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蝉》第26章


“哦。”顾舟澈下意识回应。他隐约觉得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问,乖乖在付墨旁边躺下,感觉付墨依旧松松拉着他的手腕。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感觉不到付墨的呼吸了,对方就躺在他旁边,可是一点气息都没有,像是不存在一样。
这份恐慌让顾舟澈浑身僵硬,立刻翻起了身。可他刚一动,付墨又开口:“舟舟。”
这一声叫得顾舟澈心口砰地一震,他在一片耳鸣里大脑空白,顺着付墨拉动的力量朝他靠过去,感觉到付墨的头抵在他的头旁。靠这么近,他终于听到他的呼吸了,他似乎很累,却还是余出了一点力气想安慰他:“睡觉,真的没事了,睡醒就好了。”
“嗯。”顾舟澈点了点头,微微侧了侧身体,感觉付墨好像忽然断电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可他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顾舟澈靠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等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顾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喊:“起床啦,起来吃饭了!”
顾舟澈迷迷糊糊的,一个激灵就醒了,下意识去找旁边的人:“付墨?”
付墨已经不在床上了。
顾舟澈一下子爬起来,茫然地连滚带爬差点摔下床,跑去卫生间看,卫生间也没有。
他猛地冲出房门,把大家吓了一跳,看到付墨正站在餐桌前,在帮奶奶分碗筷。
“洗脸刷牙没?”顾妈妈看他一脸茫然地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嫌弃道。顾舟澈愣了一下,对着付墨脱口而出:“你头还疼吗?”
“怎么了?”三位长辈一听,顿时都围过去:“墨墨头疼了?”
“昨晚有点,可能洗澡着凉了,睡了一觉好了。”付墨答。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除了有些消不去的疲惫,看上去真的已经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我找点感冒药给你吃,”奶奶顿时忙起来:“墨墨一定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可不能病了,你哪里难受跟奶奶说,听到没有?”
“嗯。”付墨答应。他转头看到顾舟澈还扒在门边怔怔地看着他,朝他抬起嘴角:“快来吃饭了。”
第21章 二十一
顾舟澈觉得自己做梦一样。他懵懵地,一边吃饭一边偷看付墨,确定对方真的没事了,更觉得自己昨晚像做梦了。
吃完饭,顾舟澈又追着他反复确认:“你真的没事了吗?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付墨神色平静:“早晨就好了。”
比他紧张的大有人在,付墨被大人们量体温、以防万一吃了感冒药,还反复叮嘱他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付墨一一应了,但似是觉得有些不安。
顾妈妈在阳台晾衣服,顾舟澈进来帮手的时候,她忽然问起付墨现在的生活状况。顾舟澈如实交代了,但并没有说太多前因后果。顾妈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多陪陪他。”
她不知道,顾舟澈岂止是想多陪陪他。要不是因为还要上学,他都想直接跟付墨住在一起。
这种感情其实很奇怪。他也有其他朋友,可没对任何其他一人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性。是的,依赖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他照顾、迁就付墨多一些,可顾舟澈自己心里清楚,付墨之于他,精神层面的影响要大于他的语言举止。
这一点他一开始自己也不知道。是有一天晚上他做完兼职,跑去找提前在等他的许清彦和罗勋一起吃饭。工作体力消耗大,外加那天中午的菜太辣他没吃几口,都夹给付墨了,所以晚餐顾舟澈吃的异常专心。许清彦看着眼前埋头苦吃的快递小哥,一时只觉得他好像很辛苦,忍不住吐槽道:“你干不了别干了,瞎折腾什么,缺钱哥哥养你。”
顾舟澈差点喷了,在桌子底下踹他。罗勋拦着两个人,说:“你别管他了,他乐在其中。”
“顾舟澈,我也很需要你的陪伴啊,”许清彦醋意浓重,“我们剧场最近在招工作人员,你来试试,还能天天陪我。”
“滚。”顾舟澈想都没想。他是为了打工吗?他只是想跟付墨在一块。
许清彦立时就不忿起来:“凭什么付墨行我就不行?好朋友在你心里也分三六九等吗?”
