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流云醉》第59章


“我忽然有事,暂回家中,代我向长公子言明。”
“是!”
蹄声远去,小七抬起头来,阳光太过刺眼,逆光中流域轮廓的边缘是亮的,他的面容模糊在阴影里。
亭台楼阁都静默着,疲惫着,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只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终于,门推开,流域欢喜道:“飘絮,你看谁来了!”
小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见那身影缓缓立起,欣喜之前,那脸上,是淡淡的愁,小七心中一疼,接下来的,就看不到了。
“小七!”
“你们许久不见,好好叙叙,我……还要赶上长公子。”转身后,寂寥漫上,小七看他的身影逐渐走进阴影里。
飘絮乌黑的发全然盘起,规矩地插着这个身份应有的发饰,华丽的服饰掩不住那隐约的纤弱依旧的肩膀。小七看了她一眼,倏忽回身,背对着她,透过窗的阳光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明亮的距离。
“小七,你好吗?”
“……嗯。”
“这次,不要走了,我会把你藏在丞相府。”
有些东西哽在胸口,小七回身看着她,那浅浅的笑意掩不住的哀伤弥漫。
“什么时候想走了,告诉我。”
到了这个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带她远走高飞,小七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怜。
小七像条僵硬的蛇,蜷卧在塌上。房间里阴暗沉闷,仿佛不属于外面的世界。听到侍女在门外对人说道:“殿下,奴婢叫不醒小七大人。”
小七闭上眼睛,房门被推开,轻如精灵的脚步声响。
“小七,你……不愿意看到我么?”
若不愿,怎会冒死前来?
“对,我不愿看到这样的你!曾经的殿下,虽然柔弱,眼中却有一份不愿屈服的倔强,而今……”
飘絮呆了一呆,而今,变了么?
“混蛋!他答应过我要对你好的!”为什么飘絮还是这副表情,为什么还是难过?
飘絮忙拉住他,“小七,你要去哪里?”
“我要找李流域!”
“不要去。”
只一句,却不可抗拒,小七站住了。
“为什么?”
“小七,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小七恨自己的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局外人!
“我爱他。”
小七呆住了,是啊,她爱李流域,若非如此,若非如此,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办法逼迫她嫁给李流域。
小七听侍女们背后说,自打小七来了以后,公主殿下脸上才有了笑容,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只有小七知道,那笑容是多么的勉强。每天,飘絮例行公事般和李家人吃饭,做事,无事便和小七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在一旁看书,或者看着他练功,也不愿回到自己的房间和流域多相处一会。
小七的确是不懂得,这样寡然无味的生活为什么要继续?
飘絮进宫去了,最近她经常进宫看望皇帝,宫里宫外的人都心知肚明,皇帝快不行了。天色晴朗依旧,隐约的,空气里却有肃杀的寒意,某些欲望在紧锣密鼓。这日,咸阳城忽然杀声震天,已习惯了太平天下的咸阳人惊诧莫名。不多时,有人喊叫出来:“小公子造反了!小公子造反了!”
恐慌乌云一般弥漫在咸阳城上空,飘絮前几日入宫,还未回来,小七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他的心,顾不上身份的顾虑,小七立刻赶往咸阳宫。
长公子扶苏虽有两年远离了权力中心,却还保有相当人望,再则,扶苏在上郡两年,不但学了一身领兵打仗的功夫,数十万大军,亦可听从调遣。小七未到咸阳宫门,已看见败军丢盔弃甲,狼狈而出,扶苏已迅速的稳定的局势。小七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嘲笑自己的瞎操心,扶苏已在咸阳,怎会有事?他和万千庶民一般,对这个即将登上大位的公子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丞相府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小七依旧是翻墙而入,面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丞相府内血迹斑斑,尸横遍地!小七大惊失色,随即明白了,定然是小公子不甘失败,意图挟持李斯和飘絮!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扶苏最疼爱的妹妹,握在手中是好大的筹码!小七慌忙赶往飘絮房间。血水顺着台阶流到门外,空气中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小七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散发着令人惊惧的黑色寒意。听到声响,那人转过身来,眼中是疯狂的血色,“你来了!”
