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树花深》第91章


初春三月,两岸杨柳堆烟,河中一幅碧玉带时缓时急,带着一江的逶迤春景,翩然而至,舟上的人凭栏而立,看着满江春色慷慨的纷至沓来,美到极致,目不暇接。
因泽被江风吹得浑身舒畅,天色稍晚,风冷了,她索性回到了房中,二层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装修精细,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四面皆是窗子,若是全都打开,视野开阔,看到天边,望尽江景。
“你可真会享福,坐船回老家。”“不过是听人说这么下江南最惬意,其实坐船回扬州,我也是头一次。”因泽难以置信的看着费扬古,费扬古接着说,“没有骑马快,我不愿意坐在船上干着急!”“那怎么这次?”因泽问道。费扬古得意一笑,站起来将因泽搂到怀里,“怕你天天骑马,累着了,”费扬古边说边趴到因泽的耳边,“你一累,晚上就不愿意理我了。”因泽闻言就去掐费扬古的胳膊,费扬古却抢先攥住了她的手腕,“总那么厉害干嘛?撩我的火!”费扬古说着,一用力,就将因泽抱了起来……
早春的傍晚,暮色洒满江面,风吹水皱,船在江中缓缓摇摆,自隋朝起,留了千年的江水在他们身下潺潺流过,他们在上面,纵情尽兴。一个浪翻过,因泽倚在费扬古的胸膛上,有气无力的说,“费哥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很没羞耻!”费扬古抚着因泽光滑的脊背,“傻丫头,说什么呢!”因泽踯躅良久,困惑的说,“我越来越喜欢这样了!”
费扬古听了,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他想告诉她,他们是夫妻,因为他们恩爱,他们注定就是一体的,所以他们在一起时,才能体会到这样的快乐。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笨蛋,你不是喜欢荡秋千,喜欢骑马吗?和这个一个道理,开心高兴就好,没什么羞耻不羞耻的。”说完,他替因泽捋了捋鬓边的头发,一脸柔情,到嘴边的话怎么就改了?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讲,只是他直觉感到,那样的话,因泽不一定爱听。
听罢,因泽忽然用力抱住费扬古的腰,笑呵呵的说,“费哥哥,我一会儿,还想……”费扬古顿觉脑子一热,血脉贲张……
从此,因泽像一个沉溺于玩乐的孩子一样,耽于燕好之欢,床第之乐。同时,费扬古也醉心其中,每当因泽到达欢乐的巅峰,紧紧地抱着他叫着费哥哥时,肉欲之外,他还能获得一种心灵上的满足。
有时候,一个人对你肉体上的依恋,会使你产生一种错觉,让你以为,那就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值班,罪恶~~ 
第二十章 三月下扬州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碧水万里,烟波浩渺的江面上,偶然间,过往的船只上,撑船的人兴之所至,唱出一曲江南小调,宛转悠扬的曲调,依傍着斜风细雨、飞花满天,看在人眼中,醉得人心酥。大江两岸,杨柳堆烟,帘幕重重,一样的绿,幻化出不一样的婀娜,有的是翠色欲滴,有的是碧色如雾,也有的是青嫩初开,万千的绿夹着杂花,掩映着楼阁庭院,何似在人间?
一对璧人,拥立船头,“费哥哥,原来这样的风景,不是在画里的,人世间,真的有!”“可能本来就是在画里的,历朝历代的人照着画,一五一十的挪到了面前,只要心里有美景,又有决心,还舍得花力气,这世上,就没什么你做不到的事!”
到了杭州,弃舟登岸,天堂美景,美不胜收。费扬古原本还担心因泽会吃不惯江南的食物,没想到,西湖醋鱼,吴山酥饼,龙井茶虾,因泽大快朵颐,最后只剩下捉着筷子傻笑的份儿了,费扬古笑话她,“你啊,天生就是我们江南的媳妇,就像我爹注定要做扬州的女婿一样!”“再往前走就到扬州了吧?”“不,从西边的路往回走,就是扬州了!”“怎么这么走?”“下一次江南,不来杭州怎么行?你难得出来一次,想带你多走走,多看看。”
在杭州呆了两天后,清早启程,中午到了一处小镇,费扬古说要在那里歇脚吃饭,望着那一片白墙黑瓦,镇如泽国,因河成街,河中翩舟,水上小桥,莫不明洁古朴,因泽兴奋地扯着费扬古喊道,“这是什么地方?小桥流水人家,原来马致远说得就是这里!”费扬古笑道,“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小声点儿,让人笑话!这儿古称摇城,北宋元祐年间改称周庄,前两年又被朝廷正式定名为周庄镇。你可别小看这里,元末明初的时候,出了个富甲天下的豪商,沈万山!”因泽又将小镇好好的打量一番,笑道,“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只留下了小桥流水,男耕女织,渔舟唱晚。现在大清的巨富,十中有九,皆出徽州!”费扬古伸手去弹因泽的脑门儿,“小样儿吧,你懂得不少啊!”
