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之尸体会说话》第53章


有人狂乱地在门边墙上胡乱摸索……
“这鬼地方的开关在哪里……”
我也会那样做。
我知道我会那样做。
我想要扣扳机,我一生中从未碰到比这更想做的事。
我想在他心上打出一个跟月亮一样大的洞。
我们至少讨论了五次以上。马里诺说他不认为事情的发生经过像我所说的那样。
“嘿,我一看到他爬进窗子,大夫,我就跟在他后面。在我到之前,他在你卧室里不会超过三十秒。而且你也没有拿出枪来。你去拿枪,滚下了床,我冲进来,开枪把他轰掉。”
星期一早上,我们坐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几乎不记得前两天是怎么过的。我觉得我好像活在水下,或者根本在另一个星球。
不论马里诺怎么说,我相信当他突然在我门口出现,他的点三五七手枪在凶手上身打入四颗子弹时,我的枪也指着凶手。我没有去试他的脉搏,也没有试着止血,我只是坐在地上搅成一团的被单里,枪垂在膝上。我意识到发生的事情,泪流满面。
那把点三八没有装子弹。
我上楼睡觉时十分沮丧,又心神不宁,忘记了上膛。弹匣仍在盒子里,放在我衣柜抽屉的一叠毛衣下,一个露西永远不会想到去找的地方。
他死了,死在我的地毯上。
“他也没有脱下面罩。”马里诺继续说,“人的记忆有时很奇怪,知道吗?斯尼德与瑞奇一到,我就把他的面罩扒了下来。那时他已经像狗屎一样死透了。”
他只是个男孩,一个脸孔像糨糊,有古怪、肮脏金发的男孩。他的胡子只能算是些肮脏的细毛。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眼睛。我从他窗户般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灵魂。它们是空洞的窗户,开向无边的黑暗,像他爬过的那些窗户,所以他可以去谋杀那些他听过声音的女人。
“我以为他说过话。”我对马里诺喃喃道,“他摔倒时,我想他说过话,但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我迟疑地问,“他有没有说话?”
“噢,他的确说了。”
“说了什么?”我颤抖着从烟灰缸里拿回香烟。
马里诺鄙夷地笑笑。“就像记录在坠机黑匣子上的话,以及很多杂种最后说的话。他说:‘噢,妈的!’”
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大动脉,另一颗击中左心室,第三颗穿过肺落在脊椎上,第四颗穿过了组织,没有击中任何器官,但打破了我的窗户。
我没有验他的尸体,要一个从北弗吉尼亚来的副手做的,报告就在我桌上。虽然我不记得打电话要他做,但我一定打过。
我还没看报纸,我受不了,昨天晚报的头条已经够我受了。报纸一送到家门口,我就急忙扔进垃圾箱,但还是瞄到了一眼:
勒杀案凶手在首席法医卧室遭警官枪击致死
这下可好了。我问自己,大众会以为半夜两点钟谁在我的卧室里?凶手还是警官?
太妙了。
被杀死的变态凶手是市政府一年前雇用的通讯员。里士满的通讯员是文职,不算警察。他值班的时间从晚六点到午夜,名叫罗伊·麦考克。有时他接九一一电话,有时担任调度员,所以马里诺会听出录音带上的声音。马里诺没有告诉我,但他确实听出来了。
麦考克星期五晚上没有去上班,请了病假。自从艾比星期四早报的新闻出来后,他就没去上班。他的同事对他的印象很平淡,既不好也不坏,他们只觉得他回电话的语气与说的笑话挺可笑。同事常常开他玩笑,因为他上班时不停地去盥洗室,可以多达十几次。他会洗手、脸和脖子。有一次一个调度员撞了进去,发现麦考克简直是在洗澡。
通讯室的男盥洗室里有一瓶硼砂肥皂粉。
他是个“不错的家伙”。没有人跟他很接近。他们以为他有女朋友,下班后就跟女朋友在一起。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叫“克丽丝汀”,其实根本没有此人。他下班后唯一去看的是被他屠杀的女人。他的同事都不相信他是凶手,那个勒杀女人的人。
我们认为麦考克有可能在几年前谋杀了三个住在波士顿的女人。那时他开大卡车,波士顿是他送货的地点之一,负责把鸡送到当地的一个罐头工厂。不过我们不能确定。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他在全国各处到底杀死了多少女人,可能有好几十人。他最先可能只是偷窥,然后变成强奸犯。他在警察那里没有记录,最多不过有张超速罚单。
他只有二十七岁。
