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浅顾,青乔微簌》第56章


青乔无力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我真的好开心,在欢喜你的同时,你亦欢喜我。不管不顾地护我,信我。
你护我一命,却使得我父我母两条命皆无,我不怨,真的不怨,可是我不能这般不孝,在这般境地下还和你在一起。
你护我一命,我赔你一命,我们两清可好?
从此我便可以安心地去见我的父母了,如此,多好。
她的目光缱绻而眷恋的停留在他的脸上,“……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不相识……”
她终于闭上了双眼,带走了他所有的眷恋,以及那未说出口的小生命。
第四卷 梦醒奈何前尘陌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与君重识两相忘
挽曦宫,古朴的雕花古床,鲛绡纱帐四下垂着,有风透过窗棂吹向纱帐,翻飞的白色纱帐齐齐地顺着风的方向向床内飞去,所幸铁环早就勾住了微垂的纱帐,唯余垂地的那一部分险险地擦过床内的锦被。
夜色渐渐地被升起的朝阳染上了颜色,淡淡的光洒在床中人透明的肌肤上,微微泛起粉色,倒是为那抹苍白的肌肤增加了一丝颜色,瞧着让人分外安心。
日光沿着床帏逐渐移动,慢慢地往床中人的脸上袭去。晶莹剔透的肌肤,淡粉的樱唇,小巧的琼鼻,弯弯的眉眼,也不知是阳光刺激了那人微阖着的眼,还是窗外清脆的鸟鸣惊扰了她的好梦。
床中人的睫毛小小的颤动了一下,而后身侧的手也不经意地动了动,慢慢的,那双紧闭的眸子缓缓地睁开。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带着初醒的迷茫,墨黑的瞳仁却闪着轻莹透亮的光。
她骤然而醒,看着阳光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眼角因受了刺激落下一滴泪来。她抬起无力的手遮住了眼前的光,复张开眼睛,总算看清楚了四周的环境。床顶的鲛绡纱的纹路异常熟悉,是她作为曦妃日日入睡时看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醒了,可是,她是顾青乔,还是方忆昔?
有宫人推门而入,提着铜盆,看见她大睁的双眼时,惊得将铜盆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引得人一阵耳鸣。
青乔皱着眉头欲要那名宫人将铜盆拾起,谁知宫人飞快的跑到了殿外,大喊起来。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青乔在宫人的服侍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因为长时间卧在床榻上,她方一坐起,身上就一阵一阵的疼,骨骼像是错位了一般。她忍着不适,垂着脑袋,紧皱着眉头。
有人拿了软垫来,总算缓解了一些不适。青乔抬起头感激地一笑,没想到入眼的就是那双泛着各种情绪的凤眼,原来方才他已经将那名宫人遣退了,自己接了手。
她一时不知所措,紧抿着唇,往后靠了靠,试探着找舒服的位置。而他为了让她不至于那般的不适,又调整了软垫的位置,见她舒服了才放下手。
她小声地道谢:“多谢陛下。”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臂一僵。后又像是没听见一般恢复常态,回到了刚才坐着的位置。
青乔缓缓抬起眸子,看了看坐在四周的人。
一人凤眸墨瞳,挺鼻薄唇,明黄的龙袍穿在身上,衬得人有种不怒自威的庄严。毕竟是做了帝王的人,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尽管他敛了气息,可仍然让她透不过气来。
再往旁边看去,一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闲适中透着一种安然。虽然他此刻透着某种世家子弟的贵气,也不知这幅相貌在这些年欺骗了多少人。可在她眼中,仍然是在江湖结识的那个随时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侠客。
顺着严承逸的身侧看去,一个身影跳进了她的眼中。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眸中泪光闪闪,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落下泪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刻看到照顾她十年的师父。
白眉长目,须发皆白,长发更是整整齐齐地梳在发顶,面容慈祥,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谁能想到在江湖中恶名昭昭的怪医莫羡竟然是一副道者的打扮?谁又会知道怪医从不轻易给人治病,却在十几年前救了她一命?谁又能想到从不收徒的他,竟会收了她这个不孝的徒弟?