是胡亥!小七后退一步,这才看见在胡亥身后,抱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已是呆了的飘絮。
“你看,我终于帮你杀了李流域,让你得到这个女人!但是……”小七看到那魔鬼的脸上逐渐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寒锋一痕,反射着刺目的蓝色幽光,缓缓扬起。
“已经没有必要得到她了!”
小七扑了过去,一抹浓腥糊住了他的眼睛……
一盘棋刚好下完,子滑还不愿离开,他在等待,等待弟子来向面前这位首领报告水墨阵的情况。时间已经过去得够长了,还没有出来吗?一个弟子匆匆而来,子滑竖起耳朵,眼睛也不自觉地闭上了,是坏消息吗?应该是吧,她,不可能活者出来的!
“首领……”
子行犹挂着那抹微笑,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么快就从死道冲出来了?”
“不是……她好像,又去了‘知未’。”
子行微拧了一下眉,随即笑道:“她竟然出的了‘回首’?”那笑变成了嘲弄的味,“她怎么,出的了‘回首’?”过去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结,她怎么解?
子滑忍不住道:“过了‘回首’便有出路,她为什么不出来?”
“无非是前途太多忧虑,才看不清出来的路。”
子滑心中酸楚,她对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有多少的恐惧?那些恐惧在水墨阵里会化为什么样的实景?她出的来么?在水墨阵里待的越久越是凶险,她不是个极能沉的住气的人,现在这样了?
小七感觉自己在黑暗里漂浮着,四下无声,偶尔,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小七全身无力,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好像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小七觉得像在穿越一条黑色的河流,身不由己往前漂浮着,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一个声音响起,初时模糊,层层叠叠的回响,听不真切,渐渐的,映入脑中,只有两个字:报仇!报仇!
是啊,还没有报仇,怎么可以放过杀死飘絮的人?怎么可以放过他?
报仇?你杀的了胡亥么?那样一个魔鬼一般的人,你杀的了么?
杀不了,也要杀!
不管身在何地,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此人必杀之!
一阵剧痛,小七觉得自己像穿过一层粘稠的黑暗,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荡漾着粼粼的光线,胸腹间胀痛得就快要破裂了。身体慢慢的下沉,顺着水流,不由自主地向后漂移。小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拨水游上水面,趴在湿滑的岩石上将肚子里的水吐了个干净。定睛一瞧,竟然还在那个该死的山洞里。
一个弟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首领……”
“冲出来了?”
“没有。”
子行微微的皱眉,“还没有?”难道出了生道?
“弟子在死道等候多时不见,去生道看时,只见一条湿漉漉的痕迹。恐怕,已从生道逃脱。”
“想不到,她竟然能出得水墨阵。”转眼看了一眼已喜不自胜的子滑,笑道:“二师兄,去迎接重生的南墨弟子吧。”
小七靠在树干上喘息,整理凌乱的思绪,自那奇怪的洞穴出来,小七还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来。方才那些,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在咸阳,怎么还在这里?抓着头发想了一想,方觉得不对劲,在咸阳的日子,过得太快太快了,仿佛是奔着某个目标而去的。飘絮是公主,与丞相公子的婚礼必然隆重至极,离开咸阳不过数月,绝不会那么快成婚。 
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那,柯函的死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股轻松漾开,小七疲惫顿消,管它真真假假,确认一下便知道了! 
肚子饿扁了,身上也快散了架,小七看了看露在绿荫间的一角屋檐,决定先填饱肚子。 
小七运气好,那个房子正是厨房。小七运气不好,此时不是饭点,什么吃的都没有。墨家弟子生活清苦,淡食果腹,绝不可能有什么剩饭。正郁闷,脚步声起,两个弟子抱着菜篮子走了进来。小七翻身出了窗外,躲在墙根下。 
“哎,师兄,柯姑姑已出了水墨阵,为什么还不来大厅见过首领?害首领等了半日。” 
“我也不知道。你倒关心那‘姑姑’,连面都不曾见过呢。” 
“自然是关心的,听说她是南墨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铸剑天才,若回了南墨,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那弟子冷笑道:“什么好事?回来,也不过是白白给本院糟蹋了!昨晚我给他们送晚饭,巨子已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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