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第96章


“不知镇国夫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颙光哥哥别那么见外么,”王灵素娇媚地笑了,“小妹此行前来,是想请哥哥帮个忙,事成之后,小妹定有重谢。”
、三十一章 慕容安国
郁夫人中夜闻箫曲,萧统制圣殿泣悲歌
“喔,那你倒说说,我这个无名小卒,能帮堂堂镇国夫人做些什么呀?”
“啊哟我的颙光哥哥,”王灵素紧靠着他坐下,“你别这么见外成不?小妹只是想求哥哥帮小妹配制一味药,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勾魂三步倒——”
“哦,真是稀奇,”萧残不自在地把自己从她身边移开,冰冷的眼神则只在注视着某个未知,“药王的后代竟然出门找人配药,真不知祖上在天之灵看着要作何感想。”
“这个事情嘛,颙光哥哥心里比谁都清楚,”王灵素的手指妩媚地搭上他的肩膀,“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颙光哥哥才是得到药王真传的那个人,而小妹不过是——”
“一个头脑比砂锅还坚实愚钝的冒牌货,”萧残毫无语气地说着,甩开了她一直不太老实的手。
“呃……随你怎么讲,”王灵素于是坐得稍微端正了些,“不过若是哥哥肯帮小妹配了这药,事成之后,小妹会亲自出面替哥哥正名。我们可以以兄妹相称,而且,小妹还可以帮哥哥找一个又漂亮又可心又会疼人的嫂子——”
“我还没有寂寞到需要认一个把野菊花当败酱的人做妹妹,”萧残冷冷地说,“况且勾魂三步倒是王家的禁药,岂是你说说我就会配与你的?”
“颙光哥,”那王灵素倒真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优良品质,萧残都损她到这份上了她竟还不知退却,“可是难道你不想除掉姬天璇吗?这个女人嫉妒你在蛇君面前更受重视,一直在向蛇君讲你坏话,除掉她对哥哥有好处——”
“没头脑的人才会看谁不顺眼就只管除之后快,”萧残依旧淡如止水,“杀死姬天璇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用此种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那娼妇与我何干,何必为她脏了我的法器——倒是你,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让你非要用勾魂三步倒这样的猛药毒死她?”
“不说还好,说来我就恨不得她死到最难看,”王灵素好像全然不觉得萧残并不是个她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是肆无忌惮地发泄起来,“我嫁到镇国府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不太行了,开阳又是那块不争气的料,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从来不知着家。偌大一个镇国府,里里外外全要我操持,我为他们姬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们从不知道感恩不讲,老爷子一归天,那姬天璇马上就□来指手画脚。开阳那个软柿子什么也不管——可我才是姬家的媳妇,我才在镇国府当家,她姬天璇算什么东西,一个□生的贱货,以为她也姓姬就可以在镇国府里无法无天——姬天荃说说我也认了,可是她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她说着,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萧残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些女人家的恩恩怨怨,自己跟她又不熟,她叨叨这些做什么——
“哦,抱歉夫人,在下对您的身世没兴趣,”他便淡淡递给她一个送客的手势,“天很晚了,若夫人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罢。”
“颙光哥,不要……”她几乎是一种哀求的神色了。
“夫人请回罢,”他只好走上去礼节性地搀扶她一把,“夜深了,我也要歇息……”
“那好,可是你让我把话说完成吗?”王灵素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她缓缓掏出手帕揩去眼泪,“颙光哥,你知道,从晓得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的。我没有亲人,从小被教里选来冒充药王后代,在别人面前总要装得很骄傲,难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管我。开阳懦弱无能,天天借酒避世,到处玩乐单不多看我一眼。到了紫微山我知道你才是药王的后人,你在药剂上的天分让我们所有人都望洋兴叹。你一直那么优秀,深沉稳重,而且重情重义的,我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不求你像对那个朱雀道女孩一样对我,只要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你还可以看我哭,也不用给我肩膀,只是听我说说就够了——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夺走你该有的地位、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就是个没用的傀儡,可是我只是想跟你说这些,我想要你知道……哥……”
“嗯,说完了吗?”
