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74章


来……”
姞儿回眸,澄明金色晨晖里,子期神态慵懒而妖娆,他斜倚在花藤椅中,雪雾银衫松垮垮铺陈在修长身躯上,绵长发丝不绾不束任其拽地。
她环视花厅,似乎除了自己和他,再无第三人。
“蝶舞?”清澈音质,又散漫开来。
秋瞳微叹,姞儿面色怅然,走到花梨圆茶几前,端了茶汤,递与他。
“蝶舞,就知道你对我好~”男子边接茶盏,边心满意足调侃。毫无征兆的,他攥了姞儿的手,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啊”倒抽一口气,姞儿瞬时被男子通身的眷恋气息侵袭,身子有些僵硬,却仍是未敢出声,心道:许是将她当做蝶舞了,待会抽身逃脱便可。
子期不着痕迹将手中那盏茶放下,双手柔柔环住姞儿腰肢,将头轻靠在她粉白颈窝:“我……好想你。”不再是嗜杀魔神,不再是风流公子,此刻的他,带了一种孩子气的埋怨。埋怨折磨着他的那些思念。
姞儿仍然不语,只在寻找契机逃脱他的怀抱,和稠密的眷恋。
他光洁面颊在她颈窝中蠕动几下,体热灼灼,唇齿缱绻:“真的是你。纵使双目再也无法看见,每每当你出现,我总能知道那是你。昨夜如此,今朝亦如此。”
姞儿身子不由一顿,细声嘤咛:“子期……”
“你能来,我便已知足。你无须想太多,比起永生的黑暗,我更害怕无法追随于你,无法跟上你的步伐,无法令你的目光为我而停驻……”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曼陀罗香气,因在花丛醉眠许久,而若有若无夹杂了胭脂水粉的余韵:“那日在突厥王都,我还未曾想好如何面对你,毕竟……后来却懊恼得要死。我想,我那日是不是很像一个傻瓜”男子黯哑乌眸微微眯起,有些自嘲的笑笑,沉寂,内敛。
姞儿仍被他反困在怀中,并未看见他此时的面容,这使她庆幸。
从未见过子期流露出如此深沉的情绪,她心中酸涩:“记得清晨的日光么?就是穿过曦雾照进来的那些。”
男子抿嘴一笑,神色宁静下来:“记得,明澄澄的那种?”
姞儿望着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晨曦,莞尔,静静道:“嗯,就是那种闪耀着万丈光华,却毫不刺眼,反令人觉得清新,明净,安心……子期,你就是那种阳光。你在黑暗中,但别人却可以看见你的光华。”
腰上倏然收紧,身后男子呼吸渐促,下颌靠在她肩头,半晌无话。
姞儿肩头另一侧一直安静的雀鹰“啫吱”声,惊醒梦中人。
男子将它抓在掌心,柔柔抚摸:“雀鹰?看来,李世民来找过你。”
她一愣:他如何知道?面上无缘赧然灼热。
听她沉默,子期笑道:“雀鹰体积小,飞行速度快,最适合传递信件,望海阁有很多。若是驯养的好,又熟悉路程,自长安皇宫到突厥,一日一个来回。”
“这么快!”姞儿脱口而出,暗自后悔。
“果然是李世民。”子期揶揄着,眸光落寞:“若它不快,你的皇上选它做甚?”
姞儿突然有种想打他脸的冲动,方要转身,却被他抱得更紧,温热气息吹拂她粉颈,良久:“姞儿……”
“我……得回去了。”挣不脱,避不开。
“再让我抱一会儿……”男子仍沉醉在她的芬芳中。再让我抱一会儿。两个不同的男人,对她说出同样一句话。眼前温热酸涩,她不愿再停留:“我得走了。”
听出她声音的哽塞,他倏然将手放开。沉寂黑暗中,他看不见她,只听得她轻盈的脚步和罗裳悉悉簌簌的响动,渐渐隐去。
他脑海中,凭空涌现出无边无际的烂漫阳光,明澄澄,闪耀着万丈光华,令人觉得清新,明净,安心。
花厅中,描绣着“牡丹承恩露”的紫漆梨木屏风后,蝶舞兴奋不已:“耶我押对了、我押对了!发财了~~”
她俯□去,将赌桌上零零散散的碎银子大包大揽一起笼到自己怀中,口中幸灾乐祸道:
“看吧,看吧!方才下注时,我都劝你们跟着我下了嘛”
“切~谁知道子期竟搞不定她啊!”
“就是啊,都没有见子期那么深沉过吔”
“再说,都嫁过人了啦,不过是二手货。”
“或许是子期没有用”媚术“啊,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他没有用”媚术“耶!”
“在这里怎么用啊,又不是在床上!”
“白痴啊你”
“就是啊!”