根据他在警察局档案里的履历表,他曾做过不少行当:卡车司机,替克里夫兰一家水泥公司送货、邮差,还曾在费城送过花。
星期五晚上马里诺没找到他,但也没费力去找。从十一点半起,马里诺就候在我家外面,躲在树丛后监视。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警用连身装,以融入夜色,当他在我卧室打开吊灯时,我看到他穿着那套衣服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枪,在那惊恐的一刻,我分辨不出谁是凶手,谁是警察。
“你看,”他说,“我在想艾比·特恩布尔跟这些案子的关系,在想那家伙是不是想杀她,但结果错杀了她妹妹。我开始担忧。我问自己,在这城里,他还会想杀哪位女士?”他看着我,在深思。
艾比有天晚上从报社离开,发现被人跟踪便拨打九一一,是麦考克接的电话。他由此知道了她住的地方。说不定他老早就想杀她,或者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发现她是谁后,才决定要杀她。我们永远无从得知。
我们能确定的是那五个女人都打过九一一。佩蒂·刘易斯在她死前两个星期打过。一个星期四,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在暴风雨后,她打电话报告离她家一英里外有个红绿灯坏了。她是个尽责的公民,打电话是希望能预防交通事故。她不希望有人会受伤。
塞西尔打错了号码。
我从来没有打过九一一。
但我不需要打。
我的号码与地址都在电话簿上,因为法医在下班后也必须随时能被找到。而且我前几个星期为了找马里诺,跟好几个调度员说过话。其中一个可能就是麦考克。我永远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的照片上过报纸,电视也播过。”马里诺继续道,“你在办他所有的案子,他在想你知道些什么,连带着想到你。我很担心。然后又有了个新说法,说他新陈代谢失调,说你的办公室有他的把柄。”他不疾不徐地说,“现在他要出问题了。这下子变成了私人怨恨。那个傲慢的女大夫藐视他的智力,看不起他这个大男人。”
那些我在半夜接到的电话——
“这些逼他发疯。他恨女人当他是个傻瓜。他在想,那个母狗以为她比我聪明,比我了不起。我要给她好看,我要干掉她。”
在检验室的罩袍下,我还穿着件毛衣,两件衣服的纽扣都扣到脖子,我还是觉得不够暖和。过去两个晚上我睡在露西的房间。我要重新装修卧室,甚至想卖掉房子。
“所以我猜那天报上的大新闻震到他了。本顿说那是好事,说他可能会铤而走险。你记不记得我很愤怒?”
我勉强点点头。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很愤怒吗?”
我只是看着他。他像个小孩,他对自己很骄傲。我应该去称赞他,应该很高兴,因为他在十步之内杀死了凶手,在我的卧室里杀死了他。那家伙有把小刀。他能怎么样?把刀掷过去?
“嗯,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我有个小道消息。”
“什么消息?”我精神集中起来,“是什么?”
“我们的钻石王老五鲍尔斯。”他一抖烟灰,“他还算有点气概。就在跑走之前,他告诉我他担心你——”
“担心我?”我脱口而出。
“说他有天晚上在你家时,外面有辆可疑的车。车开过来,关了灯又急急开走。他担心有人监视你,说不定就是那凶手——”
“那是艾比!”我狂乱地叫道,“她来看我,问我问题。看到比尔的车,她吓坏了……”
马里诺像是很诧异,但只维持了一刹那,之后他耸耸肩。“不论如何,幸好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嗯?”
我说不出话,几乎要流出泪来。
“这些足够让我不安。事实上,我监视你家已经很久了,常常在深夜。然后出来这么个该死的DNA新闻。我在想那厮可能已经看上那大夫,现在更不得了。这个新闻并不会把他诱向电脑,而是直接把他送过去杀她。”
“你对了。”我清了清喉咙,说。
“你说对了,我是对的。”
马里诺不需要杀死他。除了我们两人,别人永远不会知道。我绝不会说出去,换成是我也会那样做。说不定我这样难过是因为即使我真的动手杀他,也不会成功。那把点三八里没有子弹,它只能发出一声轻响,仅仅只有那一声。我会这么难过或许是因为我不能自救,而我不想感谢马里诺救了我的命。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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