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镇尸官-第56章


“不光是他,连同先前我们在邹府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人。”沈绯衣扭头看着田七,傻子似的表情,“至始至终,昌令县就没有闹过鬼,那个诡异的庄南县与石家村也从未闹过鬼!”
“那些个‘人’,就算不是鬼,也不能算活人了。可怜他们不知受了什么苦,才变成这种不死不活的鬼样子。”田七心中百味交集,不知是恶心还是怜悯,转眼又化作怒气,咬牙切齿道,“这些造孽的事果然全是赵湘干的!莫非方才他给我们看的骷髅戏,也是用活人扮的么?把许多人害得这么惨,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只是殿中侍御史的身份,却是当今皇上的心腹,他的来历┅┅唉,你不明白的。”
“呸,有何不明白,不就是个宗姓大臣么?不过是沾了赵姓的光,就自认为生来就高人一等,把人命看得蝼蚁一般!”
“我说你不明白,你还不服气,宗姓大臣又怎么样,真的可以一手遮天?我几年前同他打过交道,此人外表儒雅,文采焕然,明明代理三司之职,还算不上是宰执大臣,却连丞相都惧他三分,如今肯到昌令县这种穷乡僻壤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沈绯衣声音不高,字字凝重,尤其说到打交道这三个字时,声音更低了些,田七立刻辩出玄机,乘机问,“你和赵湘究竟有过什么纠结,怎么这么巧,你贬官到了昌令县,他就一路也跟来了,还逼你详查此案,又是打赌又是做客,你们之间到底是敌是友?”
“你怀疑我?”沈绯衣目光如电,睨了他,田七也算跟了他几年,晓得赵湘这两个字是他的死穴,平时是一分半点也不能触到的,可是事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禁忌,就着这么个话头,一路紧逼下去,“我怀疑的是他对你的态度,若要你死,何必花这么些大力气;若要你生,又为何急着把你拖进这种脏事来。”
“或者他只是过于自信,想找个有能力的对手与他抗衡罢了。”沈绯衣不咸不淡地说,分明是敷衍之辞,偏偏田七没有办法反驳他,气鼓鼓看着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有这个‘人’,怎么办?”
“放了!”
“放了?”
除去丝网,那‘人’依然悚悚发抖,蜷曲如婴儿,沈绯衣示意田七慢慢后退,火熠子一点一点地暗下去,把‘他’留在黑暗里。
“你方才看到‘他’手么?是齐腕斩断后再装上的假手,十根手指就是十支匕首,赵湘把‘他们’放在黑暗的地道里,专是为了防备外人侵入。”
“不错。”沈绯衣每说一句,田七的心情就差一分,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刀子,终要往小严身上招呼上去的。
两个人虽然说着话,四支耳朵却是用力竖起,全力注意着黑暗里,耳听得轻轻的响动,那‘人’手指划着地面,慢慢地抬起头。‘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架子,跳跃起来比猴子更轻盈灵动,但是拖了两只铁手之后,难免受到牵连,尤其尖锐的刀尖触到地面墙壁,经常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沈绯衣与田七便跟着细碎的动静,跟着‘他’在石室里奔跑起来。
三十九
三十九如果照沈绯衣所说的,这些‘人’都是赵湘养在石道里攻击不速之客的“杀手”,那‘他们’想必会有属于自己休憩的秘室,小严或许也会在里头,怀着这样的希望,沈绯衣与田七一边奔,一边将身上能防身的武器摸出捏在手里,火熠子也要牢牢捏紧,否则熄灭了火源,那些‘人’扑上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一口气奔了约有大半里路,那‘人’不断在石壁,泥地上攀走跳跃,其身形轻捷快速不输猿猱,耳听着一路细微的‘刮刮锵锵’,前头忽然又声息全无,像是终于停下来。
沈绯衣把火熠子举在半空,一手已从腰间抽出软剑,向不远处的田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慢慢跟上前,经过刚才的事,田七也明白自己手上的那些药物暗器全成了废物,故只把丝网盒子扣在手里,只是他脾气急躁,又惦着小严的安全,双眼看见那团灰白的影子后,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火熠子递过去。
“咦?”等两人真正看明白后,不约而同,都有些意外。
眼前哪有什么‘人’,再往前走几步,赫然已是间略为宽敞的洞室,室中依墙而立,竖了一尊青铜雕像,高五尺,宽三尺有余,穷发凸眼,獠牙外翻,面目狰狞的妖魔之像,垂手而立,怒目瞪起向外,把石室装饰得仿佛修罗场。
“这算什么?”田七四面环顾,空荡荡的石洞里只有这尊铜像,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了,方才明明听到那‘人’进到这里,前头又没有出口,怎么就踪影不见了呢?
