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之尸体会说话》第50章


我告诉自己,马里诺不符合我们对凶手的分析。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车上,并不靠打电话维生,所以我看不出他与那五个女人会有什么联系。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那股奇怪的体味,而且如果在大垃圾桶发现的套头连身装是他的,他为什么会带到检验室来?
除非,他是想把整个侦查系统闹翻天,他熟悉一切,足以让我们跟自己作对。他是专家,负责侦查,他的经验可以让他成为救世主或者撒旦。
或许我一直害怕凶手是个警察。
马里诺不符合。但凶手可能在这里工作了数月之久,他在城里多处制服店买深蓝色连身装,在警察专用男盥洗室用硼砂肥皂洗手,并且对法庭与侦查程序知之甚详,足以欺瞒他的弟兄们与我。他可能是一个堕落的警察,或者原来就有问题。警察这个职业一向就对心理不正常的人有很大吸引力。
我们查过到达谋杀现场的医护人员,但没有查过那些在尸体被人发现后赶到的警察。
说不定有个警察执勤时或下班后喜欢翻电话簿。他与被害人最先的接触或许是听到她们的声音,这声音激发他下手谋杀。事后他还得在街上逛逛,以便在尸体被人发现时,他可以马上到达现场。
“我们最好去找马特·彼得森。”韦斯利在对马里诺说话,“他还在城里吗?”
“嗯,我想是的。”
“我想你最好去问他,他太太有没有提起过有人打电话来推销、做民意调查,或有人说她赢了大奖之类,任何与电话有关的事。”
马里诺把椅子往后推。
我很保留地没将心里想的话立刻说出,转而问他:“尸体发现后,警察接到报告的电话录音或书面记录会不会很难拿到?我想知道凶案消息传来的确切时间和警察到达的时间,特别是洛丽·彼得森的案子。假设凶手在晚上上班,死亡时间可能对我们决定凶手何时下班非常重要。”
“没问题,”马里诺不经心地回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等我们找过彼得森,就去无线电通讯室。”
马特·彼得森不在家。马里诺在他公寓的门环后面留了名片。
“我想他不会回我电话。”他开车上路时嘟哝道。
“为什么?”
“我上次去的时候,他没有请我进去,站在门口像堵墙似的。他已经算很帮忙了,闻过那件连身装后才叫我滚蛋。他把门摔在我脸上,要我以后直接联系他的律师。彼得森说测谎结果证实他无罪,而我一直在骚扰他。”
“你可能的确在骚扰他。”我实话实说。
他看我一眼,几乎微笑了。
我们离开西部,转向城中心。
“你说什么离子测试测出硼砂,”他换了话题,“这么说并不是化妆的油彩?”
“油彩里没有硼砂,里面有种俗称‘太阳红’的色素会对激光起反应,但并没有硼砂。很可能彼得森碰他太太时,他手上有点这种‘太阳红’,所以才留下那种印子。”
“刀上那种发光的残余物呢?”
“留下的痕迹太小,没有办法测量。但我不认为会是‘太阳红’。”
“为什么?”
“太阳红不是粒状粉末,而是一种油膏——记不记得你曾经把一个装了深粉红色油膏的大白罐子带回检验室?”
他点点头。
“那就是‘太阳红’。不论使它在激光下发亮的成分是什么,它都不会像硼砂肥皂那样搞得到处都是。那种以油膏为底的化妆品通常会造成一块高密度的发亮残余物,这是用了化妆品的人将手指紧紧碰触物体表面后形成的。”
“像在洛丽的锁骨上。”
“不错。也在彼得森的指纹卡上,指尖压到纸上的部分,其他地方都没有起任何亮光,只有指端的墨印上有。那把求生刀刀柄上的亮光形成的模式就不一样,它们到处都是,与在那些女人身上到处都有的亮光很相似。”
“你是说如果彼得森手上有这种‘太阳红’,然后再拿刀,刀上应该有一块块的亮光,而不是东一点西一点的碎光。”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嗯,那你在尸体和绳索上发现的亮光又是由什么成分造成?”
“洛丽手腕上的量相当集中,足够测验,结果就是硼砂。”
他戴上了太阳镜,把脸转向我。“这么说,是两种不同的发亮物质?”
