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第41章


是锁的,他便用身子去撞,“砰砰”的声音一下一下,他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而比起活动受限的他,冯乾直接抄起铁棍朝他后背猛地一砸,李琅玉当场叫出声,从肩头到手腕通通麻了一遭。
冯乾自知已无生机,外面都是警察,只要他走出这屋子,下场如冯尚元一样。他也是被逼到悬崖便干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怎么样,被他视作罪魁祸首的李琅玉是一定要被拉下去的。他把李琅玉摁倒在地,抬起手臂,作势又来一棍,“反正我走不出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一棍是朝面门的方向砸去,李琅玉手被绑着,没法动,便抬膝盖去挡,小腿关节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瞬间脸色惨白。可那冯乾又岂是轻易作罢的主,李琅玉朝对方脖子踢去,双腿跪地压制住冯乾的颈部,让他不得呼吸,同时继续撞门。
冯乾面色通红,手脚乱舞,棍子一道道打在李琅玉腿上。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阵痛积累在一起,李琅玉没了劲,只知筋骨像撕裂一样,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冯乾从地上爬起,在一旁呕出腹水。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阵阵的疯癫笑声,他把铁棍扔了,从桌子上方端下一尊翠玉佛像,这是之前两人结下梁子时,程翰良派张管家送的赔礼。
这么一块重物砸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你们程家的东西,就让你替他们收去,送给你的下葬礼!”
冯乾高高举起,神情狰狞,就在即将松手时,大门“嘭”地被踹开,日光倏地照进来,亮白异常刺眼,一伙人的影子被拉长,程翰良眼神凌厉,站在众人中间。
冯乾被这场面吓得手一哆嗦,那佛像就地落下,程翰良瞳孔登时睁大,眼疾身快地扑到李琅玉面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这一遭。
李琅玉额头上的血遮住了大半视线,他辨不清眼前人的样貌,但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气息里。
刚刚在破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那声熟悉的“琅玉”,像招魂般把自己勾了进去。他当时虽全身疼痛,脑子也不清晰,但那人赶来时,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得救了,也不是真好幸好,而是在懊丧,鬼迷心窍的懊丧——那人喊自己名字喊了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发现,他声音其实是很好听的。
北平气候干燥,即使是春季,也不像南方那样多雨。但今年北平的第一场雨却很快就下了。
张管家后来告诉李琅玉,那天看见四爷抱着昏迷不醒的你,我这把老骨头都吓一跳,你在床上没意识的时候,四爷一宿一宿地陪你,同你说话,我瞧那样子,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跟着疯魔了。
外面的雨声被窗户隔了大半,李琅玉低下头,眼色里埋着凝重。
“小姑爷,你也别怕,林医生说了,这腿伤得养两个月,只要好好休息换药,就不会落下病根,我保证,两个月后的你还能和以前一样能走能跑。”
“那程……”他咽了声,再道,“四爷那边呢?”
“四爷你就甭担心了,他的身子骨可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多了,你醒来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张管家将粥端予他,说,小叶和月巧这段时间都在楼上,一日三餐都会送到这里,你有事便喊他们。
李琅玉点头应和着,听张管家说了半天的程翰良,可自他醒来这几天都未见到本人,似乎又出门了。那天确实伤到了筋骨,平日行动得让人帮忙扶着,后来他找根拐想自己走,走累了才叫小叶。
下楼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便只待在二楼,外面是阴雨天,没有阳光,屋子里整日都是闷压压的,两个月过去三分之一,李琅玉却觉得过了一年。
这天傍晚,他正躺在床上小睡,忽然感觉脸庞像被谁在触摸,痒痒的,他睁眼,竟发现程翰良坐在床边。
李琅玉愣了愣,直到摸上对方袖子,才意识到不是幻觉,于是一下子坐起,一双眼里似有万语千言。
“你……回来了?”开口后他觉得这问题有点傻,人都坐到这里了还能不回来。
程翰良笑着垂眸,帮他把被角掖好,“事情办完了,就想快点回来。”后又补充道,“中途打回三个电话,老张说你恢复得挺好。”
李琅玉抿着唇,眉头皱得可爱,“老张那添油加醋的嘴你也信。”
这就有意思了,程翰良觉他模样天真,遂道:“那你是指你过得不好”
李琅玉突然后悔说这句,本是随口一言,万一程翰良当真,可能归咎在那些照顾自己的人身上,于是改口道:“没有,过得挺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天天在屋子里闷了点。”
程翰良环顾四周,尽管窗帘都已拉开,但房间里不生气。
“你想去哪?”