因泽望着眼前的景色失神良久,随后幽幽地说,“即便是富甲天下,权倾一时,一转眼什么都剩不下了,能留得一条贱命在这样的小镇里了此残生,不知道算不算是奢求。”边说,因泽的脸上一片凄然,眼中泪水迷蒙,费扬古顿觉措手不及,“泽泽,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因泽一边抹眼泪,一边强作欢颜,“我就是,我就是忽然间想起了,”因泽一顿,犹疑片刻才接着说,“想起了我阿玛,费哥哥,我们不要急着赶路了好不好?我想在这儿住两天。”
江南的水乡,四季景如画,春景犹胜,在一处临河的客栈住下,看着柳絮飘飞,撒入水面,在楼上吃着万三肘蹄,莼菜鲈鱼,闲适雅致的生活,心中无大喜亦无大悲,只有平静与满足。因泽极爱周庄的特色菜——万三肘子,只不过,她只吃汁液煨足了的皮,里面的肉也只有费扬古吃了。
在周庄一住就是五天,走的时候,因泽还是心有不舍。
古诗里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在烟雨蒙蒙的三月里,费扬古带着因泽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乡——扬州,将军府在几个老家人的打理下,虽冷冷清清却依然干净整洁。费扬古在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扬州城,在全是父母姐姐音容记忆的老将军府,心绪纷乱,悲喜交加。清朝得天下后讲的是,“男降女不降”,虽然男子都已经剃发易服,可是江南的女子还都穿着汉家服饰。费扬古找来从前给他的母亲和姐姐做衣服的老绣工,让他为因泽赶做了几件汉家女子的衣裳。宽袍长袖,薄纱曳地,这些衣服在因泽的身上,穿不出飘逸哀愁,却穿出了洒脱明丽。
执着手,费扬古带着因泽游遍了他记忆中的每一个维扬佳处,泛舟瘦西湖,赏明月夜下的二十四桥,听扬州清曲儿,喝龙魁珠茶,吃翡翠烧卖,因泽惊呼,“难怪朝里的人都说你阿玛乐不思蜀,忘了根本,这么惬意的生活,又有你娘那样的江南仕女相伴,谁还想走啊?”费扬古笑道,“爷爷我不就是走了,去了京城了吗?泽泽,等我老了,骑不了马,打不动仗的时候,我就卸甲归田,带着你回扬州安度晚年,可好?”因泽摇头,“不,我更喜欢周庄。”
三月中旬的一个清晨,费扬古带着因泽去父母的坟上焚香祭奠,十年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前的英雄美人,神仙眷侣,如今双双卧于冢中,将军成尘土,红颜变枯骨,岁月如刀,能不催人老?
回去的路上,费扬古一反常态的寂然无语,因泽看在眼里,便拽着他说,“今儿是好天,别就这么骑马回家,一天闷在家里了,我们下马,在街上走走好吗?”费扬古点头答应。风光旖旎的扬州城,柔媚甜腻的吴侬软语,因泽听不懂,却很喜欢。经过一处桥边,几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拍着手,笑嘻嘻的唱着一首童谣,声音清脆动听,因泽拉着费扬古道,“费哥哥,这些小姑娘们说得是什么?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费扬古侧耳一听,身体一震,脸儿白了。因泽看在眼里,诧异不已,连忙说,“费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费扬古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又走了段路,他才清了清喉咙道:
“这段歌谣,扬州白话很多,很多词,咱们北方官话里根本没有,我尽量讲给你听吧。这首童谣,大概是这么说的,‘小囡囡,想郎郎。酸秀才,坏心肠。上京考功名,负了田娘娘。娘娘入宫闱,承恩做贵妃。崇祯皇帝笨如牛,娘娘牵着鼻子走。弱质女儿安敢欺?飞上枝头栖梧桐!’”
“明末的时候,扬州出了个崇祯帝的宠妃,田贵妃,通音律,擅丹青,姿容绝美,独得皇宠。然而,扬州的坊间,有这么个传言,说田贵妃待字闺中的时候,钟情于一个在她家账房帮忙的落魄秀才。大举之年,田贵妃用自己的金银首饰赠予秀才,助他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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