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不断》第9章


“怎么了?”杜砚又问。
“没什么。”何征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海边旅行什么的,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
“真没什么,就不必这个样子了。”
杜砚把最后一条多春鱼留给了何征。
“别喝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杜砚用有些认真的表情说。
“再来一杯!”何征的倔强劲突然上来了。
“何征。”杜砚用责备的语气叫道。
酒很快上来了,杜砚把一半倒在自己杯里,另一半推给何征。
“只能喝这么多,没有下杯了。”他说。
“嗯,”何征含糊地回答:“来,我们干杯。”
杜砚笑了,举起了手中的方玻璃杯。何征一边和他干杯,身体一边向他的方向倾斜,杜砚只好用另一只手扶稳何征的肩膀。一瞬间,何征感觉自己倒在了杜砚的怀里,随即又被杜砚扶正了。何征索性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又倒了过去,这次杜砚没有再扶起他。而是一言不发地把他手中攥着的酒杯放回桌上,一个人静静地把酒喝完了。
第13章
何征醒来的时候,是在杜砚的家里。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视线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再一转头就看见了悠闲地坐在一边看《世说新语》的杜砚。
何征差点“啊”地叫出声来。
“醒了?”杜砚开口说。
窗户开了一半,清爽的夜风不断地灌进来。但在被子里是十足暖和的。
“我喝醉了?”何征问。
“嗯,”杜砚合上书点点头:“我看你睡得挺香。”
何征看了一眼床边柜子上的闹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这么说也没有睡太久,两个多小时的样子。
“你还不从我的床上起来吗?”杜砚笑了,他的脸也因为酒精而有些红,眼睛则更亮了。
在这两个多小时里,杜砚在做什么呢?何征心想。
“好不容易把你从店里拖回来,你说非要来我家。”杜砚似乎看出了何征心里的疑惑,这样说。
“是吗?”何征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还有些乏力。
“你头发歪了。”杜砚看着他说。
“哪儿?”
杜砚指着何征右侧的头发:“像被台风打过的石榴枝一样。”说着还上手揉了揉。
“杜砚,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好啊,去哪儿?”
“杜砚,我们去看海吧。”何征说。继而感到和他头发交缠的手停住了动作。
“去爬山不好吗?”杜砚又恢复到了在椅子上坐直的姿势。
“我们,去海边吧。”何征看着杜砚说,他感到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充血、酸涩。
“不去。”杜砚直接地拒绝了。
“我想去,我还没有见过海。”何征脱口而出。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你喝醉了。”杜砚凝视了何征一会,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没醉,我已经清醒了。”
“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我们去海边吧,就我们两个。”
“你该回去了。”
“我现在不回去,我就呆你家不走了。”
“别乱说话。”
“我就是想这么说!”
“你……”杜砚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按住了何征的肩膀,何征的肩膀正因他一下子提高了嗓音而微微发抖。
“我就是想这么说,我喜欢你……”何征顺势抱住了杜砚的腰,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同样收不回来的还有沾湿了杜砚上衣下摆的泪水。
“杜砚,我喜欢你……”何征又重复了一遍。
杜砚一时沉默了,许久之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何征的头发。
外面的风声渐烈,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磅礴大雨声。
“你哭了,天也跟着流泪了。”杜砚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突然这么说。
这话一点也不好笑,何征坐在床上想。
“也许会下一整夜。”杜砚关上了窗户,拉好窗帘。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衫,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身体看起来特别修长。
“杜砚。”何征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杜砚,不知为何,他感觉这背影与二十年前并无变化,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种幻觉。
“嗯?”杜砚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坐在床边。
“回去吗?”
