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心》第67章


“唔……臻邑,前方受伤的兵士都接回来了吗?”
“都接回来了。”臻邑一边忙着给一名鸩军折断的翅膀接骨,一边答道。
“不会还有伤员落下吧?”
“搜寻的队伍已经回来,只要能找到的,不论死活都带回来了。”
“那……最先派出去破阵的那批死士呢?”
“您是说凰羽尊上带出去的那些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不过您放心,他们本是死士,此去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就算是被俘,也会自绝性命,不会给北军送上活口。”
九霄的脸色更差了。愣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一边快步走着,背上展开赤色大翼,几步之后腾空而起,落于峰顶最高处的瞭望台上。问帛也在台上观望远处情形。看到九霄上来,行了一礼,面带忧色道:“上神,凰羽尊上还没有回来。派去接应的人也一无所获。他是南方天界的人,如果被俘,很是麻烦。”
九霄心中一沉,目光投向黑沉沉的荒原夜幕。呆了半晌,眸底闪过暗光,背上忽地展开大翼,就想要飞去,被问帛一把拉住,大声问道:“上神,您想去哪里?”
“我去找找他。我去去就回。”
“您不要闹了!”问帛怒了,“您是鸩军之首,岂能这般冒险?或许北军扣押凰羽尊上,以此为诱饵,就等着您自投罗网呢。”
九霄呆呆望着夜色,知道问帛说得有理,可是心中实在焦虑难安。问帛压一压脾气,安慰道:“我去吧,我亲自带人去搜寻。您切勿冲动离开营地。”顿了一顿,又道:“上神,就算是凰羽被俘,拿他来要挟您,您也请硬起心肠,不要为之所动。必要的时候弃卒保车,也是形势所迫,炎帝不会怪罪您的。”
九霄听到这话,眼中火星一炸:“你说什么呢!”
问帛冷冰冰道:“上神,你对凰羽尊上太上心了些。”
九霄意识到有些失态,敛了一下失控的表情,掩饰道:“他是炎帝的爱将,炎帝让他来帮忙,我希望能将他完好送还给炎帝。”
问帛道:“战场之上风云变幻,他既然来了就会有风险。真走到那一步,也是形势所迫,炎帝应该不会怪罪。”顿了一下,又道:“上神,不可感情用事。”
“什么感情用事,我没有。”她干巴巴地道。
问帛仿佛在自说自话:“青帝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啊,就像颗太阳一样,强大,光明。您多朝他看看吧,不要老盯着阴影中的一个心态残缺不全的人。”
“我盯着谁了?!”九霄诧异道。
“属下不是瞎子。”问帛拽拽地答道,转身就去带人搜寻了。
留下九霄心中郁怒非常。她才没有感情用事,这个问帛简直是在信口胡言。她不愿他出事,只是为了把炎帝送来的人完好送回去。他们彼此都已经推上绝路了,心境已如一潭寂水,任何牵念都已断绝,何谈“感情”二字?
远处一队黑影起飞,疾投入夜色中去。是问帛带队去了。九霄一边默念着断绝,脚步却焦躁地踱来踱去。
随着时间推移,惧意渐渐清晰。
如果凰羽真的成为人质,她当如何处置?
凌晨时分,问帛带回了确切的消息。那队破阵死士全体阵亡,凰羽落入颛顼手中。
、第63章 人质
清晨,山脉之下的原野大雾弥漫。北军的冰系阵法使地面气温很底,湿气冷凝形成这凝重的雾气。密密丛丛的冰刺长矛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北军中一处雾气忽然散开,现出乘着青鳞瑞兽的颛顼。乌眉水眼,面容俊雅,泛着冰晶一般冷冷光泽,与周遭杀气重重的兵士形成鲜明对比,又如暴雪中的冰雕梅枝一般清泠傲然而立。他的勾起的嘴角饱含讥讽,盯着峰顶那个久久肃立的女子。带着阴森的声音清晰地传上峰顶,直点了问帛的名字:“问帛长老,妖物假冒鸩神,助伏羲谋逆,你现在清醒,还有望拯救整个鸩族。”
听到这话,九霄身边的问帛脸上出现狐疑的神情,不由偏头看了她一眼。近日的传言问帛都尽量地说服自己不要去听信,但心中难免是忐忑的。事关鸩族命运,她犹疑难定。
天边铅色乌云迅速涌起,低低压在峰上,天气骤变,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九霄仿佛是站在乌云之端,大红战袍衬着铅青天幕,灼灼其华,艳丽耀眼。整个天空的阴森却像是凝聚在了她漆黑的眼眸之中。
阴冷冷的风呼啸而过,卷来九霄低低的一声笑:“你有何依据?”声线平静又阴沉。
颛顼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一点慌飞快地从心头掠过。
不,那不可能。
他告诉自己。
定了定神,高声道:“自那次阿九病危,醒过来的就不是上神,而是妖物了!你身边的人难道就没有所察觉吗?”
