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妙美人》第92章

花弄影含笑点头，“爱，有时甜蜜有时苦涩，但能与相爱的人相伴，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见北羽滟陷入沉思，花弄影闭目小眠。
正要睡熟时又被妖王摇醒，花弄影心情差极，“又有什么事？”
“你到底爱玉王还是爱步天音？”北羽滟正色问道，“或是两个都爱？”
花弄影一愣，火气上冲，“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北羽滟满脸迷茫，“什么意思？”
花弄影一肚皮气顿时都泄了，有气无力道：“我爱哪个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想知道啊。”妖王一本正经道。
花弄影懒懒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看了你的过去，你为步天音做了许多事。从离忧谷出来直到现在，基本上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步天音，随时可为他弃命，看到他也非常开心。按照你所说的爱的定义，你应该是爱他的吧？但你见了玉王便总是露出方才那般美丽的笑容，并说过他若死了你绝不独活，与你方才说的‘生死相随’符合，因而你也是爱玉王的。”北羽滟疑惑道，“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
怔了怔，花弄影苦笑道：“这世上有些人确是能够同时爱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但那是非常辛苦的。只爱一个人比较幸福。”
稍停，花弄影问道：“为什么你总是称呼玉为‘玉王’？”奇怪好久了。
北羽滟惊奇道：“你不知道？他是玉王转世。玉王即大地之王，正称应为地皇，是可与天帝并列的极位金仙。”见花弄影呆若木鸡，北羽滟笑捏她脸颊，“原以为你早知道了，看来是完全蒙在鼓里。”
花弄影毫无反应，任他捏揉。脑中狂雷乱轰，根本没听到他后面说什么。地皇转世？与天帝并列？开玩笑的吧。原本就自觉配不上玉，现在知道了玉的真实身份，更觉自己羞于站在玉的身侧了。
“……回天……归位……”
隐约间耳朵捉到了几个字眼，花弄影一激灵，大脑从混乱中苏醒，抓住北羽滟的黑袍道：“什么回天归位？谁？”
“当然是玉王。他现在的肉身凡体死后，就会失去人世间的一切记忆，回到天庭，重归地皇之位，也不再拥有人类的感情。”北羽滟绚丽一笑，“玉王本就无心，无心方能无情，平等待众生。不仅是他，上位金仙职掌重权，都须得抛弃情欲，六根清净，如此才可冷眼看大千世界，公正执法，胜任其位。”
花弄影怔怔然，“玉以后会忘记我？”
妖王斜卧莲台，笑道：“自然。不只是你，一切关于这世间的记忆都会消失。”
如玉手指轻点她额心，“他为你订立的替身契约也将在玉王苏醒时强大的仙力下损毁，从此与你再无牵绊，形同陌路。”
妖王比黑夜更幽深、比漫天星辰更明亮的美眸轻眯，似笑非笑地望着花弄影，“若非我早知这一切，又如何会答应你陪伴他们直至他们死去？”
这一瞬，花弄影感觉自己仿佛妖王掌心里的一只小虫，命运完全掌控在他一念间，毫无反抗之力。
呆怔许久后，思绪渐渐打开，方才由于玉震撼性的身份而产生的震惊与自卑慢慢消退，头脑清醒了不少。无论玉是凡人或仙人，玉便是玉，是她所深爱的玉。纵然玉以后会忘记她，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而且玉与天音寿尽后，她须得执行契约成为妖王的装饰物，如此，玉不记得她或许会更幸福。最重要的是，替身契约会被破除，玉不必再为她生生世世锁魂，可以重得自由。这样，有什么不好呢？能拥有玉几十年，已是不尽的幸运。只要她一直记着玉、爱着玉就够了。
第二章　干卿底事（7）
想着想着，花弄影笑了，笑得无比绚烂。晶莹的泪珠缓缓划过脸颊，光辉照亮了迷梦湖，紫莲轻轻摇曳，空中有不知名的香气弥漫。
北羽滟凝望着她，看呆了。
“好美，为何会如此美丽？爱情真有这样强大的魔力吗？”喃喃说着，妖王捧起花弄影的脸，轻啜那不断溢出的泪珠，“好苦涩，但又好甜蜜，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后来怎么样了，花弄影不知道。不知何时，她坠入了黑暗深处，只模糊感觉，自己一直泪流不止。旁边似乎有人，为她温柔擦拭，好似对待珍爱的装饰物一般。