罗勋说:“不是三六九等,是需要程度不同。”
“按需要程度来分,付墨如果有十分,你可能只有八分。这两分就是一个分水岭,小顾愿意为了付墨去打工,说明他的需要已经过了自身标准值,转换成了主动索取。如果再高一点,可能就要分你的需要度出去填补,到时候别说八分了,你可能连五分都剩不下,他连吃饭都不会再找你。”罗勋的话听起来很是冷酷残忍。
许清彦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依然注意到了打分评比,当机立断反唇相讥:“你只有零分!”
“是。”罗勋笑。
许清彦听不懂,顾舟澈可听懂了。他忽然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出在哪儿——他在友情里所付出的精力已经不是失去平衡这么简单,他的行为不是为了维持或者修复他们之间错过的时光,要说有这样的成分也无可厚非,但他真的,太想跟付墨在一起了,像普通朋友一样见面没有办法消除他的不安,所以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靠近,再靠近。
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但罗勋已经看出来了。他用半开玩笑的方式举了一个听起来像在故意气许清彦的例子,目的似乎也达到了,但更多却提醒了顾舟澈一些东西。
想明白这一点的顾舟澈,恍然大悟。他咬着筷子呆呆地想,原来他这么喜欢付墨。
从中学时候开始,他不就应该明白吗?那时候起,他就很喜欢付墨了,觉得付墨哪里都很好。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他对付墨的喜欢反而更多了。
许清彦拍桌:“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你是不是把朋友划分了三六九等!”这个笨蛋,依然没明白罗勋什么意思。
顾舟澈也没打算解释,坦然道:“我很喜欢付墨。”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罗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叹息。许清彦当即炸毛:“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顾舟澈连连点头,“也喜欢你。”又转头对罗勋:“也喜欢你。”表情诚恳,没有虚假,似在阐述事实。
罗勋愣了下,伸手去拉许清彦:“好了好了,都喜欢,听见没,快吃饭。”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不重要了。当晚吃完饭,三人各自散去,罗勋和顾舟澈在校园里沿着主干路朝宿舍走,路过湖边,又有乐队在演出。两个人停下来找了个地方坐着听了会,语调温柔的粤语歌词含含糊糊地缠绕在空气里,顾舟澈把工作帽松松搭在头上,闭上了眼睛。罗勋说:“累?”
顾舟澈点点头:“有点。”他转头看向罗勋,对罗勋笑起来。
罗勋也微笑着看着他:“加油。”
于是隔天,他依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付墨面前,看起来精力无限。他在索取,这是他为索取所付出的交换物。他们之间的友谊不需要如此方式来维续,可顾舟澈不想仅仅如此。至于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却并没与去多想。他只想前进,不在意过程。
全家人的严阵以待下,付墨似乎略微有些顶不住压力。不过他之后几天确实看起来一切正常,大家也终于放心了。没过几天,两人就要返回滨北了。
全家把他们送到机场,嘱咐他们多往家里打电话,路上注意安全,在滨北互相照顾,爱惜身体。两个大孩子像第一次出远门一样,承载万千依依不舍和牵挂离开了鸣川。
滨大开学早,两人陆陆续续都恢复了上学和上班的安排。新学期加了几门新课,顾舟澈的时间顿时吃紧起来。许清彦的关注度攀升地很快,接了一部班底不错的网络剧当配角,开学没多久就入组了。付墨回来后,发现房子里被李幸更换了一些家具,冯哥那边并没有别的消息,似乎双方就默认保持这样的关系下去。
顾舟澈又去付墨家里的时候,有次想起来,特意去看了茶几下面,那几个药瓶已经不见了,他便也没多心去想。
滨北的冬天漫长,但终归也还是会慢慢冰雪融化,迎来回温。
天气暖和起来没多久,两个人就一起去买了单衣。付墨的随身衣物很少,他刚来滨北的时候,全身的行李也有一个背包。顾舟澈问起过他,他说:“没什么要拿的。”
那么大一个家,生活了十几年,他离开的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即便如此,生活用品呢?也什么都没有。他当初这样空荡荡的离开,目的地是哪里呢?
付墨对这个问题默了一会,最后回答:“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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