“说完了,”王灵素笑得有些勉强,“药你不想配就算了,我先回去了哥——”
“唔,路上小心,”他便很平淡地为她打开门,嘴角牵挂的那一丝仿佛是一种笑意,“还有,提醒你一下,以后别随便对不熟悉的人乱讲话,万一我把你前面说的都告诉姬天璇——”
“你不会的,”王灵素终于牵起了嘴角。他点点头,于是她幻形消失了。而他掩上门扉,回身望着正厅里一片狼藉的地面,想到自上次送芷萧回去之后这里就一直乱着,便挥挥法器让它们各自归位,之后回到房里,捧起一本书,在幽黯的灯光下,开始用文字麻木自己不堪的灵魂。
崇德八年的江城频降灾异,国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妖道乱世如今遭了天谴,却不知道事实上所有的灾异都来源于“妖道”,像映波桥平白无故地垮塌导致朱雀河里淹死好多人,风光冉冉的春日里突降一股寒气以至于草木尽凋、人人生不如死。端午节的龙舟被前所未有的巨浪掀翻,直把曼吟都逼得骂起了脏话,说是灵蛇教的不要混了,连个节都不给人过好:曼吟对端午节的重视程度可比芷萧对小年要高得多,那天从外面回到凤仪庄她就得意洋洋地说她躲在暗处用咒语把两个死士放了人肉烟花,以泄扰她寿辰之愤。芷萧习惯了曼吟恶作剧,却从没见过她如此作恶,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毕竟弄死两个死士在芷萧看来总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晦日前后楚寒秋向来气虚,服过曼吟配的药就早早回房休息了。芷萧在屋里看书,慕容枫姬天钦王见宝加曼吟四人在东楼楼下的厅里麻将:用曼吟的话说他们就是吃空,这次的规则是输一局就要被赢家把脸上的某个部位变成某种怪样子。如今王见宝挂着驴耳朵猪鼻子和突出嘴唇外面的獠牙,慕容枫却是个象鼻子,外加发型作大便状(这毫无疑问是姬天钦的杰作),姬天钦一张鸟嘴,曼吟头上顶着一对鹿角还被极有创意地扎了个蝴蝶结,四个人没一个看着像话的,彼此都瞧着别人的样子好笑。洗着牌,玩得正欢,却被某种咕咚咚的不和谐因素打乱,定睛看原来是慕容钧斗从楼梯上掉下来,大喊不好了,少奶奶很难受——
闻得此言众人也顾不上各自奇形怪状,纷纷丢下手中的牌。曼吟和慕容枫飞奔上楼去,但见芷萧面如金纸楚楚可怜,额上的汗珠就一直在不停地冒——
“曼吟……我、好痛……”
“别怕,芷萧,有我呢,我可是医师啊……”曼吟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着,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想对策——我们用现在的话说罢,曼吟是属于军医法医那一类型的,意外伤害见得多了,可产科这种东西,理论上她懂归懂,却从不曾真正临床实践过;况且芷萧的预产期是七月底到八月的样子,现在只有六月底,这大半夜三更的突然来这么一下,顶着个鹿角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慕容枫忙不迭地把象鼻子和夸张的发型变回原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而曼吟毕竟是医师,作为这时唯一能压得住阵脚的人她开始发号施令,布置王见宝出去尽可能找个稳婆子来,姬天钦去准备指定药材,慕容钧斗打开水。慕容枫紧紧地抱着芷萧,伸手拭她额上的汗珠,而曼吟则开始用药水泡手,施咒为一套银质的小工具消毒,继而深呼吸,用她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给芷萧打气——
“芷萧你要相信我……”这话说得真没底气,“等德福找来老娘黄花菜都凉了。你听我的话,要坚持,很快的——照我说的做,嗯——对,芷萧真乖……”
这一夜,萧残像往常一样无眠。
现在正式进入了六月晦日,子时——怎么这么熟悉——哦对了,是那个预言——见鬼,怎么这件事情自己竟然记得如此清楚,若蛇君知道一定要嘲笑他的平南统制傻到连这种事都会放在心上了:蛇君被小孩子毁掉的鬼话。不过管他呢,看书罢,反正也睡不着——芷萧,我又想你了,我天天都在想你,想得书都看不进、想得心口痛——芷萧,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同心环带给我的感觉是你很痛苦,你受伤了么,还是生病了?家里有人照顾你罢,那就好。可是我好想看看你现在究竟怎样,我好想做你坚实的力量陪在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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