他扭头看沈绯衣,“看来这个铜像里大有文章。”
沈绯衣轻身跃起,踏着铜像的手臂与肩膀至头顶,头顶处果然都有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进去了,只得又跳起来,看着田七叹,“再想办法吧,除非真把你我都劈成两瓣,否则谁也挤不进那么小的洞里去。”
“机关,一定有机关!”田七早已在铜像脚下转起圈子,一寸一寸地抚摸轻按,沈绯衣也自上而下细搜一遍,怎么也找不出机括的地方。嘈嘈嚷嚷忙碌了一番,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找到小严且不说,田七手中的火熠子也渐渐光线黯淡,眼看快要用尽了,而沈绯衣那支也不可能支撑太久,到了火光熄灭时,铜像里不知会爬出什么玩意儿,一念至此,两人俱是心灰意冷,索性背靠背在地上坐了,再没有人肯开口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田七先忍耐不住,忽然探手入怀,掏出十余只小箭,一支支用力掷到铜像上去,敲得‘叮当’响声不绝,边掷边骂,“赵湘狗贼,算你有能耐!竟能把活人变作活鬼,连碧磷霜也不怕!”
沈绯衣默默听他发泄,看着小箭直直插在青铜上,不知不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弯曲着做了个狠掐的姿势,一双晶亮的眼,几乎要看进那青铜里面去,“砸了它!”
“什么?”田七一呆。
“你看,这个铜像并不是实心铸造的,干脆咱们来一记破釜沉舟,全部砸碎,我就不信找不到入口。”
“好!”田七也红了眼,“老子拼了!”
两个清秀脱俗的男子被逼得如同失心疯的莽汉,对着铜像大打出手,沈绯衣出拳田七用掌,‘砰砰嗙嗙’一阵狠敲,击得满室碎片横飞,转眼已将铜像砸烂。墙面上露出个黑黝黝的门洞,深不见底,立在洞口,扑面一股腥风,寒气侵入肌肤之中,无端地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我先进。”不等沈绯衣开口,田七自己钻进了门洞。
里面还是浓浓的黑,火熠子也打不亮的空间里,像是墨汁染过一样,越往里走,灯光越发微弱,与其说它发出的是光亮,倒不如说是一种灰白色的黑暗,人就是泡在墨汁里淋漓的影子,一笔一划地走来走去。
“这样走下去是不行的。”沈绯衣一直跟在田七身后,越走越是心惊肉跳,四周仿佛涌动着张牙舞爪的黑色浓雾,在火熠子光线边缘万花绽开的舒卷吐露,密密匝匝地朝着人猛扑而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些奇怪的动静,沈绯衣忍无可忍,自怀里取出支半尺长杯口粗的棍子,用火熠子点燃了抛起,‘砰’地炸了个满目通明。
哪有什么黑雾,眼前一亮,已是另一处石室,地势空旷,可容纳三四百余人,地上零乱地堆了十几具狼藉的尸体,全部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样,偶尔几具面孔朝上,也是狰狞扭曲,死状极其凄惨。
硫磺烟筒不过照出一瞬间的光明,转眼又变得黑暗,田七仍未看够,转头催沈绯衣,“什么好东西,再烧一支看看。”
沈绯衣苦笑,“这是宫制的硫磺烟筒,我也只有一支而已。”
田七怔住,还想再说句话,才要开口,耳边突然听到磔磔的阴冷笑声,有什么在浓郁的黑色里飘动闪过,火熠子朦胧地光晕一映,影子又深了几分,似乎是个惨白的女子身形,飘飘荡荡单单薄薄,‘嗖’地便从眼角处晃过去了。
两个见惯了阴谋诡计的人,立时顿住脚步面面相觑起来。
惊鸿一瞥间,那女子仿佛极美,也是极恐怖,身上的不知是白衣,或是白色的肌肤颜色,这想必也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吧,在这个阴森的地道里,本不该有活人存在。
田七将火熠子高高举了,对准声音悉索的方向,视野再次变得隐约可见,乱发纷飞,面色惨然的女子面孔,静夜莲花般在黑暗中一闪而过,沈绯衣的心头掠过一道阴影,再要细看,田七手上的火熠子已熄灭了。女子裙角擦着田七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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