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远征女兵》第68章


“唉,不知张莎是死是活,她要是死了,我们要把她埋在有阳光的地方!”陈燕梅说。
“莎莎不会死,跳崖的时候,她能杀了渡边的!”王秀君说。
“秀君姐,可是悬崖绝壁下面是深箐,摔下去还能生还么?”陈燕梅说。
树林里的荆棘最令人头痛,只得小心绕过,藤蔓挡路时,先要扯开藤条,从空隙中钻过去。有时候抬头一望,头顶是一树红花,令人眼睛一亮。王秀君激动地说:“燕梅,你看,这是什么花?哦,是梅花呀,开得这么鲜艳,好象敦希老人小木屋侧面那种梅花。是山林里野生的梅花,说明这附近的山坡上从前有人居住过。可是这个季节,怎会开梅花?”
“我的名字叫燕梅,我来了,梅花也开了吧,是不是梅开二度呀?”陈燕梅说。
“燕梅,这片山林很奇怪,我们还看见过苦桃花,都是我们的幻觉吧!”王秀君说。
“这里是异国他乡,不是我们的故土,花季也不是我们的季节!”陈燕梅说。
“当心啊,燕梅,山箐很凉,没有路,别被刺伤了,踩着我的脚印走!”王秀君说。
虽然山林里没有路,但王秀君的心中有目标,就是向着张莎纵身跳下的悬崖前进,那道悬崖成了张莎的舍身崖。想着亲爱的姐妹,王秀君心中充满了力量,什么艰难险阻也挡不住她和陈燕梅奔向张莎的身边。她有一种预感,张莎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张莎是个有胆气的女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死去,她一定在那悬崖下等等着她的姐妹们。
王秀君和陈燕梅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顺着斜坡走进了山箐。山箐的斜坡越来越陡,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树杆或是拉着枝条慢慢移动脚步。坡地十分潮湿,腐叶断枝遍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有时候脚陷得很深,踩断枯枝时发出一阵噼啪声。凉气从箐底升腾起来,象虫子一般往身上钻,冷嗖嗖的。阳光时有时无,象是临近傍晚的样子,太阳淡去了热烈的光彩。抬头仰望天空,树冠把蓝色的天空完全遮住了。山箐深处,有叮咚叮咚的流水声,水声缥缥缈缈,隐隐约约,听声音在山箐深处一定流淌着一条清亮的小溪。
“哎,哎哎,秀君,燕梅,你俩来啦,秀君姐,救救我——”
声音缥缥缈缈,低沉哀婉,象是来自虚空,又象是来自大地深处。王秀君举目四望,虽然一时间看不到张莎,但张莎的声音是确凿的,更是亲切的,声音激荡着王秀君的心。
“燕梅,听见么,是莎莎在呼唤我俩的名字!”王秀君走近陈燕梅,扶着她的肩膀,张望着头顶的树冠说。“真的,我听得真真切切,是莎莎的声音,我好紧紧啊!”
“没有声音呀,我听不见。”陈燕梅四处望望,说。“秀君,是你想念莎莎,神经过敏了,把山箐里的水声当成张莎的声音了,我好象只听得见山风吹弄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听得真切,是张莎的呼唤,仔细听听,燕梅,莎莎在喊你的名字呢!”
“啊呀,是啦,我也听见了,莎莎姐在呼喊我,我也听真切了!”
王秀君和陈燕梅停下脚步,仔细察看大树下潮湿的地面,看不见张莎,又举目四面张望,她俩头顶之上是树枝和藤蔓交织成的大网,密布着树枝和藤蔓,也望不见张莎的身影。
“燕梅,我在你们的头顶上面,秀君姐,你朝树上看,树枝架着我!”
张莎轻声说话,用劲抖动托着她的树枝,一些枯干的树叶簌簌响着落下来,落在了王秀君和陈燕梅的头顶上。王秀君昂首凝视一阵,终于看见了张莎——她象一只灰黄色的飞蛾撞在了蛛网上,尽管不停地鼓动双翅,还是挣脱不开蛛网的束缚。
“莎莎,我看见你啦,天哪,真的架在树头上,上不去下不来,咋办呀?”王秀君紧张地望着树网,激动地说。“还算好,燕梅,瞧见了吗,是树枝和藤条帮了张莎。莎莎,等等,我爬树啦,我上来,我来抱你。小时候我爬树很厉害,我来抱你。莎莎,真的是菩萨保佑你!”