问帛不由得要回想起那次九霄醒来后性情大变的事情。那时只认为她是病后有些失忆糊涂,现在想起来果然疑点重重,心中很是不安,紧握手中毒刺,满心戒备。甚至向着旁边移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可以发动有效攻击的距离。
九霄没有看问帛一眼,也没有解释,只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前方。风骤然凛冽,发丝纷飞。明明有天光,天幕下的双方将士们却分明感觉像有魔鬼的翼从天空掠过,投下暗黑的影。所有暗黑煞气在九霄上神的身周凝聚。
颛顼心中诧异,却不肯信邪。今日已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丝毫退缩。
高声的质问穿越整个战场:“阿九曾经在我落难时救过我,那是我与阿九的初识。此事天帝是知道的。上次会面,我有意口误说成是万年以前的事来试探你,而你并未否认。这种重要的事你不至于忘记吧?就当你那时病中糊涂,现在你可以说对时间吗?”
颛顼滔滔不绝地揭露着。他知道这里定然有金帝少昊埋伏的眼线,只要此时能证实九霄是假,金帝就会站到他这边来。面对质问,九霄默然不答。
颛顼冷冷一笑:“我还说我曾数次在瑶碧山的约定之地等你,而你并未赴约——我去找阿九时,向来时直接潜入她的闺房,并没有另外的约定之地……”
“住口!”城楼之上传来一声冰冷断喝。
颛顼一怔,望着面色肃杀的九霄,心中再次有些疑惑。
却见九霄的嘴角慢慢弯起一抹寒森森的笑,眸中如含了碎冰一般,隔了这么远,目光竟像能刺入他的骨头一样,带来透骨寒意。
“阿九,是死了。”九霄用特异的声调一字一句说道。
颛顼眼中闪过凶犯的光:“你终于承认是你杀了阿九吗!”
九霄没有答话,用带了几分柔媚、几分仇恨的音调徐徐道:“那个像个蠢货一样被你欺骗的阿九,的确是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鸩神九霄。你知道吗?阿九后悔四万年前救了你。”
听到“四万年”这个数字,颛顼一怔,脸上掠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却听九霄呵呵冷笑道:“颛顼,阿九日盼夜盼,盼你将你我情缘告知天帝陛下,求一份正大光明的姻缘,你却以种种理由拖延,不肯让第三个人知晓。今日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当成诬陷我的工具。你我的这一份孽缘,自始至终都被你利用到淋漓尽致,你的手段总能让我耳目一新。”
颛顼脸上失了颜色,低声道:“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你如何知道?”九霄抬起脸来,面容妖冶之极,笑容有些可怖,“是因为你亲自动的手,所以觉得我绝无生还可能吗?”语声未落,红袍烈烈当风,九霄飞身跃下峰顶,如一道烈焰疾速袭向颛顼,手中毒刺直取颛顼面门,眼中漆黑无光的杀意噬人魂魄。
颛顼被事态的突变不能接受,一刹那愣了一般,竟没有做出抵抗的动作。身边卫士蜂涌而上替他抵挡,片刻之间如火过枯草,尸成焦炭,惨叫声一片。
直到刺尖袭到鼻尖,颛顼才记起躲闪,手中长矛将刺身格得一偏,险险躲过这一击,身周护起灵力结界,抵挡九霄无形之毒。九霄腰身一拧,如鬼魅般绕了回来,又是一刺袭来。颛顼错失一招落于下风接,忙于招架。
九霄一刺刺地袭过来,一边高声说话,嗓音尖利而刻毒:“若我是假的,三千年前罂粟盛开之夜,你许诺要立之为后的人是谁?”
刺尖划贴着他颈间的肌肤划过,皮肤一凉,所幸躲得及时没有出血,惊得冷汗津津。
九霄出一招,说一句:“若我是假的,你五次三番与她借鸩兵暗卫清除异已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因发现你与炎帝之女精卫另有私情,怒而要与你绝交,养了一批男宠与你赌气的蠢货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帮你创造了一个毒鸩无烟,谋害南方羽族凰羽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被你骗去了的鸩令的,又是谁?”
颛顼在疲于招架之际嚷出一句:“我没有得到鸩令!”
“没错!”九霄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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