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第80章


'日兄'儿,额娘牵着你,永远都不放开。
直到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冰冷,直到芸芸歇斯底里地哭出来,直到不知何时赶来的他将我抱住,我都没有放开。'日兄'儿,额娘答应你的,永远都不放开……前面的路太黑,这样,你就不会摔到,不会害怕。
初五,初七……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胤祥搂着我说:“让'日兄'儿走吧。”我摇头,说不出话来。'日兄'儿走之前,竟然连自己的阿玛额娘都没能看上一眼,唯一陪在身边的,只有晴姗。若不是我把他送走,若不是我把他送走……
眼前一阵黑暗袭来,我闭上眼,但仍感觉得到手心里,最后的执着。
若要命,我给你,你把'日兄'儿还给我……
之后的某一天,芸芸告诉我,额娘,初五那天,阿玛掰开你的手后,才发现'日兄'儿的手,紧紧抓着你。我想,走之前,他一定知道,我们就在他身边……
No。57
不管京城里怎样热闹,这片天地始终寂如死地,胤祥没再离开半步,我却不再渴望依赖。落子无悔,既然无悔,何必再来守护?
'日兄'儿走了已有两个多月,我与晴姗同住,不愿回家。不是要和谁赌气,也不是要和谁冷战,一争输赢那些幼稚的事情,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意义。我住在这里,褪去忧伤,只想感受一下,'日兄'儿最后的时光。
三月,草木丛生,我决定去一次雍亲王府。
恢宏的银安殿,没有春的气息,和它的主人一样冰冷。
“我来只想告诉你,胤祥的选择我会尊重,但我是自由的,如果你还想利用我,我一定让你后悔。”
他看着我,并不为此动容,只淡淡反问:“是么?”
这两个字无疑激到了我,尽管心里明白,在此时失控,绝对是不明智的,但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是那些传说中淡然到接近死人的女人。我强压住身体的颤抖,丝毫不退缩地看回去:“不就是要命一条么?雍亲王,你还真当我给不起?”
“只有一条?”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却好像带着说不尽的戏谑,胸有成竹地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十三阿哥府上,还当真不只我一条人命,但是,这番想来,你就错了。
我怒极反笑:“我们的命都不值钱,不管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十条百条都比不得雍亲王您的一条命。不过,您相不相信,若萌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拿府上数十口人命来换您这一条命?”
“我既不信你有这个魄力,也不信你有这个能力。”不得不说,他的城府,深得让人震颤。面对我连命都不要了的话,却如此镇定自若。我承认,这只是自己怒极了说出来的气话,我不敢赌,谁的命都舍不得,否则,也不会答应他去说服胤祯了。
可能是用力太大,我握着杯盏的手暗暗生疼,在疼痛的刺激下,先前的怒气也渐渐开始平静。“你会如愿的,万里河山,至尊皇位,终将握在你的手中,不过,你在我眼里依旧狗屁不如,至多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其实我准备了一系列的脏话,但最后脱口只用了一个“狗屁不如”,撇开这个氛围,我甚至有点想笑,自己竟对一个未来的皇帝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想,骄傲如他再怎么容忍也应该会暴怒,但结果出乎意料,他说:“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谁不是一无所有,就连我最尊崇的皇阿玛,也逃不过。”
我看着他,心底钻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喜也不厌恶。
“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对十三下手的。那日的话是她自作主张,你回去吧。”我知道,那个自作主张的她,是年菱颜。但真的是年菱颜的自作主张么?真的怎样都不会对胤祥下手么?换做以前,我一定认为他不屑骗我,但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让我信任的资本。
“那若萌就多谢您手下留情了,希望您有朝一日能够如愿以偿。”说完,我便起身告退,他亦是没有多留,直到迈出门槛的一刹那,我突然转身道:“不过就算如愿,你也绝不会成为后人歌功颂德的皇帝。”没有看他的表情,没有等他的反应,快步走出雍亲王府,然后蹬上马车。
回到别院,我就看见了侯在外面的顺子,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生气,大概以为我上门兴师问罪去了,我挺着大肚子走过去。果不其然,他语气很不好地问:“你是不是到四哥府上去了?”
