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第81章


锦夜不想让他担心,刻意隐瞒:“只是个宋府跑腿的小厮,你不必多虑。”
“嗯,只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宋府的人乔装到我家中。”严子湛眯了眯眸,很是从容的道:“待得找到你爹后,那小子就没价值了。”
锦夜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杀一个细作本无可厚非,但对象是楚律的话,她倒是有些怀疑辟歧是不是其对手……小心翼翼的把信塞入袖口,起脚的时候发现严某人还拽着她的手,她晃一晃袖子,笑道:“没想到夫君大人如此舍不得妾身离开。”
严子湛缩回手,镇定道:“我只是忘了同你说,你的腰带还未系好。”
锦夜下意识的低下头,衣摆果真还敞着,她顿感大窘,顾不得丝毫美感的朝上打了两个死结,而后火急火燎的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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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约定来至后院,楚律就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静静等候,换下了平日的青衫,此刻一袭黑衣同夜色几乎成为了一体。
锦夜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形还是一动不动,直到脚跟一不小心踩到某根树枝发出声响后他才反射性的扭过头,同时拔出了长剑。
“楚律,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头颈上被架着兵器,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看清楚来人,他戒备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利落将剑插回剑鞘,他还是很恭谨的弯下腰:“大小姐,大人吩咐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锦夜缓缓抽出信,谨慎的捏在手里,正色道:“该做的我都做到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爹?” 她还不确定辟歧和弄月是否能谈得爹的下落,若她能如愿见得他一面,将来救人也会省去许多麻烦。
“大小姐,我同你说过,小人无法干涉主子的心思。”楚律摊开掌心,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大人愿意什么时候让你见苏老爷,或者什么时候肯放苏老爷回家,我所知道的情况不会比你多上半分,这一点还请大小姐谅解。”
锦夜沉默不语,眼神隐含着怀疑。
楚律伸手拽住那信的一端,沉声道:“为了苏老爷的安危,大小姐还是尽快让小人把信带过去吧。”
闻言锦夜心里一疼,依言松开了那封信,她心里满满的忐忑不安,宋正青到底会如何对付爹,而爹又被囚禁在哪儿,这些问题缠着她,令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甚至……连要去哪里寻人都很模糊。
“大小姐,小人告辞了。”楚律借力踏上一旁的树干,很快跃至墙头。
锦夜匆匆追了两步,喊道:“你替我告知宋正青,我这两天一定会去找他!”悻悻的喊完一句,她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缓下焦躁情绪准备起身回房,又看到另一端的墙头跃下一个黑影。
“你……”说话的男子含着隐隐惊讶。
锦夜看着他未被蒙面黑巾挡住的细长双眸,忽而觉得很是眼熟,趁他发愣,一个箭步就上前扯掉了他的伪装。
月色下的少年姿容妍丽,少去了浓厚的脂粉,此刻看来倒有些雌雄难辨的意味。
锦夜上前一步,指着他低呼:“弄月……”
“你是奴役?深更半夜的怎么还在游荡。”少年的眼神很快窜上杀气,面前的这男子他是认得的,先前在春杏楼见过一次,比起夜行衣,她这一次的穿着显然比上一次还随性,外袍都穿反了,奇怪的是那料子都还是上乘的,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的身份,只得暂时想成是府里的下人。
锦夜没心情回答他的话,只因他手中捏着个布包袱,包袱未完全捆好,有些许枣红色的布料露在了外面,边缘处略深,似乎是被血浸湿之后的状况。
“你发什么愣?还不让开,我有要事。”少年很不耐烦。
锦夜慢吞吞的朝旁边挪了挪,在他绕过自己的时候一把扯下了那个包袱,里头染血的长衫被抖落出来,衣衫的腰襟处还缝着金黄色的云纹。这是似曾相识的花纹,她依稀记得某日午后坐在老家的后院一针一线替爹缝制衣衫的场景……
“不、不会的……”悲怆的喊一声,她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
愁云密布,风雨降临
锦夜很安静的坐在角落,身侧是半开的窗户,月色尽管温柔,映在其脸上仍是透出不真实的苍白色,她从头到尾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站在书桌前的的严子湛。
他正同弄月交谈,好看的眉微拧,蹙起淡淡折痕,是刻意压低的嗓音,似乎不想让她听到什么。但同处在这么一间算不得宽敞的书房里,即便再小心翼翼,又能保密到哪里去,更何况锦夜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敏锐了很多,想当然的,对方间的对话仍旧一字不差落入了耳中。
“我在宋府外静候了一晚,未等到宋正青外出,想来今晚并不是他去巡视苏起旺的日子,不过……”弄月话锋一转,又道:“木头那边的状况倒是比我好了很多,这件血衣就是他发现的。”
严子湛很快接过话:“在哪儿发现的?”
