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第29章


一团发霉棉絮,身子更是拗不过叔父压下来的躯干。因为缺氧而来的窒息,让兮月的胸膛饱胀的几近迸裂。
叔父很快褪下了兮月所有的衣物,自己也赤条条的如同一只干瘦的竹节虫,慕香蜷缩起来的身子白净却娇小瘦弱,无力动弹。叔父顾不得其它,直直的刺入兮月的内里,兮月觉得自己将要分裂开来,然后肚肠洒落,血肉模糊,叔父第二次刺入的时候,兮月终于疼晕过去……
婶婶就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的看着叔父动作,表情木然。而叔父投入的热烈,就在兮月自杀未遂之后的一个时辰里,夺走了她此生唯一一次嫩红。
醒来时天已破晓,晨露撒在花瓣上,似乎是附着在温淡的霞光里,给天地之间蒙上一层水汽。街巷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早起支好了摊,卖干货,卖熟食,卖水果脆梨,叫卖唱喏,平平仄仄,宫商角徵,暗合音律。小人物大都如此,每日为了一口吃的奔命。三五成群的说掌故,说人家的是非。对其他人的不幸无力救赎,却乐于称道。
兮月挣扎起身,看见股间的血红,连绝望都分辨不清是何物。只是感知到灵魂深处也开始撕裂的剧痛。她就这般了无声息的躺着,任日光登堂入室驱赶黑暗阴霾,任身体裸露,而不愿穿衣,不愿呼吸,甚至都不愿意再去死,兮月突然想,像是顿悟而来的得道,或许,对己而言,活着才是对天地最狠毒的控诉。凄怆的活着,让天地看看,他们对自己都作了什么……
而其后,又有无数个像今夜一样的深夜,叔父离去后,兮月就毫无声息的躺着,身体裸露,伤痕累累。
月兮月兮奈若何?
烟火绽开在月亮一侧,似乎离的极近。
兮月从思绪里挣扎而出,已经到了城中,这便是粉巷。叔父回过身来对兮月说。兮月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一连串的悬在各家门庭前的大红灯笼。
烟火到此果然热烈,一朵连接一朵,烧碎夜幕,凄美绝然。叔父说要办点事,让兮月就地的等,自己便进了众多屋宇中的一座。兮月独个坐在石阶上,抱起膝盖,仰头看着天上从不间断的烟火,焚烧着整个古昌。
多想着自己也是这无数烟火中的一朵呵,争相殒命,绚烂如斯,然后无声息的化作灰烬,飘落的到处都是,落在小娃娃的花灯上,落在赶路书生的馄饨里,落在仰头看烟花的小姐的粉面上,落在多情公子的纸扇上,落到西子湖畔,落到大漠长河……末了还会得到人们凄美的称许,把人间的幸与不幸,都当做是放屁。呵呵。兮月笑的熏人。
叔父长久的没有回来。
兮月就坐下长久的等。
等来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姑娘,姑娘看定她,像是在鉴赏一个低价淘来的贵重古玩,看得兮月不知所措。然后,那姑娘说,你叫柳兮月?兮月点头说,嗯。好,你跟我来,你叔父将你卖给悠远楼。
卖?
嗯,是卖。三十两纹银。
那,悠远楼是什么地方?兮月澄澈的看着那个姑娘。
悠远楼就是青楼?
那,青楼又是什么地方?
青楼呵,就是盛满女人的楼,就是男人们都想来销魂睡觉的楼……
你叫柳兮月?
嗯。
在这里用不得这样的名字,你以后就叫绺儿吧。
绺儿?