“去楼下院子里。”
程翰良瞧向窗外,皱了皱眉,道:“外面还下着雨。”虽然不是很大。
“那又怎样,我都捂出霉了。”这句好像带了点小性子,程翰良眼里盛了遮不住的暖意,说,好。于是他弯下腰伸出手,而李琅玉在同一时间侧过身去,朝上方伸出手臂,刚好错开。
两人均一愣,程翰良的意思是“抱”他下去,而李琅玉的意思是“背”他下去。这误会僵持了几秒,两人互相瞪视,最后还是程中将先服软,让他趴在后背上,带他下了二楼。
院子里是湿润的泥土气息,凉飕飕的雨水随风飘到脸上,程翰良拣来一张椅子,让李琅玉坐在屋檐下。两个人静默无言,大有“一任阶前到天明”的意味。
四月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最典型的便是白日时间变长,夜晚来得比以前迟。天色完全变黑时差不多过去两个多钟头。院子里的玉兰花谢了一个冬季,终于重新绽了模样。
“我走之前问候了下于秘书,冯尚元已经被收押,他儿子也不好过,听说毒瘾犯了好几次。”
李琅玉听程翰良跟自己交待,起初脸上无甚表情,过了很久才回过神,自个儿琢磨一阵后,也不发一言。屋檐上方有零星水珠被吹到头发上,他久居不出,如今在这阴冷的雨天里,皮肤苍凉地泛白。程翰良见状,想抱他起身,李琅玉后知后觉意识到,仍然不肯。
“琅玉,下来时我让了你,这回你也让我一次。”这明明是句请求,却被程翰良说得理所当然。
李琅玉找不到借口,便只好作罢。
程翰良将他抱进屋时,发现里头暗沉沉的,竟然没点灯。他在客厅里喊了声许妈,半晌才隐约看见许妈从后面走进来道:“四爷,今儿天下雨,这一派都停电了。”
“找几根蜡烛,把这点上,一会我来取。”
因这缘故,程翰良抱李琅玉上楼时,楼梯踩得格外小心。李琅玉抬首望他,轮廓已经隐在这晦暗里,瞧不清楚,只能听见对方吐息声。
“张管家说你那几天都没睡觉。”
程翰良道:“该做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也没想让他回应。
“为什么?”他这么追问道,然后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气——“大概是……智勇多困于所溺。”
李琅玉心头一震,手指不由抓紧了几分,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看懂过。折磨他的是程翰良,慰藉他的也是程翰良,侮他辱他的是程翰良,疼他怜他的亦是程翰良,那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程翰良抱他进了卧室,将他放在床上,“我去下面拿根蜡烛,你先等会儿。”
卧室里门窗紧闭,此时已经近乎全黑,只能看见有身影在晃,接着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就是这样的环境里,李琅玉无端地有些紧张,那句“智勇多困于所溺”仍然萦绕在脑海中,像是元宵里的灯谜,而他成了破局的人,可最后,谜底不是激昂人心的壮言,也不是晦涩的醒世警句,而是一句温柔的情话,这太不像样了。
就在他这般胡思乱想时,门口有了一道微弱烛光。程翰良托着烛台,一步步走了过来,光晕打在他俊朗的面孔上,那亮眼的火黄照出了这四四方方里一处小小的欢喜。
李琅玉两眼痴痴看着他,心脏跳得很快。古人尝有良辰美景秉烛夜游的意趣,这是不无道理的。
程翰良将烛台放在床头柜子上,李琅玉才注意到居然是红烛。
“家里白色蜡烛用完了,只能拿这些先替代。”他解释道,并拿过一个枕头,塞在李琅玉背后,让他半躺着,问,腿还疼吗?
“白天还好,但晚上会痒。”李琅玉如实答道,此刻他侧卧着,身体放松下来,声音也懒下来。
“那就是恢复的征兆,不用担心,但药得记得勤换。”程翰良边说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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