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侧畔白帆过》第27章

“不行……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谢珏痛得头上直冒冷汗，但她却坚持着说，“我喜欢舟行，你知道么？我很喜欢……很喜欢他，甚至为了他，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但他拒绝了我……他说，他命定只会娶你兰芷一人……他有很深的仇要报……我除了这样，没办法帮他……”
“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有孩子呢，你不可以让他从小没有母亲的，你知道吗？韶华！振作起来啊！”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谢韶华却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指甲都陷进了我的肉里。　
“我知道太子接近我是为了我哥……我故意的……这样我就可以嫁给他……然后帮到舟行……这个孩子，太可怜……我希望你能护他周全……太子去宫里……皇上就要……你快去……快去……啊……”谢韶华又一阵哭喊，痛得晕了过去。
见我仍是守在床边不动，兰若推了我一把：“你没听见韶华的话吗？！快去宫里！这里有我守着，韶华会好起来的……”
我任由兰若给我披上丫鬟的衣服，带着我出了太子府，她将我送上马车，告诉车夫带我去宫里通知太子韶华的情况。府里的人不疑有他，都放行了。
这么一路颠簸着，我回到了这座久违的宫闱之中。
宫里面很安静，没有往日里太监宫女吵吵闹闹的喧哗声，也没有报令官喊着皇帝或某某娘娘某某公主驾到的话。我的第六感一向准得惊人。我的脑子里凭空冒出来七个字——暴风雨前的宁静。
下了马车，我顾不得坐平时在宫里坐的轿子，撒开脚丫子就往寝宫跑。宫里到处都死一般的寂静，一路上我连个洒扫的太监都没有看到，仿佛在一夕之间，这里已成了一座死城。就在我跑得肺都要炸开时，寝宫的琉璃瓦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喘着粗气跑到宫门前站定，发现宫里的人似乎都聚在这一小片寝宫的院子里了。东边站着皇后和一众妃嫔，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都跟在他们的母亲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西边站着一众的大臣们，个个眉头紧锁，窃窃私议着不知什么事情。宫女太监们站了一圈，侍候在各位主子身边。寝殿的门前侍卫站了一溜儿，把着门，谁也不让进。
我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太子和陈舟行的影子，甚至连谢思年都没有见到。看来他们都在寝殿里面了。
我正要向里走，却被侍卫一边一把大刀拦下了：“太子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你姑奶奶我向闲杂人等吗？你丫也不长长眼睛，拦人也不看看拦的是谁啊？滚！我没空跟你闲扯！”
那侍卫估计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也许他从没见过这样野蛮的女子吧，反正他们是愣住了。我正要推门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打里面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太监：“何人喧哗？”
“贵公公！”我赶忙叫道。
“兰侍笔？你何时回来的？……”
贵公公的话还没有讲完，寝殿内就传来了一个阴寒低沉的声音：“贵公公，请兰侍笔进来！”
第29章　逼宫
（28）逼宫
我进到殿内，发现殿里不过站了三五个人，皇上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叫我进来的正是太子苏瑾，苏瑾的身边站着朝堂上最有话语权的几位大人。苏瑾的对面站着的那人，有着我朝思暮想的容颜。陈舟行，你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再见时会是这么一番局面吧？陈舟行的身后站着一人，正是我的姨夫，陈舟行的爹，况州太守陈子平。
苏瑾站在皇帝的身边，眼里露出复杂的光芒。我赶忙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从昏迷中幽幽转醒，一双迷茫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羽墨……你终究还是来找我了么？”皇帝见我低低地啜泣着不说话，就接着说，“羽墨，墨儿她活得很好，那丫头和你一样，一笑起来就会露出右边的一个小小的笑涡……羽墨，你别哭啊……下一世，我一定会去那里找你的……”
我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一旁的太子却强横地扯过皇帝的手说：“夏羽墨，夏羽墨！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那我母后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你给我看清楚，这个女人是兰墨，不是夏羽墨！你的那个夏羽墨，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也不过是个得不到所爱的可怜男人，哈哈哈……”