嗯。绺儿。
好,那,我以后就叫绺儿。
老鸨有些惊诧这个小女子的乖巧听话,一时竟信不过自己的耳朵,顿了顿,又言道,以后跟着一一学曲子,学逗乐男人的把戏。说话时指了指方才带自己进来那个姑娘,兮月转向她,原来你叫做一一,那我以后就叫你一一姐姐吧。一一说好。
十五岁。悠远楼。这便是兮月第二次际遇的编年,亦不知日后幸与不幸,只是命运如此安排,她无力推脱。
那些年月的女子多是不幸。或去了深宅大院相夫教子,或去了官宦世家为妻为妾,或去了青楼粉巷供人践踏,或进了幽暗深宫枯守韶华。兮月只是这无数女子中的一个,所谓“不幸”也流于平庸,并不出众。
于是,兮月成了绺儿。
兮月成了她的历史。
这是绺儿的历史,但慕香觉得这也是自己的历史,她同绺儿一样,都是苦命的人,而她和绺儿原本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间,相依为命。
她不敢提起兮月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她比绺儿更加神伤。
而此刻,绺儿的苦命远远没有结束,她还在这里受尽苦难,被人折磨。而此刻,自己也许会成为绺儿的救赎,她想着想着,就坚强起来,她可以搭救绺儿姐姐的,她一定可以的。
第八章 幽暗深宫
九王爷到了。
袁向鲤特意为他在古昌辟了座古朴的院子,九王爷一行人似乎是走的极慢,从江州到古昌竟整整走了七日。九王爷四十岁年纪,满面虎须,虽是不苟言笑,但是脸上多了些暖色,在袁向鲤看来,他似乎少了些王侯之气。
九王爷袁向鲤相见,二人分宾主坐定。九王爷身后立着两人,一人劲装结束,腰际一柄翠绿的古剑,极是惹人注意。另一人却像个书生,一脸稚嫩,手里玩弄着一把小巧的飞刀。九王爷却是微服,看起来更像京师里的大员外,他喝了口茶,说道,到古昌来,叨扰侍郎大人了,你多担待。袁向鲤忙起身,行了个礼,说道,九王爷这是哪里话?王爷来古昌城,下官平日里求都求不来,怎么会是叨扰呢?
九王爷哈哈一笑,道,这古城小巷的风物果然与京师不同,本王一路走来,觉得事事新鲜,便在路上耽搁了数日。只是这古昌城还没有看过,侍郎大人哪天空闲,陪本王出去走动走动。对了,此地可是有座悠远楼?本王早在京师里就听说过了,端的了得。
袁向鲤听他提到悠远楼,悚然一惊。对袁怀璧的死,袁向鲤对外说是染上重病,所以京里没人知道具体死因。
这里的悠远楼虽然有些名气,但与京师里的勾栏十二坊比起来,不足一哂。九王爷怎么会突然提到?当下笑笑,说,那好,改日下官陪王爷去喝酒,悠远楼的锦鲤鱼也是这里一绝。
九王爷也笑,对身后的书生说,青儿,也一起去见识一下,你啊什么都好,就是面皮太薄。书生低下头,咕哝了句,我才不去,让风眠陪你吧。说罢看了劲装少年一眼,被他叫作风眠的少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言。
袁向鲤笑笑,两位公子见之不凡,人中龙凤,王爷调教的真好。
九王爷摆摆手,都是毛头孩子,成不了大器的。本王这次来,奉了皇上圣旨,一是,前来探望侍郎大人,令尊早逝,着实让人心痛,本王见侍郎大人形容枯槁,委实有些心酸,侍郎还要节哀才是。
袁向鲤纳头便拜,多谢皇上圣恩,多谢王爷挂怀,下官不胜感激。
九王爷起身扶起,道,本王这次既然是微服,你我就不必行这些俗礼啦。二是,皇上久闻江浙一带美女如云,特意嘱托本王,选些秀女回宫,本王初来乍到,对此地情况还很是生疏,还望侍郎大人多多帮衬。
王爷这是哪里话,下官一定尽心尽力,辅佐王爷。
侍郎大人为本王安排的府邸,本王很是喜欢,在此谢过了。今日也不早了,一路鞍马劳顿,想回去休息了。
袁向鲤当前引路,一直将九王爷送到府邸。
慕香从帘子后探出头来,叹了口气,慢慢走回卧房。
绺儿姐姐还在睡,她要睡到什么时候呢?绺儿姐姐醒醒吧,慕香好想见你,你也应该很想见慕香吧?快醒醒吧,到时候你要去找我,我不会死的,我一定要等你来找我。绺儿姐姐你看看你都瘦了,慕香也瘦了……慕香喃喃的,把脸颊贴在绺儿胸口,闭上眼睛。
绺儿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五官玲珑……
檀香钻出香炉,悠悠然的,氤氲成香……
慕香穿好碎花的锦衣,看了看铜镜中略有些憔悴的自己,蓦然一阵心疼。
绺儿躺在床上,头发被精心的梳理在额角两侧,她还在睡,睡的天真无邪,像个玩累的乖巧孩子。
也不知道小璃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孩子……
车马等在门外,那马嘶叫了一声,被一个小厮急忙按住了缰绳。
慕香在绺儿床前坐了下来,奇怪,这时候却没有眼泪了。绺儿姐姐放心,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好了,我们不用再回去悠远楼,也不用呆在袁府,我们到西湖岸上,去辟一座园子,你我二人就在那里终老吧。如果有许仙寻来的话,慕香一定让给绺儿姐姐;如果有法海,慕香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姐姐周全;如果没有许仙,呵呵,那我们都不嫁人了,一辈子这样看看西湖的烟雨也不错……再也不用受苦了……
慕香不再回头,轻轻的闭了门,往外走,身后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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