莺莺燕燕们一阵唏嘘,纷纷嚷着:“走了走了,上楼睡觉了……”
*
世民策马疾驰一日一夜,晨露将衣襟浸得冰凉,迎着风,寒意更甚。此时,已经可以遥遥望见长安城楼观。他凝视朝霞初燃的天际:离早朝尚有一个时辰。梳洗,用早膳,还很宽裕。
其时恰好五更,“开城门”城倌扯开了嗓子,厚重木质城门缓缓“轰隆”而开。
世民满意地看着如期敞开的城门,□用力,骏马瞬间鼻息奔腾,他朝两个敞门的城倌大喊:“让开”
那两个城倌只听马蹄声渐近,赶紧慌忙让开,只见一紫袍男子策马从城门缝隙中飞驰而过,迅疾如闪电,只留身后滚滚轻烟。
两人正瞧着那男子猎猎飘飞的衣袂发呆,却听他回头扔下一句:“多谢!”两城倌这才回神,啧啧称赞:长安还有如此人物,以前竟是没有发现。
进了皇宫,世民一路驰向窈淑苑,下的马来,只觉浑身疲惫不堪,正要传陆荣来伺候者,却被人搀住
待顺着搀住他臂弯的青葱细指看了过去,世民眉头微不可现皱了一瞬,而后温声道:“皇后如何在此?”
“臣妾参见皇上。”无叶妆容精致,远山黛眉,清华杏眸,温婉含笑瞥他一眼,目光却滞停于世民嘴唇伤口上。
盯着世民唇上那道血口子,她唇角冷冷一抿,忽而又浅笑盈盈:“ 
26、今宵枉将朝华拈 。。。 
皇上可算是回来了,晨起露寒,皇上还是现将这湿漉漉的衫子换了才好。”说着,似是要伺候世民更衣。
世民儒雅淡笑遐迩,声音温润:“不劳皇后。”不着痕迹,将她搀住他的手移开,转头,肃声唤道:“陆荣”
“奴才在”陆荣神色仓惶从苑内奔出,气喘吁吁。
“传膳。”他饿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早已将御膳备好多时。”似是还要说什么,陆荣咽口唾沫,仍是没有开口。
“嗯。”世民本已疲倦至极,又腹中饥饿,随意对无叶道:
“皇后也一起用吧。”说着,便抬脚进苑。
“谢皇上。”无叶声调脆丽,若黄莺出谷。
陆荣瞥一眼皇后,恰与她对视,慌忙低下头去。待皇后进去半晌,他才哆嗦着拭去额角汗珠、
花厅内,已然摆了满满一桌珍馐菜肴,西贡蔬果,世民对身后紧随的无叶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全。”
无叶又屈膝,面色似有不安,仍是倩笑掩饰:“臣妾之本分。”
不再与她礼遇,世民便开始大块朵硕,同时让几个婢子侍奉着他梳洗,更衣,两不耽误
未期然,却见一只彩绘镏金托盘不知何时摆在他身畔:托盘中罗列着一卷卷裱糊精致的画轴,每轴以金丝璎珞扎好,背面依稀绘以云海蟠龙戏鸾凤的纹样。这样的画卷,只有后宫选纳新秀女入宫时,才会出现。
他脸色一凛,不欲理会,只示意一个婢子伺候着他漱口,不想那婢子妖娆带笑,声若银铃:“皇上”回眸间顾盼若飞,红唇含羞带怯,似是噙了无限柔情蜜意。
环视四周,世民这才发现,伺候他的婢女都换成清一色的美貌宫娥,且裙裳通透似烟雾,轻薄之至。
他眉宇凝滞,乌眸黯凛,面有隐怒。牙关鼓动几番,似是压抑怒气,缓声揶揄:“一室春光旖旎。朕是否要感谢皇后的美意呢?”这早膳,终是难得清净。
无叶面色坚毅,显是早有准备:“皇上继承大统已三载,理应充盈后宫,纳取新秀,此为祖制。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为皇上分忧。”
“皇后用心良苦,朕颇感欣慰,可惜如今蝗灾饥荒横行遍野,朕之万千子民正处水深火热,皇后却在此刻提出充盈后宫,分明是要置朕于不君!”世民沉声说完,眸中怒容已然十分明显,胡乱就着婢子端着的茶盏漱了口。
稍后,他蓦地起身,展臂而立,一群婢子慌忙上前为他披上龙袍,束冠,系带,缳发,只听无叶道:“皇上,天灾虽至,但祖制不可违!且如今燕妃被关于掖庭宫,淑妃已出家遁世,四夫人已经空出两缺!正一品夫人位下的嫔妃更是寥寥无几,甘露殿与临湖殿的婢女们大多是太上皇的宫人。后宫如此凋零,还请皇上颁旨重新选纳新秀!臣妾深知:时逢灾年,皇上爱民如子,体民生之多艰,此次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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