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心》第68章


“若我是假的,被你骗去了的鸩令的,又是谁?”
颛顼在疲于招架之际嚷出一句:“我没有得到鸩令!”
“没错!”九霄厉声道,“你没有得到鸩令,因为我给了你一个假货。”
毒刺与冰矛叉在了一起僵住,两人的脸相隔咫尺,九霄一片空洞洞的面色,笑容令他毛骨悚然:“你说天帝要废你黑帝之位,跟我要鸩令以求自保的时候,我就参破了你的阴谋,给你了一个假令。我出事后你曾潜入鸩族尝试驱动鸩军,若不是你跑的快,恐怕会被鸩军吞得骨头不剩。你没死在这枚假鸩令上,算是幸运。”
“你真够毒辣。”他从牙根低声飚出一句。
“鸩本毒禽。可是再毒,毒得过让余音将我催眠,亲手以极寒之力从我的中指注入心脉,致使我心头血逆流毒发的——颛顼你吗?杀我既可灭口,又能得到鸩军,颛顼,你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都说鸩毒是三界第一奇毒,却能毒得过你颛顼的心吗?”她声音尖利,为的是让更多人听到。颛顼离她太近,耳膜被刺得生疼,不能辩驳。
二人身周被毒焰逼退的北军开始围攻救主,前赴后继,涌涌不断,九霄灵力渐耗,包围圈渐渐缩小。
九霄的毒刺与冰矛再次格住,两人的脸咫尺相对,颛顼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刻毒又嘲讽的笑意。她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下去,只有对面的颛顼可以听得到:“若我是假的,四万年前,从黄帝的贵妃手中将重伤垂危的颛顼殿下救出,送往极寒之地入冰休眠养伤,后来又帮你杀了贵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助你登上黑帝之位的,又是谁?”
他大叫一声,奋力将架住毒刺的长矛推出。九霄借着这一推之力向后飞了出去,脸上带着诡谲笑意。半空中一个翻转,毒刺挥下,地面一片北军被疾风劈得血肉横飞。她则借着反激的力道飞近山峰峭壁,脚尖在壁上借力几下,轻松跃回原位,慢慢转身,望着峰下之人,嘴角绽起一个嗜血的笑容。
颛顼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嘶声念道:“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突然挥了一下手,身后不远处一团雾气裂开,一个架在战车上的青铁囚笼露了出来,里面关着一个人,脸朝下卧着,身上缠着几道黑铁锁链。颛顼的手一张一抓,战车被无形的力量扯得猛地滑到阵前,里面的人随之翻滚了几圈,重重简在铁栅上又跌回底部,面朝上仰着,远远可以看到玉色战甲上的斑斑血迹。
颛顼大声笑道:“那你看看他是谁!”
九霄淡然回答:“羽族凰羽。”
“除此之外呢?”
她的声音里加了一分惋惜,“他是炎帝的人,如今被你所俘,我要对炎帝谢罪了。你莫不是想拿他要挟我?”她冷笑一声,“颛顼,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种受人要挟的人吗?你拿一个与我无甚干系的人来当人质,是开玩笑吗?”
颛顼眼眶泛出暗红:“与你无关?你说你是九霄,那么凰羽尊上的夫人无烟是谁?”
、第64章 真身
颛顼眼眶泛出暗红:“与你无关?你说你是九霄,那么凰羽尊上的夫人无烟是谁?”
因为听到了“无烟”二字,意识一直混沌的凰羽忽然醒来了,睁开眼睛,茫然扫视一圈,最后透过栅栏缝隙看到了峰顶的九霄,脸上忽然浮出一个浅浅的笑,远远望着她,目光温暖。
峰顶的九霄的目光与他远远对视,她的眼眸漆黑,深若无底。
“她是谁与我无关。”九霄的声线平静得出奇。
“既然这样,”颛顼脸上现出阴森的笑,“我就让他血溅阵前,你觉得如何?”
九霄答道:“你随意。”
一个冰冷的字飘出嘴角:“杀。”手中毒刺把暗黑的天空划破一道血痕,血腥气瞬间侵透天地之间,一时间万千鸩军疯拥而上,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天昏地暗的杀戮的缝隙中,她看到颛顼手中长矛气急败坏地穿进囚笼之隙,穿透进那袭玉色战甲。而凰羽像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始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而她的脸色是那样平静,冷然看着这一切,眸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尽管距离很远,她仍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无法遮掩的孩子一般的伤心。
这一场血腥大战,鸩军大胜,后又乘胜追击,与青帝东军汇合,一路将北军逼回了北方天界境内,北军伤亡惨重,颛顼带着剩下的十万北军退进北方的黑色莽林中。黑色莽林内地势复杂,又本是颛顼的地盘,遍布陷阱机关。青帝的意思是不能贸然闯入,需得暂时在森林边缘驻营休整。而鸩神九霄不依,一味凶狠地要立即追击。问帛相劝时,被她一通骂轰了出来。
青帝过来时,问帛正苦恼地站在军帐外。见青帝来,诉苦道:“您快去劝劝上神吧,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跟打仗打疯了一样!”