陈燕梅呆呆地站在树下望着王秀君爬树。那是一株矗立在崖畔,冠如巨伞的大树,虬枝象一只只大手伸到另外的树冠上,搭成一幅巨大的树网,又有无数的藤蔓串在一起,又象是在半空纺织了一块大甸子。树身湿漉漉的,长着青苔和鲜绿的蕨叶。
王秀君象猴子一般敏捷,三蹿两纵就爬上大树去了,看样子她象个山林里十来岁的玩童。“是什么力量鼓舞着秀君姐呀,她又不是长着修长手臂的猕猴,哪来的爬树本领!”陈燕梅心底暗暗感到欣慰,同时也涌起了一阵凉丝丝的伤感。“她和莎莎姐一路斗着嘴,紧要关头能舍命相救,这才是真正的一对冤家,她俩心连着心哪,是多个头的好姐妹!”
树冠在轻轻抖动,又抖落一些枯枝烂叶,象黄蝶一般飞到陈燕梅眼前。王秀君渐渐爬到了张莎的身旁,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象蜘蛛在网上伸出触须去捕捉撞在网上的飞蛾。她俩在轻声说话,低声细语,陈燕梅听不分明。唰的一声,一团重物坠落下来,象掉下的果实打在陈燕梅的肩头上,再溅到枯叶里。她仔细寻找着,捡了起起来,是一面小圆镜,这小圆镜很眼熟。“莎莎姐的圆镜,是呀,女人谁不爱美呢,战场上,也忘不了照照镜子!”
陈燕梅拣起小圆镜揣好,走到树身旁仰望树冠。大树的枝杈挡住了她的视线。透过树冠的缝隙,还能看见金灿灿的阳光,缝隙象是筛子的洞眼。她转身望着西边,露出来的一小片天空亮闪闪的,蓝色的天幕下飘着几缕白云,白云在飘动,陈燕梅感觉是大地在移动,盯着云团望了一阵,感觉头晕目眩了。她急忙闭上眼睛,耳边却响起了悲怆的呼叫声:
“救命呀,妹子,救救我哪,我不想死在树上,让山雀啄去我的眼球……”
“怪事,是什么鬼哼哼唧唧的,这深山老林里,有哪个鬼叫我妹子?”
陈燕梅寻声望去,望见了树枝上倒挂着的渡边。渡边宛若一个巨大的瓜果垂挂在树杈上,倒着身子吊在半空,一枝突出的树枝戳在他的裤腰里,两腿也被树枝钩住了,他垂着的手在轻轻抖动,却无力撑上去抓住树枝。他象是受伤了,气息奄奄的样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象那割断了青藤的黄瓜在树杈上干瘪下去,直至臭烂掉下,回归尘土。陈燕梅愣怔了一会儿,举起枪瞄准渡边,冲着渡边啐了一口,凶巴巴地说:
“可恶的渡边,你等着死吧,山鹰会来啄食你的心肝,日本鬼子,你活该!”
这时候,王秀君纵身一跳,跳到了地面上,两只脚陷进了松软的泥土中。她挣一挣,拔起双脚,回转身扶住树身,张开双臂迎接骑在树杈上的张莎。张莎挪动身子,缓缓地扑进王秀君的怀抱。张莎两腿触地,软绵绵的站立不住,王秀君架住了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秀君喃喃地说。“我扯几片树叶,莎莎去树下坐一会儿!”
张莎脸色苍白,白暂的脸颊有几道细细的划痕,鲜血渗出来呈现一道道玫瑰红。陈燕梅奔过来,拥抱住张莎,说:“莎莎姐,平安无事啦!”
“燕梅,我还好!”张莎有气无力地说话,但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让我喘口气,秀君,给我树叶,这地面咋这么潮,我有些冷。我的手背上,脸上划了口子,辣辣的疼,不要紧。燕梅,我是二世人啦,好象走到了阎王殿门口,又转身逃了回来,夜叉也不追我。燕梅,看见渡边吗,要提防他,看见他的影子吗,会不会也在树上,当心他身上有尖刀!”
“我看见了渡边,他象是被猎人逮住了的一匹狼,吊杆把他吊在树杈上。”陈燕梅扶着张莎走了两步,坐在王秀君铺垫的鲜绿树叶上。“秀君姐,你过去瞧瞧,渡边挂在树杈上呢,象是树上结了个大黄瓜。我想一枪结果了他,又怕枪声招来小鬼子!”
王秀君顺着陈燕梅指的方向细看,看见了树上倒挂着的渡边,爽朗笑一声,说:
“渡边,活该呀,让他吊死吧。不过,有些可怜,象是还在活动,还有一口气吧?”
“救救他吧,观音菩萨能把冻僵的小蛇救活,我们也发发慈悲,搭救敌人,是大慈悲!”张莎望着渡边,嘘一口气,冷冷地说。“把渡边救下来,渡边是我们的俘虏,让中尉处置他!”
“莎莎姐,不能对敌人讲慈悲。”陈燕梅大声说。“毒蛇活过来会咬人,恶魔醒过来要吃人,张莎姐,渡边是凶恶的敌人,不能对他发善心。我们不要忘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渡边就要死了,我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张莎有气无力地说。“燕梅,给渡边一条生路,他活着回去,也许能教转一些日本鬼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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