第二天醒来后，花弄影惆怅了一会儿，决定当作不知道，仍如往日一般。玉应该也并不自知。既然并非人力所能改变，那又何必多一人为遥远的未来忧伤？况且这都是死后的事。花弄影淡笑。活着时便努力活得幸福，并尽可能让别人也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吧。必须慎重考虑玉与天音，还有宇元的事了。选择一夫一妻，就要狠下心来伤害其余几人。而选择一妻多夫，心爱的人就要忍受与其他人分享的痛苦。无论哪个选择，都不可能百分百的圆满。
花弄影叹了口气，总得做出选择的。好好想想，一旦决定，就不能再犹豫了。然而还没想清楚，就又来了个麻烦人物。
这天花弄影正与蓝田玉共坐莲塘拈香亭品茗，忽然小侍来报，小君来访。
花弄影与蓝田玉相视一眼，又惊又喜。蓝田玉脸上还有一份若有所思的凝重，微微叹了口气道：“青洛，我想，你须得给小君安排个长住之处才是。”
花弄影惊疑道：“为什么？小君不是要继承蓝田山庄吗？”
“我放弃了，但会有其他人继承的，放心。”人随声到，上飞的狐狸眼轻眯，薄唇抿出甜蜜的弧度。
花弄影疑惑道：“其他人？谁？”
“是花开弟弟吧。”蓝田玉轻道，微笑，“前些日听闻恬儿妹妹去简曲接了岳父母一家及五管家夫妇回庄，我便想或许会是如此，今日见了小君，可确证了。”
啊？花弄影惊讶之余大脑缓慢转动，又想到了一件事。外人继承蓝田家，须得娶了他家女儿才名正言顺。这么一来可有趣了，做兄长的娶了姐姐，当妹妹的嫁了弟弟。这般想着，花弄影看向蓝田玉，见他眼中也笑意盈盈，估计想一处去了。
相视间心意相通，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眸光流转，花弄影无意中瞥见小君，大吃一惊。
此时的小君，脸上完全没有笑意，漂亮的狐狸眼中只有寂寞、孤独、哀伤与一种难以描述的坚决。
看着他，花弄影忽然想起暖烟山庄的一吻，以及他怨怒不悦的言语：“才两年你就忘记我了！我却一直想着你，可恶！”如今，他居然放弃继承蓝田山庄，特地来倾音园见她，又是那异样的眼神。她虽不自恋，但诸此种种联系起来，脑中还是隐约得出了结论：莫非，小君也爱着我？！
仿佛要印证她的结论，小君一字字清楚地道：“公子，我有话想对小影说，可否暂避一下？”
蓝田玉毫无讶异，微笑道：“好。”衣袂飘然而去，留下花弄影与小君在拈香亭默然相对。
“小影，我爱你。”小君一开口就是正题，倒把花弄影轰得睁大眼睛瞪着他说不出话。
小君说着，凝望花弄影，踏前一步。而花弄影则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许的距离。
“小影，你打算如何对我？”
“这，这个，你早知道，我已经与玉成亲了。”花弄影偏开脸，望着亭外荷塘。微风吹过，荷香阵阵。
第二章　干卿底事（8）
“不错。可是，你与步天音公子、苏宇元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花弄影惊望着小君，一时无言以对。
小君迅速迫近，抓住花弄影的双肩，注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若你坚持只要公子一人，我便放弃。但如你还有其他人，那么我也要加入。”
花弄影呆了好一会儿才惊异地问道：“你不觉得，与其分享，不若另寻佳偶吗？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做？”
她一说，小君也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花弄影暗暗心喜，好好思考吧，能想通最好。悄悄地退出几步，准备趁他不注意走人。
她正喜滋滋抬脚，却被小君一把抓住胳膊。
“想不出你有什么好，不过，就是喜欢。没办法，只好委屈自己了。所以，小影，你要对我加倍好才行。”小君嬉笑着，一脸狡黠。
花弄影满头黑线，“你不用委屈自己，真的。也没人要求你委屈自己。”使劲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可小君虽满脸笑，捉着她的力道却很大。
“确实没有人要求，可小影你不觉得我这么乖巧应该奖赏吗？”
“就算你们愿意委屈自己，也要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吧？”
小君不说话了，只是抓着她不放。
想了想，花弄影决定先行缓兵之计，放柔了声音道：“小君，你先住在东华阁吧，再仔细想想，这事不可儿戏。我也需要时间考虑的，以后再做决定吧。”
“你真的会考虑？”小君追问。
“嗯嗯，一定会的。”先脱身再说。
“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