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第106章


冬雪茫茫十二月,新年的气氛蔓延在别院里,孩子们都一股脑儿都跑了过来,小院儿又热热闹闹起来。我当着大家的面,对暾儿说:“不如过完年到富察家下聘吧?”
他不负众望地红了脸,惹来一桌哄笑,不过对于来自弟弟们的笑,他可没那么客气了,立马摆出了哥哥的架子。整个饭桌乱作一团,把我乐得前俯后仰。恰逢胤祥从宫里回来,看见我已经不成人形了,忙过来拍我的背。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肚子……肚子疼……”
胤祥一边抚我的背,一边向已经安静下来的孩子们道:“全部坐好了吃饭。”
“真是的,哎哟,给我笑得快抽筋了。”缓过劲来后,我跟胤祥提及正事:“不如来年开春了,选个好日子去富察家把亲事提了吧?”
“嗯。”他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他脑子里好像在想别的事情。也没想到他会在晚膳的时候回来,我又让膳房热了几个菜,孩子们先下了桌,最后剩我在一边给他夹菜。
“宫里出什么事儿了吗?”他有些心不在焉,被我用手肘碰了一下才回神过来。“想什么呢?吃饭都走神了。”
“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我眨眨眼道:“什么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
他一副被我盯怕了的样子,老实交代:“好了好了,我确实是怕年底院子里来往的人多,让你听了什么消息去,索性自己告诉你。”
我一听反倒有些凝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儿?”难道是跟弘昑有关,是雍正知道了什么,还是他打算采取什么措施?
“朝中有人上请诛连九嫂。”
“诛连?”我一顿:“就是想要了九嫂的命?”
他在我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为什么?她不过是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那八嫂呢?得以幸免么?”说实话,我不太会相信,他会放过八嫂而去针对九嫂。胤禟虽然跋扈,却没有八哥带给他的威胁大。
然而,接下来,我从胤祥口中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萌儿,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八嫂,二月的时候,就没了。”
二月,二月的时候,不是只革了八嫂的福晋,驱回娘家了吗?后来,我从来别院贺年的官家夫人们那里零零散散拼凑到了一些消息。有说八嫂倨傲,雍正下令让她自尽,最后焚尸扬灰,亦有说八嫂抗旨,被押回娘家,为彰其心,于途中自绝,雍正一怒,下令将她焚尸扬灰。
至此,又多了一条赔在权力漩涡中的性命。
雍正五年的春天姗姗而来,寒意还未散去。其实,胤祥说的,我都懂。权力的争夺,本就是成王败寇,死亡,只不过是为自己曾觊觎皇但最终失败而付出的代价,我们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同情着弱者。却不曾想过,如果当年登上皇位是别人,也许如今落得凄凉下场的就会是雍正了。如今的后果,都是当年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有时忍不住想,如果那年自己这个知情者接受的是胤祯,甚至是胤禟,历史会不会就此改写?转而又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了结果,但当所有的一切都转回最初,我恐怕还是不能改变自己的选择——人最欺瞒不了的,便是自己的心,哪怕在我误会他与淑墨的时候,依旧那么深深地爱着他。
□渐渐融入小院,我别过晴姗,拖家带口地回了王府。由于带着寿儿,一路上行得很慢,我竟不知不觉靠在胤祥怀里睡着了,还十分做了个十分惬意的梦,只不过一睁眼便忘记自己梦到的是什么了。
虽然在别院住了几年,可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仿佛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态,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唯一变了的是,书房里悬起了一副题字,书着“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个遒劲的大字。
胤祥说是七月西南水利工程颇有效用时,雍正御笔亲书赐下来的。
正月里,大臣奏禀黄河肃清,请求朝贺,雍正没允许。我听得心痒痒,有些想去看看,黄河河水清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可紧接着寿儿身体出了状况,让我把这些想法统统抛却脑后了。
寿儿最近不怎么吃饭,食量极小,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还是把我的心悬得高高的。每天都守着御医问诊,看着他把那些补食都吃下了才能勉强安心。到了二月的时候,他才恢复了以前的食量。
“额娘,弟弟睡着了么?”我一看晓儿正站在门外,近一年他都没怎么长个儿,被我每天都逼着喝猪骨汤,有一次听见他梦里都在喃喃着“汤好难喝”,让我笑了好几天。
“睡着啦!”我拍拍小矮个儿的脑袋,又牵起他的手,“外头这么冷还跑出来玩。”
他偏着脑袋瞧着我,一本正经地回我:“已经比上个月暖和多了,额娘总是这么怕冷,到三月里了也觉得冷。”
我被说得一怔,旋即问他:“谁给你胡说八道的?”