青帝道:“你先去下令驻营吧,我来劝她。”
问帛松一口气,转身去了。
青帝掀帘进去,看到九霄坐在椅中,手支着额,脸埋在衣袖之中,一动不动。
他小心唤了一声:“九霄。”
她的肩动了一动,抬起头来。面容有几分憔悴,眼眶微微暗红,一对眸子看似平静,其实隐含着可怕的疯狂的光。
连续恶战的半个多月以来,她一直处在这样一种疯狂的边缘,亦或是说已经疯了。她像是变成了一个嗜战如命的疯子,恶魔一般狂热追索颛顼的性命。
“九霄,”他的一只手扶在她的肩膀,“天帝陛下的密旨传来了,已将颛顼定为谋逆之罪。拿下颛顼是迟早的事,只是准备不足就冒险进入森林,会有不必要的伤亡。”
“伏羲。”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没有死吧?颛顼不会就那样杀了他吧?”
青帝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冷而苍白。“颛顼这种步步算计的人,是会考虑留着他看能否还利用得上。应该是……还活着吧。”
九霄干枯的眼眶浮出一层薄泪:“他不能死。我得救他出来,我想救他出来。”
青帝道,“……当初不是你自己决定放弃他的吗?”
“那不是我。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我。”距离那一天过去了十五日之久,眼中的一滴泪终于蓄结成形,颤抖着落入尘埃。
十五日之内她没有跟任何人解释说:那一刻是真正的鸩神回到并控制了她的身体。与颛顼短兵相接、阵前对质的是鸩神,放弃人质凰羽的是鸩神,下令开战的是鸩神。那一刻躯体被占据,她本人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像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鸩神发完那个“杀”令之后,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给假九霄留下了一个疯狂的局面。
她没有空暇,也没有心情解释那片刻的灵魂和躯壳的转换。
解释没有意义。
只有对一个人的解释才有意义。
她想让凰羽知道,阵前放弃他的不是她。
不愿去想为什么,不管理由,只想让他知道真相而已。
连日来她化身为战争狂魔,以致于问帛再也不怀疑鸩神有假。真正的鸩神就是这样的魔鬼般的气场。问帛终于相信假鸩神的传言是无稽之谈。
如今面对伏羲,终是把真相吐露了出来。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凰羽最后望过来的那一眼,就如一把刀刺入心间。这半个月以来夜夜不能成寐,一闭眼,就能看到凰羽绝望伤心的眼神,和刺入他身体的尖锐冰矛。她叹息一般喃喃道:“我只是不想他误会我。”
青帝低着睫,缓缓道:“所以说,你就是那个无烟。怨不得他会在海上冰阵舍命救你……”
她一怔:“什么?”
“没人告诉你吗?”青帝也觉得有些诧异。
“告诉我什么?”她的两眼睁得大大地望着青帝,目光中含着震惊,又分明是这一瞬间还没等他再细说,已是明白了些什么。
青帝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知道这些事说出来,会加重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可是以他的原则,又不愿欺瞒她。叹了一声,道:“那次你在海面上遇袭,是他救的你,还被你的毒火燎伤了,当时伤的挺重的。”
“不是你救的我吗……”
那时她在海上抱着濒死的余音,以一腔绝望化做漫布海面的毒火,意识疯狂而模糊。将她从癫狂状态中唤醒的,明明是伏羲的声音。她清醒过来时,抬眼看到的,明明是他伏羲啊。
青帝黯然道:“是他让三青去找的我。我到海上时,已是一片残局,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只是刚刚抵达而已。之前助你抵御冰阵的是凰羽。他能遇到你遇险恐怕也不是偶然,怕是他一直在暗中护送你吧。而我听到三青的传话后,去的急了,也没容三青把话说明白,竟把受伤的凰羽遗忘在海上,幸好海龙王收留了他,龙王以灵药吊住他的性命,才不至于命绝深海。两天后三青才寻到他,送到百草谷中医治。”
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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