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倾心》第88章


便随着竹筒在赌桌上一扣,竹筒抬起,众人凝神见了点数,又是一阵唏嘘,庄家笑呵呵的摸过长弓,一面瞅着女子,笑道: 
“认赌服输,姑娘莫怪啊。” 
那女子却也不当回事,只打了个酒嗝,便倏的又从指尖褪下一枚戒指,赌桌上一拍:“再来!” 
庄家微微一愣,继而满面堆笑,纵横的皱纹里恨不得飞出花来,心道今晚遇上了这个冤大头,却是天降财神,哪里与她争辩,便抚着竹筒笑嘻嘻道: 
“好好好,一切都随姑娘尽兴!” 
一见了女子拍到桌子上的戒指金光泛滥,众赌徒亦是满面贪色,一起呼呼喝喝,便哄吵着下注的下注。 
女子身上的装备一样样往下脱,输了戒指,项链、护腕,便又从包裹里往外翻装备,这些东西虽不及初时那件长弓的珍贵,却也都是不错的小极品,如今她醉醺醺头脑混沌,便被这一群赌徒转眼间骗得七七八八。 
豪赌了半响,女子的手又朝衣袋里摸,指尖还没碰到衣袋,却被人猛然握住手腕,转头一瞅,却正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一贱倾心?” 
言小葱的愣在原地,混沌的脑袋一时想不出个头绪,只呆呆的看着一贱倾心的侧脸——烟雾弥漫的赌场里,他脸上光影变换不定,冰寒的眸光只在她脸上一扫,猛然一扯手,言小葱被摔得一个趔趄,便被他拖出人群。 
“你疯了……放开我!” 
言小葱拖在他身后拼命挣扎,他的手却仿佛是生了锈的钳子,怎样也脱不开。一出了赌场,冷风吹散了些许酒意,言小葱抱着裸肩面露恼意,一件黑袍却突然落在肩头。 
一贱倾心把她拖上马背,又吵身后一个黑色骑士营的小弟说了什么,便一夹马腹,纵马驰入漆黑的夜色里。 
凌晨的赌场里骤然混乱,一桌椅碎裂、人声嚎叫,坐庄的老板连滚带爬的摔在赌场门口,六七个劲装青年随后追来,为首的黑衣男子一脚踢在老板的屁股上,又是一阵嚎叫。 
为首的黑衣男人也不理睬,转身见了一个小弟从门内拎出一柄紫金缭绕的长弦银弓,走到近前,又向他一掀包裹,露出刚刚豪赌的几件装备,那青年点了点头,便又一拳砸上赌场的大门。 
‘咣当’一声震响,赌场的金字招牌应声而落。 
赌场老板蜷在地上哪里敢说一二,只能缩着头看这些黑衣人扬长而去, 
夜色,深沉。 
凌晨时刻,言小葱迷迷糊糊的趴在一贱倾心的马背上做了许多冗长而迷乱的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马背颠簸得厉害,浑身的骨头都酸疼得快要散架,自己被包裹在一件厚重的毛皮大氅里,闷的脸颊周身都出了一层热汗,嗓子干得冒烟。 
她费力的把手伸出大氅,想要拉开一道缝隙,却撞上一个坚硬粗糙的下巴,十指在他冰冷的下巴上一划,那牢笼一般的大氅终于略微松动,抬眼只见了头顶一双灼灼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与漫天寒星相映衬,直直的落进她心窝深处。 
言小葱一抖,干涩的嗓子终于吐出来两个字: 
“口渴。” 
那黑曜石闪了一下,便抬头不再看她,只是一个粗糙的水壶塞进她的手心。 
言小葱吃力的把大氅的缝隙推大,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口水,冷水带着寒气从嗓子到胃里划出一道冰凉的线,旷野的寒风灌了她满脸,吹走了些许酒气,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更加胀痛。 
她记得,她与一贱倾心已经离婚了很久,他们现在应该是陌生人才对。 
于是她尽量挺直背脊,表示自己的清醒,只是此刻窝在人家怀里,这郑重其事却着实少了些气势。 
言小葱说:“放我下去。” 
身后的胸膛微微一僵,那握缰的手顿了片刻,便又一夹马腹继续冷冷赶路。 
“MD一贱倾心你丫把老子掳到这里算什么?!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见他不做声,言小葱霎时就火了,也不顾坐在马背上,便张牙舞爪的开始乱推乱打,战马受惊,便开始嘶鸣着原地转圈儿,一贱倾心费力拢住缰绳,脸色愈加难看,便裹着大氅紧紧把她定在怀里,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问: 
“言小葱,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回赌场!老子今天就是要赌个痛快!”言小葱被禁锢了双手,便只能仰着脖子干嚎,一面还不甘心的继续摇晃。 
一贱倾心小心稳了战马,已是眉峰紧蹙。 
“烂赌烂醉,言小葱,你怎么堕落成这样!” 