太子发疯般地狂笑起来，皇帝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用无限悲哀的眼光看着他：“瑾儿，父皇自知对不起你和你母后……但是羽墨……我可以把皇位传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你妹妹和你堂弟……”
妹妹？堂弟？我惊讶地望向太子和陈舟行。
“怎么，你不是很聪明的吗？这点都没有猜到吗？你不是兰家的亲生女儿，你本名苏墨，正是夏羽墨的女儿，我的亲妹妹！”太子一脸嘲笑地看着我。
我不是陈舟行的表妹么？那就不算近亲结婚了？哧——我脑子里怎么会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可笑的念头。
“那么，堂弟是指……”我不确定地看向陈舟行。
“我。你猜得没错，我正是当年太子的儿子，床榻上那人的侄子——苏琰。”陈舟行双眼放空，眸色淡淡地看着我说。
晕死，那不就是我的堂兄？还是近亲？！呵，白帆你是魔障了么？怎么净想些有的没的？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原本要成为皇帝的太子死了，而您成了皇帝，但是代价是我母亲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当然她也和我一样是穿越来的对不对？然后你，陈舟行，现在就是为了当年的事要来找皇帝讨个公道是不是？但苏瑾不会让你这么做，因为他也要为他母后和自己向皇帝讨上一笔债，我说的对不对？”我颤着声问。
“没错，当年的债的确是该结一结了！”陈舟行说着说着竟双目赤红起来，“你当年为何要杀了我父君？成王败寇是没错，但你竟连一点手足之情也不顾吗？！你知不知道我父君死后，母亲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终！这些债，你要拿什么还？！”
“咳咳……琰儿，当年的事，并不全然像你所想……你以为，我会舍得用羽墨来换取这个皇位么？没有了她，皇位要来何用？！当年，你父君找羽墨就是为了开启龙神密盒，就像你现在找到了丫头一样……”
听到这里，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心里一片苦涩泛滥开去，我不敢抬头去看陈舟行，只得强迫自己死死盯着脚下的一片地砖。
皇帝缓了缓又继续道：“只是当年羽墨遇到了我，她……皇兄原也没有打算娶她，只是她却三番两次地拒绝了他的靠近，皇兄对羽墨，不过是一种征服不了的不甘罢了……那日她生下墨儿，我却急急地赶到了宫中。父王病危了，传召所有的皇子入宫。我却没有料到，皇兄在这时劫走了羽墨。父王告诉我，龙神密盒是真的存在的，皇兄夺走了它，现在正要去找身为龙神传人的异世之人，用那人的鲜血和皇族的血祭祀龙神的守护灵，打开密盒。父皇驾崩了，龙气归位，我在太子府找到皇兄和羽墨时，她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寝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皇帝低咳着，我为他倒了一杯水，他颤抖着手接过，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当时羽墨已经奄奄一息，她刚生完孩子，本来身体就弱，完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皇兄正站在一旁，看着龙光大盛的密盒，那时他的眼神，那么的贪婪，我几乎都不认得他了。龙气果然依附到他身上，可是他还没有开心够，就抽搐起来，脸色狰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我只是抱着羽墨，祈祷着她不要有事。可是羽墨再也没有醒来，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羽墨死了，我知道她开启龙神密盒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该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可是当时的我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一时冲动我竟想杀了皇兄，为羽墨报仇……
皇帝气息奄奄，已然面若金纸，但他却强撑着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皇兄当时似乎神智已经错乱了，我拼尽全力劈了他一掌，这一掌却不知为何没有伤到他。反而是我，我被皇兄紧紧地吸附在身上，有一股热流直往我体内流窜，不多时，皇兄就恢复了神智，颓败地倒在地上。我记得当时，他用那么怨恨的眼光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什么都是你的？！夏羽墨也是，皇位也是，为什么我注定一无所有？！’皇兄像疯了般要来杀我，我下意识地一抬手，却不知拥有了龙神之力的我，哪怕是一抬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皇帝似乎虚弱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我跪在他的榻前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