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之尸体会说话》第52章


话给重案组,不论是谁接的电话,就算他把我说的当回事,他还是要找马里诺。
马里诺。是他主管这个该死的案子。所有渠道殊途同归。
我再次关上灯,瞪着黑暗。
“九一一。”
“九一一。”
我辗转不能成眠。我挥不走那个声音。
当我悄悄下楼时,已经过了午夜。我找到了一瓶白兰地。自从几个小时前送露西睡觉后,她就没发出任何声响,应该是睡熟了。我希望我也能像她一样。我像喝止咳糖浆似的喝了两小杯,凄凄惨惨地回到卧室,关上了灯。我可以听到时间一分分地在钟上爬过。
咔嗒。
咔嗒。
我半睡半醒,翻来覆去。
“……他到底对塞西尔·泰勒说了什么?”
咔嗒。录音带继续下去。
“很抱歉。”不好意思的笑声。“我想我把四摁成九了。”
“嗨,没问题……祝你晚安。”
咔嗒。
“我把四摁成九了……”
“九一一。”
“嘿,他长得不错,他不需要对女人下药就可以把她们弄上床……”
“……因为他现在出城去了,露西,鲍尔斯先生去度假了。”
“噢。”眼睛里无限伤感。“他什么时候回来?”
“七月。”
“噢。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一起去,姨妈?他是不是去海滩?”
“……你老是隐瞒我们的关系。”他的脸在升起的热气与油烟下发光,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像金子似的。
“九一一。”
我在我母亲的房子里,她在对我说话。
我和一个我看不见的陌生人坐在旅行车上,有只小鸟懒洋洋地在我头上打转。棕榈树从两旁飞掠而过,长颈白鹭像从佛罗里达州沼泽地里伸出的细瓷潜望镜。我们经过时,那些白脑袋也跟着转动,在看我们,在看我。
我翻过身,平躺着可能比较舒服。
我父亲坐在床上看着我,听我说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他脸色灰白,眼睛眨也不眨,我听不到自己对他说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样瞪着我。我心里充满恐惧。他的白脸瞪着我,空洞的眼睛瞪着我。
他死了。
“爸爸,爸爸……”
我的头埋在他脖子里,一股陈腐、病态的甜味冲进我的鼻子……
我的脑子一片黑暗。
我像泡沫从深处上升,知觉逐渐回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那股气味。这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那股腐烂的臭味!我在做梦吗?
我脑子里警铃大作,我的心狂跳不已。
发臭的空气流过来,有人擦过床沿。 
第十六章
我的右手与枕头下的那把点三八相距十二英寸,只有十二英寸。
这是我这辈子面临过最长的距离,永无止境、无法触及的长。我无法思考,只能感觉那个长度。我的心好像疯狂起来,像小鸟撞击鸟笼栏杆般的撞击肋骨。血在耳朵里奔腾,我浑身僵硬,所有肌肉紧绷,全身因恐惧而抖个不停。卧室里一片漆黑。
我慢慢地点头,像金属般的声音在震荡。他的手压在我的唇上,挤迫着我的牙齿。我点头,表示我不会尖叫。
抵在我喉咙的刀子大如弯刀。床往右倾,接着咔嗒一声,亮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当我的眼睛适应灯光后,我看着他,喘不过气来。
我不能呼吸,不能动。刀片一样薄的利刃冰冷地抵住我的皮肤。
他的脸是空白的,五官被白色丝袜压平,眼睛从割出的两个洞里透出。冰冷的憎恨从眼里倾泻出来。他呼吸时,丝袜也随着起伏。那个可怖、不像人类的脸就靠在我脸旁。
“你一出声,我就把你的头砍掉!”