“应该是在城郊的别业,我同他在一个时辰前会和的时候,他就丢给我这个布包袱,说是让我先回来复命,他还要在那里多呆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弄月一股脑的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小声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木头的武艺称得上是顶好,但我见着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气息不稳,显然是受了内伤……”
闻言严子湛有些意外,辟歧跟了他那么久,还真找不出什么人是其对手,眼下竟然在宋家的别业负伤,这就有些叫人不得不怀疑了,略微思忖半刻,他下了结论:“我猜姓宋的必然把苏起旺囚在那里,所以才会派此高手驻守。”
弄月颔首:“严相所言甚是,只是照眼下这般推测,那看守的人必然是武艺卓绝,恐怕我也难操胜券,不知严相心中是否有了下一步棋的走法?”
严子湛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一侧,她还是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兴许是先前情绪太过崩溃,眼下反倒是看不出丝毫表情。他注视到她怀里仍然死死抱着那件衣衫,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严相?”弄月催促道:“硬闯亦或是偷袭,都需要花上许多时间计划,还望您尽快做出抉择,我也好安排下去。”
严子湛忽而就踟蹰起来,想了又想,硬闯自然是不行的,先不说成功与否,单单是恶意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这条罪就很重了,万一被宋正青识破了身份,必然会借此发挥。至于偷袭,方才辟歧不就是偷袭么?仍然是以负伤告一段落,看来也行不通……
也难得他有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换做往常,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素来是要计划周密了才肯实行,但……真要待他周全了,苏起旺能等得到么?又或者,她能沉得住气么?
这一料还真料准了。
果不其然,坚定的女子嗓音自角落传来:“不必浪费时间了,带我去那个别院。”
严子湛转过头,看到锦夜已经站了起来,瞧上去神情平淡,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再仔细一瞧,却发觉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泄露了慌乱的心情。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救人?”他缓缓走至她面前,一字一顿:“你可莫要太过草率了。”
锦夜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办法再这样漫无目的等下去,这件衣服是我亲手缝给我爹的,上头染满了血,这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宋正青已经动了私刑,你叫我怎能束手旁观。”
也许爹被劫持已经好些日子了,她却一直没心没肺的在相府里享乐。一想到这里,再难压抑懊悔和心焦,她甚至顾不得太多就冲着弄月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
“严相,这……”弄月别过头,探求后边男子的意见。
还未等严子湛回答,锦夜迅速从发上拔了仅剩的木簪子,权当是利刃反手抵在弄月颈侧,冷声道:“我说了,立刻、带我去!”
见此情形,严子湛终于拉下了脸:“还在胡闹!”
锦夜红了眼眶,那件血衣全然摧毁了她的理智,一碰到和父亲性命攸关的事情,她便没办法再冷静,下意识就牙尖嘴利起来:“你说我胡闹,你又何尝懂我的想法?此刻兴许正在受苦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爹,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严子湛的目色瞬间就寒至极点,冷冷道:“既是如此,我也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兴师动众。”
锦夜倔强的撇开头,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
“严夫人,小人命薄,经不起这般惊吓啊。”嘴上这么说,实质上弄月却还是不怕死的耸了耸肩,唇畔扬起笑的那刻极快的朝后一仰,避过对方手里之物,另一手攫住她手腕,再用指尖轻轻一推,那簪子一眨眼就摔在了地上,应声碎成了两截。
锦夜怔了半晌,再度出手,无奈这一次就不这么走运了,穴道被制住的那一刻,她也只能怨恨自己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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