她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嘴唇微张着,声音却卡在喉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白须的莫羡似乎看透了她那种情绪,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示意她将手腕递给他,要为她把脉。
青乔乖巧地伸出手,有些怯怯地望着专心听脉的师父。
莫羡捏住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沉声道:“娘娘脉象平和,想来身子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生将养着,数日后,剑伤自会痊愈。”
青乔明显地看到那两人放下心来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她心中涌现出歉意,是自己不好,让他们担心了。她将眼神转向司空肃阳,看着他和缓的表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中满是挣扎。
良久,她才开口,“忆昔多谢皇上怜惜,谢使臣关心……”
她才一开口说道忆昔,在场的司空肃阳和严承逸皆是一愣,唯有莫羡无可无不可地摸了摸胡须。
司空肃阳的眉间染上墨色,她自称是忆昔,那便是方相义女。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他私心既想她恢复记忆,记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又希望她没有恢复记忆,忘记当年顾将军之死。
可是当他听见她说,忆昔、皇上的时候,他的心又似扎了一根针,刺刺的疼。
“无事,你身体康复就好,毕竟爱妃的伤是因朕而起,朕怜惜也是理所当然。”他看见自己冷静地勾着唇,不急不缓地吐出这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肃阳看出了青乔眼底的倦色,说了让她好生歇息的话便离开了。倒是严承逸百般逗留,不忍离去,像是有话要说,后来还是在莫羡的轰赶下才离开。
莫羡见二人已经离去,慢慢的坐在青乔身边,不说话。
不知为何,青乔从来未曾惧怕过他,可这时却隐隐地藏着害怕。她低着头,含糊地说道:“既然皇上和使臣皆已离开,那么莫大夫也离开罢。”
青乔说完之后,见莫羡一副老僧入定般地坐着不动,有些恼了,提高了声音,道:“本宫要休息了,莫大夫还是请离开罢。”
莫羡挑着眉,长者般慈祥的双目突然变了颜色,带着阴测测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她,怒道:“丫头长本事了,竟敢对老夫大呼小叫!”
青乔眼神一躲,也不管他说得是什么,镇定地笑道:“莫大夫认错人了罢,本宫……”
“少跟老夫拿本宫本宫说事,老夫听着心烦。”莫羡打断她,也不准她说话,怒极反笑,道:“丫头,你若是再跟老夫装腔作势,老夫就拿毒毒死西济皇上算了,不行不行,老夫又不知谁现在谁才是你的心上人,不如,老夫也弄点毒给那个姓严的……”
“你敢!”青乔怒喝。
“你说老夫敢不敢!”莫羡捏着胡须,就往殿外走去。
“老头,你站住!”青乔急了,江湖中人皆知怪医莫羡做事毫无章法,虽然看着慈眉善目,可她都不知道他的心是白的还是黑的,他说敢那就敢。
她一急,赶紧掀了锦被,奈何醒来没多久,双腿一软就栽倒到了地上,她满腔的委屈,带着哭腔唤道:“师父……”
莫羡摇了摇头,将她安置在床上,怪声怪气地说:“现在知道师父了,你怎么不继续装呀,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师父……”,她的尾音拖得极长,委委屈屈的说:“徒儿知错了。”
“知错!什么叫知错?”莫羡吹胡子瞪眼,“老夫用了多少上好的药草才将你救活,你倒好竟然翻脸不认人!老夫就知道收徒弟没用,当年救不该收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还忆昔,忆昔……这什么破名字,乔丫头多顺耳的名字,偏偏还叫什么忆昔……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取的……”
青乔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撒娇似地抓着他的手,“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罢了罢了。”莫羡老脸微红,“老夫也知道你就嘴上说知错知错,心底指不定怎么骂呢?”
莫羡摸摸她的头,叹气道:“当日老夫不该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寿宴的,齐老头过个生辰罢了,老夫不去也没什么关系,怎就鬼使神差的去了呢?若是老夫一直看着你,就不至于弄成现在这番模样了……”
青乔从莫羡口中终于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三年前,她忽闻父母皆亡的噩耗,万念俱灰,欲以无忧曲为引救他,一命换一命,总算成功,可自己也已经毫无生气。
第三日严承逸风尘仆仆地赶到西济,见到了自己的尸身,也以为她已经死了。
无人知道,其实莫羡在第二日就赶到了西济,见到她的尸身之后,为她把脉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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