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香》第17章


见叶赋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叶青泽索性坦荡。“那样风流的帝王。”
“他只有一位皇后。”叶赋不是没有听过孟峣的风流韵事,只是这位皇子在大婚之后便遣散了府中所有侍妾,只留楚雪婧一人。即位后更是以守孝为名暂时搁置了纳妃一事,让之前对他存有成见的臣子惊奇不已。
见叶赋果然误会他的意思,叶青泽笑着说道。“那便是我想错了吧。”
“听闻叶相的公子昨日回来?可否让他助朕一臂之力。”次日议事完
毕,孟峣便作询问对叶赋说道。
叶赋心中一惊,叶青泽回来一事只有家里人知道。皇帝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犬子之前辞官而出,再入朝堂于理不合。”他恭敬行了一礼拒道。
“那都是些老古板的话,叶相莫不是对朕有疑虑?”
这话像是玩笑说出,却带着为君者的威严。叶赋不好再拂孟峣的面子,“陛下能赏识犬子是他的福气,过几日臣便让他来向陛下请安。”
脸上笑容如沐春风,孟峣亲自端了茶到叶赋面前。“令郎乃是神童,朕还有很多事要请教他呢。”
明亮杏黄色茶汤中根根银针直立而上,叶赋一看便知是湘地进贡的君山银针。“原来是老君眉。”
孟峣揭开盖子喝了一口笑道,“是,丞相一生最是刚正不阿,用这茶敬您最好。”
叶赋执盖的手抖了抖,随即用茶盏掩去面上表情。“臣愧不敢当。”
轻轻将茶盏盖上,孟峣收去唇边笑容,不错眼珠的望着叶赋。
他要尽快查出叶赋与木樨生父有何过节,好还端木一族清白。
他昏昏沉沉好像睡了几世那样长,醒来时发现自己仍伏在满是灰尘的桌面上。苏岚坐直身子晃动僵直的脖颈,背上披着的一件外袍跌到地上。
他回头拾起,赫然发现那袭外袍一如白雪,还有淡淡的桂子清香。
苏岚提了衣服冲到屋外,只见韩墨背着一筐草药踏进院内,看见他也是一惊。
“我外出两天,你一直在这里?”老人诧异问道,看见他手中的衣服,更是惊疑。
“木樨来过。”将手中衣服拢在怀里,“师父,他来过。”
他失神的样子将韩墨心中所筑屏障倾覆,把舒雪桃书信递到苏岚手里。“城外端木旧宅,你去那里吧。”
端木倾后,宅院所在之处便成禁地。周围原有的人家全部迁出,只留下几栋小院,历经风霜雨打,已是一片沧桑。
这几日,舒雪桃靠着所学医术在附近村庄当起郎中,所赚银两仅够两人果腹。大多时候,木樨就这样独自坐在残垣断壁下,看着手中璎珞度过。
前日晚他回到药庐,一进屋便看到苏岚满脸疲惫的伏在桌上睡得深沉,手中还牢牢握着他曾经用过的茶盏。
差一点便忍不住想要唤醒他。
血红串珠在暮色的照映下闪着暗光,木樨出神看着,不觉有人已经走到自己身旁。
“你坐在这里,便能将它恢复昔日荣光?”熟悉的声音响起,木樨惊惶抬头,便见一个高大人影逆光看着他。
将手中外袍披到木樨身上,苏岚在他旁边坐下。
“你还是找到我了。”将璎珞收进怀中,“我离开的原因,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伸手将木樨揽过,苏岚强按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我向师父发誓,等你大
仇得报便陪伴你一生一世。”感到肩上头颅开始有些不情不愿,随后便放松下来安然靠着。“你不打招呼的离开,是要我遭天谴吗?”
苏岚话中怨气让木樨扑哧一笑,胸中抑郁也慢慢释放。“倒成了我的罪过。”
“你忘了昔日与孟峣的约定?”苏岚将木樨发簪抽出,任一头青丝披散在他肩膀。“如今他心愿达成,也是时候让你圆满了。”
“让我再入朝堂?真怕再次陷入万劫不复啊。”感觉苏岚手掌抚过发顶,木樨叹了口气。
苏岚低声一笑,“皇家欠你甚多,便是一条人命可以偿还的么?”
