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旁的陌生人》第37章


她刚放下电话,有人敲车窗,又是孙哲。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阵子发狂的冲动,恨不得大喊大叫,或者直接把玻璃砸了。 孙哲像是她生命中的噩梦,总在甜蜜的夜晚骤然出现,也像是美味的宴席中暗藏的鱼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扫尽一切兴头。
她快被他逼疯了!
她放下车窗,劈头大喊:“你又要干什么!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
孙哲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显出忧伤的表情,没有说什么。他这副忧郁的表情,她也很熟悉,曾经被他的这个样子迷惑,原谅了他每一次犯错。现在,这表情只能让她更加烦躁:“我不恨你。我原谅你。只拜托你滚远点!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听清楚没有?”
孙哲显出痛苦的样子,低声说:“琳琳,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指望你的原谅。你骂我吧。我一直等你骂我。”
邱琳更加生气,冷笑:“拜托你别演了。演了那么多年,您不腻味,我也腻了。您也不用整这副负荆请罪的德性。您哪里有错过?什么人敢说您错?你混过的那些女人,赤膊上阵也让我看了,上门吵架也让我经历了。这戏够热闹了,马景涛也没您这么戏剧性。你爱上哪个女人的床,那是您和您家老二的权利。上一张床也是床,上两张也是床。话说回来,不就是俩球吗?谁爱玩谁玩,合着我不想和别的女人一起玩了,行不?您还非得哭着喊着非不放过我。您至于吗?您也算条爷们,别搞得这么贱,行不?”她故意模仿北京胡同里的语气,阴阳怪气,阴损尖刻。果然,“贱”字一出口,他仿佛被刺中一样。他痛苦的表情,让她心里异常的痛快。
骂完了,一片寂静。只有风声。
邱琳心中空空荡荡的,她才醒悟,她积怨了这么多年,无非要得就是这一通痛骂。是的。她积压下来的怨恨不满,她从来不曾说出去。她总是试图保持淑女的姿态,不愿意在他面前破坏形象。而一点,恰恰纵容了他,给他权利去一次次伤害她。
她曾经那么在乎自己的形象。即使在她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时,她也没有骂。即使是他的情人来挑衅时,她也不曾骂。即使是她坚决跟他分手时,她也不曾骂。和她相爱的十年间,她知道的“别的女人”就有四五个,不知道的有多少,她也不想问。
但是人的怨气不会消散。
或者,她早该指住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或者她会更早从这段糟糕的感情中获得解脱。
她总是这样,成熟得太晚。
不懂得保护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孙哲几次似乎想开口,大概被她骂得无语。他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从车窗递给她一本书。
邱琳几乎是无意识的接过了书。等她反应过来时。孙哲已经离开了。
他的背影,依然那么瘦削。
不知为什么,邱琳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最后的情景:夕阳武士看着远去的孙悟空,对已经失去爱情记忆的紫霞说:“你看那个人,像条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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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十年》 。。。
回城的车上,后座上的赵丽丽和周婷照例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她们俩都还未婚,大概上MBA班也不排除找到合适男伴的想法。当然免不了议论起班上男生的情况。
赵丽丽说起了孙哲。她是八零后,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对孙哲还褒奖有加,还专门征求邱琳的意见。邱琳如何看不透年轻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无非是八卦心理作祟,想旁敲侧击探寻她和孙哲的关系。
邱琳心情不好,并不想搭理她俩。两人聊得无话,安静下来。
周婷忽然说:“这本书真好看。”
赵丽丽:“什么书?我看看……《十年》。哦,我知道,我表妹昨天还看呢,哭得什么似的。据说写得特美,特感人。”
周婷:“就是很美。我刚看几页,就觉得很美。等我给你们念一段:
‘从杭州飞往北京的飞机即将落地,我再次望向窗外,白云依旧。IPOD的耳机里传出了陈奕迅的歌声。是的,又是那首《十年》。我弯下腰去,将脸深深的埋下去。是的,十年了。我爱上她十年了。她离开我很久了。我的生活中找寻不到她的踪影。她残酷地将我一个人丢下那座充满记忆的城市,消失了。悲怆的歌词是蘸着我的血写在她的鞋底,她流浪的每一步都是践踏在我的心上。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周婷停下,问:“怎么样?”