“阿玛说的,那天下雪的时候,二哥在书房里做功课,我听阿玛自己念叨来着。”他这一板一眼的样子,活像个小大人。说来,暾儿跟胤祥学习处理政事已经有几年了,虽然我觉得他在这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甚至还不如他老娘我。
我眯起眼睛,作出一个很善意的微笑:“阿玛还说什么了没有啊?”
“唔……”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没有了么?哼哼,最好是这样。
“噢,对了,昨天有个公公来告诉阿玛,说弟弟病得快不行了。”
我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绷得跟上了箭的弓弦一般:“晓儿再给额娘说一遍好不好?”
“昨天有个公公来告诉阿玛,说弟弟病得快不行了。他还说了一些话,当时我在外屋,所以没能听清楚,只听到说求阿玛过去,还说有个人一直哭。”
嗯?这好像不是在说寿儿。求胤祥过去,还一直哭?什么跟什么,晓儿这番话把我听得一头雾水。“还听到别的没?阿玛知不知道你在外屋?”
他作出一个神秘而得意的笑来:“没有被阿玛发现呢!我听见阿玛好像不太高兴,肯定不愿意让晓儿知道,所以就掀开帘子溜了。”
我把他抱上炕,问:“那额娘聪明的阿哥弘晓,还有没有听到别的?”
“格格。”
“嗯?”
他脱了鞋,整个儿缩到软垫上回说:“听见说格格了,阿玛听见前来的公公说起格格,然后就不高兴了。还说王妃了的,就是说额娘您,然后就没了。”
大冷天的,别让我汗行不行,这个你不解释我也知道是说我自个儿呢!想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我索性等胤祥回家后再来个三堂会审,于是转而问他:“晓儿马上要像哥哥们一样早起晚睡,读书写字做功课了,有没有想要慢一点长大的感觉呀?”
结果他甩给我一个很无奈的表情:“额娘你又不切实际了。”
我头顶三道黑线:“这个该不是你阿玛说的吧?”
“这个晓儿都知道!”
No。76
用过晚膳没多久,胤祥便回来了,我问他吃饭没,他说在宫里吃过了,我往炕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赶紧过来。但是某人好像对我该“热情”的举动会错了意……
我汗颜:“别动手动脚的,我有正事要跟你讲!”
奈何某人此刻的兴致好像蛮高,丝毫不理会我的正经,一边继续作恶,一边理直气壮地回说:“现在不就是在办正事么?”
为了让他停下,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听说昨天府上来了个公公。”但是,说完以后,事情并没有按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他干净利落地点头回了一个“嗯”。咦?这么问心无愧的样子,倒让我有点猜不透。我和他抗争的同时,不忘接着审问:“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在他脑门儿上狠狠敲了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他抬起脸,一脸欲求不满加无辜地看着我:“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听说昨天府上来了个公公。”
“你听谁说的?”
我白过去一眼,挨个扣上刚被解开的扣子,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都说什么了?”
他讨好地笑笑:“也没什么大事。”接着又把我刚扣好的衣服解开……这还有完没完了?该死的恶性循环。
“是么?”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本来人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兴致的。”
他无奈:“真没有什么。”
我双手撑着软垫,探出身子,凑到他面前,甩出了最后的底牌:“那什么弟弟病得不行了……什么格格的……都是什么呢?难道是我昨晚做的梦?”
他一看纸包不住火了,才跟我坦白:“是淑墨的事,我怕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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