木樨抬起头,迎上苏岚的目光。“那我便先要了你吧。”原本还顾忌左右的心思,在看到苏岚的时候消逝得干净。他不像父亲那样忌讳这些,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禁锢自己的心。
红润双唇印上他的,夕阳照射下,更添一份绮丽光影。
22、针锋
叶青泽虽然低头敛容目不斜视的跪着,仍旧让孟峣有种不安感。
“公子一番游历,想必已将丰神风光尽收眼底。”让人端茶赐座,孟峣首先开了话匣。
入殿后一直垂着头的叶青泽这才看向孟峣,没想到这位王爷深藏不露,竟是笑到最后的人。“在下还没有恭贺陛下,荣登大宝如愿以偿。”他微微一笑,幼鹿般的双眼眯起。
抬手将一干宫人遣出,看着慢慢关上的殿门孟峣低语道。“你从一开始就对朕有成见。”
孟峣语气十分沮丧,叶青泽却丝毫不以为然。“陛下何出此言,在下与陛下交往甚少,哪里有什么成见。”
废太子一事让叶青泽看出端倪,对着这位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男子,孟峣不敢大意。“你父亲年岁已大。”
“陛下这是暗示家父到时候回家颐养天年?”叶青泽言语讥诮,也不怕孟峣生气。
孟峣丝毫不以为意,只踱到叶青泽面前。“朕知你心里想什么。”他低下头,将唇凑到叶青泽耳边。“你真的觉得,先帝是位仁君?”见叶青泽身体一僵,孟峣继续道。“你将皇兄被害一事告知先帝时,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听他提到孟峥,叶青泽从座椅上跳起说道。“那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一切起因皆是木樨,而这个人,恰好是孟峣身边的。
“父子是何等好色之人。”不将叶青泽怒气看在眼里,孟峣回到金座上。“丰神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光景?叶侍读还真是愚忠。”他淡然一笑,唤起叶青泽旧时称呼。
见他暗讽自己,叶青泽想起昔日诸事反而冷静下来。“就算太子被废是大势所趋,这皇位陛下就当真坐得安稳?”看孟峣端起茶盏的手一顿,叶青泽继续说道。“先帝的事陛下心知肚明,有太子之事在先,在下实在没有办法将陛下看作好人。”
雀舌浮在水中,绿葱葱娇嫩动人。孟峣看着聚集在一块的茶叶说道,“看来朕今日说服不了叶公子。”
“以后你便可以转圜?”叶青泽轻声笑道,微微抬了抬手以示告辞,转身出了殿。
孟峣这才将眼神移到叶青泽的背影上,眸光一闪,他心中暗笑。
来日方长。
把紧要事务处理完,孟峣正准备回内廷的玄天宫。他身边来往于密阳楼与宫中的暗使急匆匆进来,行了礼之后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孟峣眉毛一抬,随即扬起灿烂笑容。招过近侍示意自己有些疲乏要在暖阁内休息一会,不许任何人打搅,近侍应了一声,带着宫人退出延和殿。
少时,一顶黑色小轿自延和殿偏门而出,摇晃着往宣武门行去。
密阳楼昨日便以清扫名义闭门歇业。自孟峣登基后,人人都道密阳楼掌柜与他关系了得,所以来往的客人又比平常多了好些
。虽然停了几天不做,但这并不影响楼里的生意。
孟峣乘的小轿从密阳楼后院进去,早有宋掌柜带着几名小童候在那里。孟峣从轿子里出来,便快着步子往他与苏岚谈事的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便见舒雪桃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一张脸红的像熟透的舒雪桃。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舒雪桃被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一身常服的孟峣含笑看着他,忙敛衣行礼。
托住准备拜下的舒雪桃,孟峣低声说道。“这里没有别人,随意些。”见舒雪桃一副悻悻的样子,他纳闷问道。“既然来了干嘛站在外头,苏岚和木樨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平日里跟冰块似的,竟然也能热乎到不行。”舒雪桃自语般抱怨,惹得孟峣以及身后的人一阵低笑。
看着舒雪桃古怪的样子,孟峣这才觉得自登基后便压抑的情绪,有了好转的迹象。
轻缓的敲门声把原本两个头挨着头说话的人惊醒,苏岚咳嗽了一下扬声说道。“进来吧。”
孟峣笑嘻嘻地把门推开,“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是事,怎么能把雪桃一人撂在外头。”
“这不马上就有兴师问罪的来嘛。”木樨轻笑一声,走到孟峣面前俯身行上一礼。“还未向陛下贺喜,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心结一放,原本不露人前的调皮性子便跳了出来。被木樨乖张语气逗得大笑,孟峣做贼一般附到木樨耳边。“贺喜什么,我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那些老古董知道又要闹个没完。”
“你还以为坐了这个位置还能像秘王时一样自由?”木樨挑眉一笑,扶住孟峣的肩膀看向他。“是有多少天没睡过好觉,眼眶黑成这个样子。”
孟峣转过头,见舒雪桃一脸担忧的样子忙笑着说道。“真正上手我才知道,做皇帝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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