,让石小知回家去,石小知最机灵。
家中人见到石小知,全都惊奇。石小知找了一个理由:“大公子说我年纪大了,又记挂少夫人在家里使唤人虽多,怕没有伶俐的,让我回来。”他手臂上也添了一道伤,却用这个理由,下来被几个熟悉的家人狠骂:“我们不会当差,一定要你回来。”
石小知嘻嘻。
他天天只跟着澄心。
回来时是冬天,地气暖没有雪却也北风起。一天晚饭后,澄心回公婆去个亲戚家。石小知听到是老亲家,见澄心不要他跟,石小知也知趣不提。澄心往外面去,石小知往房中来,找到石根问:“少夫人出门,不要跟的人?”
石根反问他:“城里新添守城的兵,又就这几步路,少夫人当家,带一个丫头去有什么?”石小根点头称是,离开石根,飞快从后门出去,熟悉路的他,没几步就跟上澄心。
去的老亲家里,因为不远,澄心蒙面纱步行。走过两条巷子,在一个安静巷子里,进入一家小酒馆。
这条巷子外,就有人守着。他目光警惕,不住左右看。一般的人看不出来这是放哨的。石小知也看出来。装着不经意闲逛走过去,低头走入酒馆。
澄心在楼上雅间,小豆子守在门外,对面只有一个人。如珠玉泛彩,是萧伦颉。
萧伦颉拎着酒杯,见澄心进来给她倒上酒,一言不发,听外面曲子。
曲如细珠,跳跃又如山间泉水。一曲终了,澄心忍不住发问:“这乐娘怎么不去大些的酒楼上弹,不是钱更多?”
“幽兰多于深谷生,牡丹才居闹市中。”萧伦颉漫不经心。澄心啐他一口:“你又打趣我。”她双手掂杯,眸子流转如宝石。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酒。又嫣然:“难怪大公子爱喝酒。酒却不难喝。”
萧伦颉微微一笑:“你丈夫还爱杀人,你试不试?”澄心默然,接下来神伤。手抚额头有了醉意。咕咕哝哝:“他为什么爱在外面?”
“要他回来,这却不难,”萧伦颉高深莫测:“你求求我,或许就成了。”澄心扑哧一笑:“我没能耐的,你倒有?”萧伦颉挑眉:“当然。”澄心笑得轻轻:“可这是我的家事。”
“你还是家里的妇人,为何应约出来?”
“你又为何邀我?”
“怕你苦闷。”萧伦颉淡而又淡。澄心扯一扯嘴角:“我苦闷?”几丝月光照入房中,澄心忽然黯然。
当家的少夫人,人人以为她花团锦簇。石涉又升了官,人人羡慕她风生水起。唯有澄心自己,知道苦闷二字常存心中。
春夜无人同赏花。夏夜无人共赏月。秋风起,无人在身边添衣。北风呼啸,也无人中夜安慰。但她从没有说过,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有酒杯,慢慢地往唇中送。
也不喝多,不过三杯酒,呆上小半个时辰。披衣而起,也不道别缓缓出门。萧伦颉也不送,只往外面打个手势。
石小知的信一封一封寄给石涉。第二年的夏末,荷花还开得好时,石涉悄然回到家中。大门外,石根正要关门,惊见主仆两个人,一个人手牵一匹马来到台阶下。石小为接过马,石根才喜出望外看出来:“大公子回来了,没有先寄信?”
石涉对他摆摆手,先来见父母。出来往自己房中去,没进院门,先听到院中有人轻笑:“青豆,那花快摘了来,少夫人要出门呢。”青豆应一声来了,兴冲冲出院门。见黑暗中走来一个人,愣了好半天才认出来:“大公子?”
石涉擦身而过。
对院中人打个手势,大家皆又惊又喜,笑着行礼,小丫头无声无息打起竹帘,澄心才出内室,随意一眼看是谁进来,这一眼,就见到石涉!
“啊?”澄心微张大嘴。
石涉对她扬扬眉:“夫人,我回来了。”
“好,”澄心慌乱起来。先是手足无措,再就羞涩满面,涨红面庞慌里慌张往外面喊人:“给大公子备酒菜,给大公子备水洗浴,”这才想到问石涉,她仰起面庞,眼中全是忽发而至的深情,目不转睛盯着石涉,仿佛他一根头发丝也是好看,低声问:“你用过饭没有?”
石涉伸出手臂抱了澄心一抱:“你要出去?”