周婷有个优美的嗓音,邱琳不由得听了进去。她现在回忆起来,那应该就是刚才孙哲塞给她的书了。她看都没看就丢到了后座。她没有当时丢掉这本书的唯一原因是不想给南山留下任何垃圾。
邱琳评论:“这段就跟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的开头一样。也没啥新鲜的。写作手法充满了伪小资的酸味儿,保不定这个作者是农闲了写出来的。”
赵丽丽哈哈大笑:“邱琳你太损了。我喜欢。”
周婷比赵丽丽还年轻一点,在邱琳看来简直稚气未脱。周婷无辜的说:“农闲?作者介绍里没说他是农民呀?作者的名字叫森秋。我再给你们念一段。
‘我无法不记得她的面孔。随着时间的逝去,随着那些或明或暗的女人们的脸孔鬼影般飘走,她的样子浮出了池塘,在开满莲花的水面,宛如莎士比亚笔下的奥利维亚。哦不。奥利维亚为了爱情溺死了自己。我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只是消失了。只是离开我了。虽然,有时候我想,或者我宁可她溺死,在我的眼前,也无法接受她抛弃了我的现实。’”
邱琳接着评论:“整个儿一变态。凭啥人家看不上他了,走都不行,非得死在他手里他才爽?你俩还年轻,现在知道男人们有多变态了吧?为了他们付出多少都不值得。”
赵丽丽乐得嘻嘻哈哈的,又欢实了起来:“邱琳你怎么这么幽默呢?上课讨论你老不说话,我都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意思。周婷,你快点再找个段子念念,邱琳的评论比那个小说有意思多了。”
邱琳心想:八零后的女人们比她潇洒多了,言情小说拿来开心用。男人拿来评头品足用。难怪《非诚勿扰》这个节目那么火爆,女选男本就是现实了。她凄凉的想,为什么我年轻时那么傻,把所有的青春美好,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一个男人,还为他步入荒谬的婚姻,毁掉一生幸福。简直就是农村小媳妇,枉费了一个聪明脑子。
周婷也兴冲冲的,哗哗的翻书,想找个有趣的段子。她接着念:“现在来这段。还配了插图呢,就是几米那种风格,包装真精美。这段:‘我看着她轻轻盈盈的走过教学楼的转角。她的白球鞋踢起了地上的石头,我嫉妒那一颗石子。阳光从高大的柳树枝条间投下斑驳的光点,她的容颜如此动人。是的,那一年,她二十岁,我也二十岁。记忆永远定格在那一个时间:1999年6月23日,杭州大学图书馆的西侧。’”
赵丽丽尖叫出声:“哎呀!”车猛然间减速,一辆大货车从旁边扫过。
赵丽丽说:“邱琳你吓死我了。差点出车祸。”
邱琳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被那本书。
现在,她知道了。
那本书,是孙哲写的。
那本书,写得就是她和他之间的故事。
邱琳装作无意的问:“这个作者叫什么?”
周婷:“森秋。像个日本人。”
森秋?
没错。就是孙哲。
森是孙的谐音,秋是邱的谐音。
他们曾经聊天:
“以后有了孩子,男孩就叫孙邱。女孩就叫孙秋。”
他们不会有这个孩子了。
邱琳一路不知道是怎么开车回家的。
她一进门,苏啸宇在看电视,懒洋洋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接着HAPPY了?”他曾经强烈要求作为家属同行,被她拒绝,因此难免有些醋意。
邱琳勉强回答:“大概中暑了。不舒服。我去躺一下。”她匆匆冲进卧室。将门关上。
她洗了个澡出来,又看到那本书躺在床上——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把书拿了进来,而没有直接丢进垃圾桶。
鬼使神差的,她翻开了书页。
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我最爱的你。无论你在哪里,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读到这本书。如果今生不行,那么在鬼的世界,我也会亲手将书交给你。”
邱琳冷笑:一如既往的琼瑶风。虽然她曾经为此沉迷。
她跟自己说:直接扔了吧。这是个圈套。
另一个她说:看看吧,毕竟他的文笔一向不错,你不是还保留着他写给你的诗集吗?
苏啸宇敲门:“老婆,我给你煮了绿豆汤。放了冰糖,可好喝了。来开门吧。”
邱琳的声音显得鼻音很重,似乎是感冒,或者是因为哭泣:“你放着吧。我有点恶心,不想喝。”
苏啸宇心想:同学聚会回家就这么古怪,莫非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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