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75章


人。后宫如此凋零,还请皇上颁旨重新选纳新秀!臣妾深知:时逢灾年,皇上爱民如子,体民生之多艰,此次纳新一切从简即可,但规矩不可废!”说罢,再拜,举止间皆是端庄肃穆。
世民已是极为疲倦,不欲与她争执,况且祖制如此,他也并不想违逆,因眯了眼,鼻腔哼出一声:“罢了,此事就依皇后之言。”
恰有有个束玉带的美婢似是将玉带系得紧了些,勒得世民闷哼一声,那婢子见状慌忙解开,欲重系,一双纤柔素手却可着劲在他腰际抚弄着,捏娑着。
他有所察觉,忽而睁目,一脚将那乱摸索的美婢踹开,怒叱:“哪儿来的笨手笨脚的奴才!”
一众婢子见皇上大怒,赶紧“呼啦”一下散开来,跪倒在地。方才那婢子被踹倒在地之后,大气不敢出,低头跪在地上,抽抽噎噎。
亲自整理好衣冠,世民心中窝火:“陆荣,随朕上朝”
“是,皇上。”陆荣应着,战战兢兢庆幸:总算是过去了,还好,皇上没怪罪到他头上。咽口唾沫,陆荣扯着嗓子:“起驾”
无叶紧抿着嘴,狠狠瞪一眼方才那美貌的婢子,躬身拜道:“臣妾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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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机初现观星台 。。。 
陆荣是打心底儿佩服皇上的:方才还疲惫不堪,此刻却精神抖擞。朝堂上还是那几档子事,陆荣能倒着背出来。而且哪个大臣会怎样回话,用什么语气回话,他闭了眼都能想象得出,譬如:
房玄龄在递奏折之前,必先正正冠冕,深吸一口气,才走出文臣之列,那踱出的步子,定是规规矩矩的方步;
长孙无忌若是有本上奏,便会快步走出,脊背挺得笔直,头却埋得极低;
魏徵上本,双目平视,气度沉稳,假如他突然不卑不亢,与皇上定定对视,多半是他要弹劾谁了,此时他也是踱着方步出列的;
至于李靖和萧瑀,除了“臣附议”和“臣无本”,陆荣很少听到他们说些别的……真不知道皇上这早朝天天上着有个什么劲!
不过,今日,新鲜事还是有的:皇上在早朝上将“出战突厥一事”提上来。
武将们大多支持,文臣们大多反对。
争论半天,仍是没有结果,早朝便这样散了。陆荣也悻悻随着皇上回了上书房。没有结果,是陆荣早就料到的结果,一下子讨论出个结果来,才是不正常。
以他的经验,但凡皇上想张罗个什么事儿,少不得讨论个七八回才能出个定论。过程虽麻烦了些,可胜的总是皇上。
当然,除了淑妃那一回。
“陆荣啊”皇上这一唤,叫他冷不丁一个激灵:“奴才在。”
“给朕说说,如今民间的游方术士,可有非凡之辈?”皇上似有叹息,将折子往紫檀白玉案上一扔,闭了眼,惬在软塌上,显是倦乏得很。
陆荣思量须臾,料想皇上这应该是体察民情,据实相告应无大碍,这样想着,便放开胆,躬身一拜:“回皇上,如要说奇人异士,当属袁天罡和李淳风。不过,世人尝言:李淳风易寻,袁天罡难求。”
皇上忽而好似有了兴致,半脒着眸子,颇有玩味:“哦?给朕说说,怎么个难求法?”
“回皇上,要说六壬,占噬,观星之类,当属袁天罡了,世传:但凡乾坤之事,其六壬推演无一不准。可这袁天罡行踪飘忽,有缘则不期而遇,无缘则终世难求。
“至于李淳风大人,亦喜观星,尤善推演星辰之动,预测运势。而今正任司天监一职。凡心至诚,世人皆得求见。”
世民眸中犀利之光一闪,直身坐起:
“朝中有如此能人,朕竟不知?”
“皇上,李大人掌管钦天监以来,深居简出,多研修星象演算,皇上不知,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如此反应,竟把陆荣吓得一顿,暗自疑惑:自己方才将李淳风与袁天罡之事告诉皇上,究竟是对还是错?千万别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自陆荣提到过一些玄乎其玄的民间术士之后,世民几番思索,终于拟了道旨意:每月逢九,免除宵禁,开放大相国寺观星台。观星台高五百余尺,为长安城最高处,台上有御制“浑天仪”,可推演星宿变动。
在“五百尺高台”上观星辰之动,对所有数术方士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何况,还有“浑天仪”。“佛”、“道”之间,向来积怨甚多,而喜研星象秘术的方士、隐者,大多尚“老子之道”,以踏足寺院、听闻佛法为不耻。
而相国寺也颇以“浑天仪”、“观星台”为傲,从未向世人开放过,更毋须说是让那些道家方士得些便宜。如今,世民这道旨意,等于是允许尚道之人登观星台。道家得到帝王的间接提携,这还是首例如何不教研修“玄宗秘术”之人感激涕零!