“啊不,我不出去,”澄心有了满眼的泪水,又不愿意让石涉看到,往外面走:“我去给你催酒菜。”
石涉解外衣,背着身子道:“我还要出去。”澄心站住,回身不情愿地问:“是有事情才回来?”石涉烛下含笑,侧面流光,胜过月光:“就回来。”
澄心忙乱起来,见他是行衣,取衣服,打水来,亲自在一旁,又让人快送饭菜,看着石涉吃了一碗才放他走。走时在后面跟着送,出院门石涉停下脚步:“不必送了,把我爱的那香点上,等我回来。”
他大步流星,往外面去。
同样的小酒楼,石涉掀帘而入。见一个人,一樽酒,两个酒杯。他问:“等我?”萧伦颉毫不意外,也无不安,倒上酒,答:“等你。”
萧伦颉没忍住:“你妻子呢?”
“在家跪着,等我回去收拾她!”石涉硬邦邦答。
萧伦颉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石涉针锋相对!
月光,流水般扑入帘内。打在石化般的萧伦颉面上。他正视对面这个人,是澄心的丈夫,他怒目怒不可遏。他有这个权利!
先软了的,是萧伦颉。低声道:“并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人在客边,我孤单她苦闷,我为查案而来,不能结交当地官员。我也……”
石涉对这一点是了解他,讽刺地道:“世子爷清高如斯,也不愿意结交俗人!等等,”他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问:“你说什么?”
“她苦闷!”石涉的惊异,让萧伦颉一下子有了精神。他抬起头。清晰有力地回答:“你以为嫁给你这个英雄。她就从此心安!”
石涉彻底被击倒!
他想到澄心抱怨,想到澄心生气,甚至知道澄心会恨自己。却从没有想到过澄心会苦闷。他的脑海中。此时闪过澄心说的话。
她脆生生,有狐疑:“怎么独对我心粗?”
面对萧伦颉理直气壮的眼光和话语:“就是大家坐上一坐!”石涉落荒而逃而去,又不能丢面子,粗声大气丢下几句话:“再见她一回,我打她一回!”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一身汗水,夏末夜里凉风下,出了一身又一身。
回来,见垂花门内,一个人遮遮掩掩不时往外看,细月把她精致面容呈现出来。唇红脂白,灿若琉璃。
可以明显看出,澄心重又梳妆过,又换了一个水红色罗裳。月光如水,澄心如水中红莲花。
从看到石涉在,澄心喜滋滋迎上来:“回来了?”娇羞满面,春风全在,扯住石涉衣角。石涉心中一暖,取笑她:“怕我不回来?”心中一动,又柔声问:“怕我丢下你?”
澄心没听出来异样,羞答答点了点头。
身子一轻,被石涉抱入怀中。澄心惊呼一声,要挣扎,人又软了,傻傻的依在那怀中不动,手指拨动石涉衣襟,悄声道:“让人看到。”
石涉抱她入房,见的人早早回避。一帘月色,几上红烛高燃,一个酒杯,四碟菜。有风吹来,纱幔拂动碧窗,外面花开无数,都似开得寂寞。
石涉将军的心,难得的酸上一酸。
他能看到澄心夜夜倚在窗前,夜夜独自看花。
这一夜夫妻欢好,过于平时。澄心心满意足,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世子。小豆子在三天后想起来:“世子爷那里,要不要说一声?”澄心不放心上:“哦,要吗?”喜形于色地又去忙活。小豆子就往萧伦颉的下处来。
萧世子问了三句话:“少夫人好吗?”
“好。”小豆子想,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萧世子关切:“哭得好些了?”
小豆子颦眉,有哭过吗?有的,大公子初回来那天晚上,少夫人喜欢得哭了。忙点头:“已经不哭了。”
一管子药送过来,萧伦颉担心地道:“这药,管棒疮最好,”小豆子才要接,问是给石涉的,听到光华灿烂的世子道:“劝少夫人,她嫁个莽汉,也没有办法!”
长叹一声,世子继续独自去孤单。
小豆子晕头晕脑把药拿回来,再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世子的话,一个字也不少,也不多字。澄心琢磨小半天,弄明白意思后,气得变了颜色,让人请石涉回来。
“为什么回来的?”澄心气冲牛斗。
石涉回来,就是到处喝酒,酒有八分才回来,还没有想起来他说过的话:“为看你才回来。”
“胡说!”一个东西飞过来,石涉接住,是一管子药。澄心嗓音都变了:“分明是乱疑心!”她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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