“关你P事,MD放我下去!” 
言小葱又挣了一会儿,终于闹得累了,便索性在他身上一倚,仰头看着满天星光,忽然又想喝酒,却手臂不得动弹,只能空自叹息。 
“良辰,美景,MD,无酒。” 
一贱倾心也不出声,也不放手,也不离开,便只静默的矗立山顶,由着她望天自言自语。 
许久,远方漆黑的天幕渐渐化开,先是东方露出一层青蓝的白,转而便是明红的光芒从山脊上缓缓绽放,终变成一片刺目的光。 
不记得何时,一贱倾心对她说: 
“言小葱,别赌了,你的装备我都买下了,当是输给我……也好,跟我去唐吧,我还养得起你。” 
言小葱就这么看着一贱倾心的下巴,也许是醉昏了头,抑或是赌乱了心,总之那一刻,她感到了一贱倾心的孤独伤感,而这种孤独伤感,又恰恰刺痛了她心底某一块最为脆弱的地方,于是她心痛了,心软了,便抽风了,点点头,就说: 
“一贱倾心,你要是让我坐唐的王后,我就跟你去。” 
一贱倾心未曾想到她的痛快,微愣,转瞬,忽然低头在她头顶轻落一吻—— 
青蓝色的朝阳中,言小葱仿佛看见那张冷冰冰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瞬是朝她笑的。 
温若暖阳的笑容,与记忆中那个一剑哥哥合二为一。 
言小葱揉了揉眼,再看时,一贱倾心已经别过头,一甩马缰,便扭转马头,只朝着远处的官道飞驰而去。 
言小葱猛然向后一仰撞进他的怀里,便索性靠着那个坚硬的胸膛,昏昏入睡。 
人生几何,不如归去,把酒逍遥浮生。 
一路烟尘,骏马嘶鸣,不知何时,一贱倾心猛然勒住马缰。 
言小葱一个趔趄撞得头眼昏花,待她定了定神,腰身一紧,却是一贱倾心抱她跳下马背。 
言小葱脾性好强,此刻却来了脾气,便在半途猛的松脱了一贱倾心的掌握,原是想跳下马背,只是她今日喝了许多酒,加之这一路的颠簸,却是脚下虚浮,双脚一落地,仿佛踩了棉花,一个狼狈的趔趄,就滚落地面。 
言小葱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宋的界碑就在眼前,界碑侧首立着一个红衣女子,长弓在手,面容清丽,凉飕飕的眼光在言小葱身上飞快的掠过,转而落在刚刚跳下马背的一贱倾心身上。 
“一剑,你回来了。” 
那女子一袭红衣衬得身段凹凸有致,热情的走到前去,两人贴的极近,一双眼光落在一贱倾心的脸上时,便是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这段时日唐与汉争斗不休,边境争端迭起,女子柔声嘘寒问暖,几个黑色骑士营的兄弟简短了聊了几句,一贱倾心却突然朝正斜倚着大树,瞌睡连连的言小葱走来。 
言小葱正倾斜了身子,眼看便要摔个跟头,肩头却被人揪住,猛然落回那个熟悉的怀抱。 
一贱倾心揽着她的腰身,转身便对一干兄弟说道: 
“去红娘等。我要结婚。” 
也不顾众人脸上僵硬的神色,说完便抱着言小葱翻身上马,一甩传送卷,两人便在一片白光中消失。 
一贱倾心又结婚了。 
言小葱醒来的时候已是一身凤冠霞帔,一贱倾心身着红袍头戴凤翅,坐在高头大马上,被一干兄弟围在中间,一群人熙熙攘攘、胡闹着促狭,可却偏偏忘了她这个婚礼的新娘。 
言小葱蹲在一隅,正觉得疲惫,眼前却突然多了一条红裙,抬头便见了那个红衣女子正立在面前,一双灵动的眼睛饶有兴致的在她面上打量。 
她说:“你走吧,一贱倾心不过是跟你玩玩。” 
言小葱吐出一口酒气,低头仿若未见。 
那女子却也不走,便俯身与她平视,放缓了声音,道: 
“你是新人吧?你知道一贱倾心在唐了娶过多少女子么?不下二十个……连我也是与他举行过婚礼的。” 
女子说到此处,语调中不由带了一丝得意,却掩藏的极好,转而婉声道: 
“你知道我与他婚礼时是多大的排场么?” 
女子眼中满是笑意,仿佛见了那一日的风光无限,她说:“当时我们选了最贵的婚礼,满城烟花鼓乐,走遍了六个红娘,连皇城也敲锣打鼓的走过的。” 
那女子转头瞧了一眼一贱倾心刚刚与言小葱一起领取的花轿——单薄的一乘小轿,只缀了一个红绸大花——却是说不出的凋零。 
女子未曾细说,眼神里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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