由是,四海之内,游方尚玄之士,群群往观星台汇集,规模之盛大,史无先例。不仅如此,世民每月逢九必会带着陆荣、公缙二人挤进大相国寺“凑热闹”。每每乘兴而至,皆败兴而归,虽是如此,下次仍是不依不饶再去。
陆荣自是乐得出宫,公缙大多寒着脸,不辨喜怒。几回下来,这主仆三人俨然已是大相国寺常客。
是夜逢九,观星台仍是人满为患。
但,真正精于玄秘方术者,仅仅占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人同世民三人目的一样,是特地赶来凑热闹的。
凑什么热闹?原来,术士们观测天象时,喜欢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交谈,辩论,甚至唇枪舌战,场面阵势颇为精彩。
这些人中,有许多是隐匿山林、千金难寻的世外高人,每每开口,精辟妙语层出不穷,令人感悟甚深。
观星台泱泱人群中,世民不经意瞥见一个浑身邋遢的乞丐,一手握酒瓶,一手从身上摸索出半块烧饼,就着水酒,美滋滋大嚼起来。
世民见他一副“怡然自得乐逍遥”的神态,竟不禁有些羡慕,抿嘴而笑:这般潇洒自如地活着,倒真痛快。
夜渐浓,深蔚苍穹星辉朗朗,月华稀薄。观星台基石上已经稀稀落落站了数名容止清绝,神色闲散的人物,似是在说着什么,人群中的“嘤嘤嗡嗡”之声渐渐退却成万籁俱寂。
“西北天际,贪狼星临空,其势力有健旺趋向,遥遥对冲天市垣,凶相!凶相!无怪乎天下三年灾殃!”一褚衣方士说道。
“荒唐!不过一颗孤星,势单力薄,岂能左右天下运势?天市垣内尚有天魁,天罡,龙池,凤阁四星拱卫;紫微垣内,左辅,右辟两星势力正处旺势,又有天机星,天府星与紫微星形成“三方会照”之格局。此数得天道,牢不可破,怎会因一颗贪狼星而见灾?”有一布衣男子反驳道。
人群中也不乏晓通之人,低低唏嘘赞叹。
方才世民瞥见的那乞丐,原本已经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此时却口中嘟囔:“唔总算有个不傻的。”
世民与乞丐隔得极近,将这番话听得甚是清楚,顿感惊讶,转头看去,那乞丐翻了个身,似是又睡去了。
台上之人不服,辩解道:“紫微星虽得众星拱卫,却与一颗暗坤星隐隐交会。此暗星自大业年间便已影响紫微星动,眼下,它虽暗淡无光,却在牵引整个紫微垣。那颗黯淡坤星恰是与贪狼遥相呼应,左右帝星,乃至天下大祸!众所周知,贪狼自古为妖做祸,此刻暗隐于帝星侧畔,安能无恙?”
众人频频颔首,赞同之声四起。
“蠢”昏睡中的乞丐拖长了调子散漫吐出一声,四下皆惊,顿时安静一片,只听他闭目侧身,躺在地上,似是呓语:“暗坤星黯淡,此为阴;贪狼亦属阴。阴星与阴星遥相会照,乃否极泰来之势,阴极而转阳也。紫微星本至阳之星,需纯阴之星来拱护,方得调和。阴星毕竟不利于帝王,却恰有阴星贪狼会照,将阴气化去……”
方才那名布衣男子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您的意思是说……”
乞丐并不看他,却接着他的话说:“黯淡之星,乃真坤星也。无奈此星终是黯淡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布衣男子茅塞顿开,极为欣喜:“难怪我许久都不得要领,几番辗转始终一无所获!”
那乞丐翻身起来,懒洋洋道:“这些人里面,也就是你还有几分资质。唉,良材终是难觅”说着,扬长而去。
世民对陆荣、公缙使了眼色,三人紧紧尾随那乞丐。出了相国寺,来到一条小巷中,那乞丐忽然回过头来,有些无趣:“你不好好在金銮殿待着,跟着我逛游什么?”
世民眸光一滞,敛眉问道:“敢问阁下姓名?”
那乞丐了然一笑,显得他相貌俊伟,清绝闲逸:“皇上颁旨:每月逢九开放观星台,难道不是为了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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