何征无言地摇了摇头。
杜砚叼着烟笑了起来:“你啊,真有意思。”
何征执着地摇了摇头,好像沉默地反抗似的。
杜砚踢掉了鞋子,靠在床头躺下,右手夹着烟,伸展开左手手臂对何征说:“过来。”
何征看着他一愣。
杜砚笑出声来,说:“过来啊。”他的声音里是与平日不一样的味道。
何征靠近了杜砚,躺在他的臂弯里。在杜砚的衣服上,有一阵薄荷酒的味道。杜砚一边抽着烟,一边把何征的上半身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地抱着他。
“杜砚。”
“嗯?”杜砚柔声说:“这时候,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杜砚,我是真的喜欢你。”何征小声说,不知杜砚听到没有,因为杜砚抽烟的动作和往常一样流畅自如,镇定自若。
“其实,我是在做梦吧?”何征问。
“是吗?”杜砚轻巧地弹了弹烟灰。
“那我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那要看你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
“总会醒的。”
“可我不愿意。”
“那就不要醒。”
“但你刚才说总要醒的。”
“我也说了要看你自己。”
这回何征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杜砚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不醒就不醒。”。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何征的后背,看着他再次安静睡去。
第14章
他们还是一起去了海边。
出发前,何征看着杜砚的“轻装上阵”——他就带了一个只够放证件和内衣的小包。
“没有别的行李了吗?”何征问。
“这样就够了。”杜砚笃定地说。
两人结伴上了飞机,又乘机场大巴走高速,最终到达这座海滨城市,亦是二十年前杜砚参加演出的地方。
杜砚为什么同意了呢?是无奈的妥协吗?何征坐在酒店标间的床上,看着杜砚站在窗户边抽烟,一只手还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们去海滩散步吧。”没有任何征兆,杜砚突然转过头对何征说。
“什么?”
“去海滩。”
“现在?”天早已经黑了。
“有片海滩,我以前夜里经常去的。”杜砚说,他以前在那里演出过,也在那里喝着酒看过日出。去那里也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杜砚就没有继续说了,只是拿起了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何征也披上了外套,跟着杜砚出了门。
于是,在明月的照耀和夜风的吹拂下,他们来到了这片无人的海滩。
两人一起,在海滩上散着步,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杜砚此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何征也猜不透。
“杜砚,别难过。”
“嗯?”
“别难过。”
“没什么。”
“你现在脸上就是难过的表情。”
“没有啊。”
“有。”
“何征,别让我为难。”
“那你别难过。”
“真没事。”
“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想看你难过。”
杜砚沉默了,何征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挺得直直的,优雅地向浅滩走去。
杜砚就站在海边,任海水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眺望着整片海。
他正在想什么呢?杜砚的背影居然让何征觉得凄凉。
“何征,过来吧。”杜砚转过身来。
“哦!”何征跑了过去。
“这就是,你想看的大海,过来看吧。”杜砚拉起何征的手。何征感到他的手被海风吹的很凉。
“你的手好温暖。”杜砚说。
“那当然,我一直揣在口袋里呢。”何征与杜砚并肩而立,看到他的表情很沉静。
“这里是我最后一次上台唱歌的地方,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葬身的地方。”
杜砚指着远处的海岸线,那里有一座桥。
“在那座桥架起来之前,去外地是要走高速的。车祸就发生在高速路上。”杜砚转过头看着何征,而何征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最先到达现场的那些狗仔队看来,值得关注的只有吴炽半夜飙车,出车祸当场毙命。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一息尚存。杜砚驾车赶到的时候,那人还能开口模糊地说出几个字,而被送上救护车后不久,就走了。
那些狗仔一直围着几近失控的杜砚采访拍摄,使他没能跟着上救护车,没能在最后的时刻陪着那个人。
“我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他的,虽然他眼里只有吴炽。”杜砚满脸认真的说。
何征紧紧地握住杜砚的手。
“那时候吴炽还说,我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可是……没必要就这样两个人先死掉啊。”杜砚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看向何征,“好久没来了,二十年来,今天和你一起来了。”
海浪仍在耳边喧嚣着。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何征刚想开口,就被海浪声盖过。
“你啊,是个有意思的人,”杜砚看着海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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