我脑中的思绪悉数涌出。露西。我的嘴开始变麻,能尝到血的成味。露西,不要醒来。从他的胳膊、他的手传来绷紧的张力。我就要面临死亡。
不。你不想这样做。你不需要这样做。
我是个人,就像你的母亲,你的姐妹。你不想要这样做。我像你一样是个人。我可以说出你想知道的事,像警察知道些什么,我又知道些什么。
不。我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可以和你说话。你要让我和你说话。
脑中尽是不成句子的只言片语,无法说出口,没有用的,沉默已将我禁锢。请不要碰我。噢!上帝!上帝!不要碰我。
我一定要让他拿开手,让他和我说话。
我试着用意志力迫使身体柔软下来,放轻松。发生了一点效力。我稍稍放松一些,而他也发觉了。
他捂住我嘴巴的手略微松了点,我慢慢吞了口口水。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套头连身衣,衣领上都是汗水,腋下也有一大圈汗渍,抓着刀柄抵住我喉咙的手被半透明的外科手套所覆盖。我可以闻到橡胶的气味,还有他的。
我看到贝蒂检验室里的那件连身衣,当马里诺打开塑料袋时,我闻到那股腐烂的甜味……
“是不是他记得的气味?”像重映的老电影在我的心中出现,马里诺指着我眨眨眼:“中奖了……”
连身衣平铺在检验室的桌上,大号或特大号,一块块沾血的部分已被割下……
他呼吸沉重。
“请你——”我不能动,只能勉强开口。
“闭嘴!”
“我可以告诉你——”
“闭嘴!”他的手粗暴地捏紧。我的下巴就要像蛋壳般破碎。
他东张西望,检查我卧室的一丝一毫,最后目光落在窗帘垂下的系带上。我可以看到他在注视它们。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及他打算怎么利用它们。然后那双眼睛又跳到我床头灯的电线。一个白色的物件从他口袋中飞出,他把那个塞进我嘴里,拿开了刀。
我的脖子硬得像着了火,脸已完全麻木。我试着用舌头把那块干布往外推,并小心不让他注意到。口水一滴滴流进喉咙。
整栋房子悄无声息。血流在我的耳朵里震荡。露西。救我们,上帝!
其他女人遵从了他的话。我看到她们窒息、毫无生气的脸……
我试着回忆我所知道的他,试着去了解。然而那把刀就在我而前,在灯光下闪亮。
我的手臂与腿在被子下。我不能踢、不能抓、不能动。如果灯跌落地上,房间会变黑。
我会看不到,而他有刀。
我可以说服他不要做。如果我能开口,我可以跟他讲理。
她们窒息的脸,套索深深陷入她们的脖子。
十二英寸,只有十二英寸。这是我知道的最长的距离。
他不知道有那把枪。
他很紧张、亢奋,似乎很迷惑。他脖子发红,汗如雨下,呼吸急促。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枕头。他扫视四周,但枕头不是他的目标。
“你动……”他轻轻碰触顶在我喉咙的刀尖。
我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你会喜欢的,母狗。”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像来自地狱,“我把最好的部分留在最后。”丝袜被吸进呼出。“你想知道我怎么做的?我现在就慢慢做给你看。”
那声音。那声音很熟悉。
我的右手。枪在哪里?右边还是左边?我不记得,也无法思考。他必须先弄到绳索。他不能割灯上的电线,房间里只开了这盏灯。吊灯的开关在门边,他在看那个开关,那个空洞的长方形开关。
我的右手轻轻上移了一英寸。
他的眼睛闪回来看我,又转到窗帘。
我的右手到了胸前,在被单下几乎到了右肩。
我感到床褥往上弹,他站了起来。他手臂下的汗渍在扩大。他满身汗水。
他看看门口的电灯开关,又转回窗帘,一时间无法决定。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手碰到了那块硬冷的东西,然后一把抓住。我滚出了床,被单还缠在身上。我跌落地上。手枪的撞针锁着。我在地上坐直,被单卷住我的双腿,所有的事都在那一瞬间发生。
我不记得做了什么,脑中一片空白。那是本能,人的本能。我的手指压住扳机,颤抖个不停,手枪不断上下颤动。
我不记得怎么把塞在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在对他尖叫。
“你这狗娘养的!你这该死的狗娘养的!”
我尖叫着,枪支上下跳动。我的恐惧、愤怒通过粗口爆发开来,但那些话像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一般。尖叫,是我在对他尖叫,要他脱下面罩。
他在床的另一边僵住。我好像在遥远的地方,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那把在他手中的刀,原来只是把折刀。
他的目光移到手枪上。
“拿掉面罩!”
他的手臂缓缓移动,那层白色跌落在地——
他转过去——
我尖声大叫,火苗从枪口冒出,玻璃碎裂。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疯狂。有东西掉下散开,折刀从他手里脱落。他撞上床边的桌子,抓着灯,摔在地上。有人说话,房间再次陷入无边黑暗。
有人狂乱地在门边墙上胡乱摸索……
“这鬼地方的开关在哪里……”
我也会那样做。
我知道我会那样做。
我想要扣扳机,我一生中从未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