“对了。”
“嗯。”
和里士满大多数公共建筑一样,警察总部灰蒙蒙的,简直与水泥人行道毫无二致。那种丑恶的平淡还点缀着飘扬在蓝天下的鲜明国旗与州旗。马里诺从大楼后面开进去,停在一排没有标志的警车之中。
我们进入走廊,走过玻璃包围的询问台。穿着深蓝制服的警察对马里诺微笑致意,对我则招呼一声“大夫”。我瞟了一眼身上的西装,幸好我记得脱了检验室的罩袍。我一天到晚穿习惯了,有时根本忘记脱下来。偶尔我不小心穿着它出了办公大楼,就觉得像穿了睡衣出门一般。
我们经过公告栏,上面贴满了对儿童性骚扰的罪犯、金光党和其他各种恶棍的画像,还有里士满十大通缉要犯的照片。有些像中人居然还在微笑。他们上了这个城市的名人榜。
我跟着马里诺走下一段昏暗的楼梯,脚步踏在金属阶梯上,发出空洞的声响。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下。他透过一扇小玻璃窗向内看,对里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门自动开启。
这是无线电通讯室,一个挤满桌子、塞满电话和电脑的地窟。玻璃墙外另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一整屋调度员,对他们来说,整个城市就像他们的电动玩具。九一一接线生好奇地看着我们,有些人在忙着接电话,有些人则在聊天抽烟,原本戴在头上的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
马里诺带我走到一个角落,那里的架子上挤满了一个个装了大卷录音带的盒子,每个盒子按日期标明。他伸手从那一排排录音带里逐一抽出五卷,每卷包括一周的记录。
他把录音带放在我的胳膊上,慢吞吞地说:“圣诞快乐。”
“什么?”我看着他,好像他疯了。
“嘿。”他拿出香烟。“我呢,我要去比萨店了。那里也有录音机。”他一屈指,指向玻璃后调度员的房间,“你可以在那里听,也可以带回你的办公室。如果是我,我会把它们带出这个动物园,但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照规矩你不可以带出去。等你听完,请直接交给我。”
我开始头痛。
接着他带我去一个小房间,里面的激光打印机正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报表纸。拖在地上的纸已经有两英尺长了。
“我们离开你办公室前,我找了几个家伙来。”他简单地解释,“让他们打印出过去两个月所有在电脑里的数据。”
上帝!
“地址和所有数据都在上面。”他平板的棕色眼睛看我一眼,“你必须看打印出来的数据,才能知道当电话打进来时,屏幕上出现了什么。如果没有地址,你无法知道拨这些电话的是谁,以及为了什么。”
“难道我们不能只打印出需要的数据?”我忍不住恼火地问。
“你对主机熟不熟?”
当然不熟。
他四处看看。“这里没人会搞主机。楼上有个专门弄电脑的,不过现在他正在海滩逍遥。我们不能去找其他专家,除非整个系统都崩溃了。如果叫人来修,一小时要被敲掉七十块。就算警方愿意跟你合作,那些家伙也不知要多久才会办好手续。如果你走运,那个电脑专家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会到,甚至可能是星期一,下星期某天。所以,大夫,你看,你已经够走运了,我居然找得到人会按打印键。”
我们站在房间里足足有半小时。打印机终于停了,马里诺将纸一把撕下。地上那一堆足有三英尺高,他找了一个报表纸的盒子放进去。当他拿起来时闷哼了一声。
我跟着他走出无线电通讯室。他转过头跟一个长得不错的黑人通讯员说:“如果你看到柯克,替我捎句话。”
“没问题。”对方打个哈欠,回答。
“告诉他不准再开那种十八轮大卡车,他不是在演电视剧。”
那个通讯员笑了,笑声听起来就像艾迪·墨菲。
接下来的一天半我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尼龙运动衣、戴着耳机躲在家中。
柏莎简直就是天使下凡,她带露西出去玩了一整天。
我不进城里的办公室,因为那里不断有人来打搅,而我正在同时间赛跑,希望在星期五深夜至星期六凌晨的那几个小时前能有所发现。我坚信他一定会再次下手。
我与罗丝联系了两次。她说从我和马里诺离开后,埃伯格已经找了我四次。局长命令我立刻去见他,向他解释昨天早报的头条新闻是怎么回事。用他的话说,这次新闻的走漏“最新、最惊人”。他要DNA报告和备有“最新证据”的报告立刻送过去。他气愤不已,居然亲自打电话来威胁罗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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