我看着他,眼里一阵汹涌——原来我一直以为坚不可摧的夫妻情分,竟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他这么凶的样子,还真是少见极了,说起来,上一次还是因为我隐瞒怀孕的事。时隔数年,终于又见着了,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为了那位四哥,会对我说出怎样的话。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是不是去四哥府上了?”
“是。”说话的时候,眼泪没能忍住,汹涌而出。
然而,他忽然抱住我,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怎么就哭了?萌儿你不要哭,不要吓我。”
我顿时懵了,这是在做什么?
“以前批评你几句,你不是训回来就是打回来的,怎么今儿突然哭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好了好了……不哭,以后再不批评你了,你想去哪儿都行,但是一定让我陪着好不好?八个多月的身子,你这样出去乱跑,真要把我急死。”
听了他的话,我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并非想怪我去找四阿哥,而是担心我挺着大肚子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其实也是今天的事情太过凑巧,恰逢我想得太多,要是以前,我确实会像他说的那样,不是训回去就是打回去,结果今天却哭了,让某人意外之余,无措起来。
我搬回了府中,为临盆做准备。
胤祯还没有离京,但四阿哥再未让谁来找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早在二月他就请求莅军戍边,但是皇上没有批准。难怪雍亲王府没再派人,因为这是皇上的旨意,除非他认为我有能力去说服康熙爷。
四月初九,我诞下了晓儿,这个名字是胤祥取的,他说取的是晨晓光明之意,因为我们的儿子,就像黑暗中的曙光,破晓而出。
之后的事情,让他更加肯定,这晨晓之意的吉祥,因为康熙爷在胤祯数番求情后下旨,抚远大将军复位莅军。胤祥还不知那件事,只对我说觉得很奇怪:“此刻离京,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以十四的才智,应该不可能这样做才对。”
我没有理他,抱了晓儿在怀里哄着。也不知道笙儿有没有把信送到,只希望他这一路能够平平安安吧……
十四的离京,让四阿哥的优势变得十分明显,胤祥也变得异常忙碌。期间我再没去宫里,即便是该去,也以各种事由推掉了。我不想去面对德妃娘娘,尽管还没演变到那个地步,但我想她一定也不乐意再见到我,见到任何一个跟四阿哥有关系的人。
九月甲申,皇上驻热河。
冬十月辛酉,命雍亲王胤禛、弘升、延信、孙渣齐、隆科多、查弼纳、吴尔占察视仓廒。
十月二十一日,康熙去皇家猎场南苑行围,十一月七日因病自南苑回驻畅春园。并以贝子胤祹、辅国公吴尔占为满洲都统。初九日,因冬至将临,命皇四子胤禛到天坛恭代斋戒,以便代行十五日南郊祭天大礼,同时自己也宣布斋戒五日。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争斗,没有杀父弑兄,从恭代祀天就可看出,大局其实已经定了。
十三那日,说动荡也算平静,说平静又有动荡,反正我是一概不知地待在府里,陪几个孩子下飞行棋。我不担心谁会闯进来,胤祥走之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安排了人驻守,听他说这好像是年羹尧的军队。
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过最后还是出了一个问题:康熙驾崩时除了隆科多,无人守在身边,而世人皆知,隆科多是四阿哥胤禛的心腹。一时间,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京城。
登位御极,年号雍正。群臣朝贺,高呼万岁。
下诏命贝勒胤禩、皇十三弟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召抚远大将军胤祯来京,命兵部尚书白潢协理大学士,以杨宗仁为湖广总督,年希尧署广东巡抚。
虽然臣心松散,阻力巨大,特别是以八阿哥为首的当年争夺储位的大臣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四处散布流言,滋生事端,以发泄愤懑之情,动摇刚刚易主的皇权。但真正令雍正烦恼的事,却来自他的生母——德妃娘娘。她执意不允诸臣为自己上太后的徽号,拒绝承认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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