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第26章


怎么写你那混球爸爸呀?”
顾望悠丢开亲笔,亲亲热热的抱住顾老爷子的脖子,吧唧一口:“我就照着爷爷写,换个名字就好啦;要是写‘我的妈妈’,我就照着何姨写。爷爷,你说何姨坏,可她对知语真的很好很好。但是,她为什么不能对我很好很好,小悠虽然不是她的亲宝宝,可小悠也很乖啊,……嘻嘻,不说这个啦。爷爷,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很好,印了好几份发给小朋友们——他们都很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呢,小悠就撒这次谎,爷爷不要告诉老师好不好?我们拉钩好不好?”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用力抱住顾望悠小小的身子,偷偷的揩了揩眼角。
顾望悠抽回思绪,正要走向电梯,哪知正好撞见一个贵妇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顾望悠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这场景她太熟悉了,爷爷也常常心脏病发,倒地不起。她几步快走过去,小心的扶起贵妇,在她的手包里一翻,果然找到了救心丸,急忙喂进贵妇的嘴里,另一只手轻轻的帮她顺气。
过了一会儿,贵妇挣扎着睁开眼睛,慈和的微笑道:“好孩子,谢谢你。”
“没事。”顾望悠笑笑,“阿姨,您需不需要去医院?要不要给您的孩子挂个电话?要不要……”
“孩子啊,”贵妇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顾望悠的脸,“阿姨确实有个女儿,不过……她在国外。好孩子,你叫什么?”
“顾望悠。”
“哦?”
“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他说,有的人你看在眼里,却未必放在心里;有的人你放在心里,却未必在身边,只能两两相望,悠悠难舍。”顾望悠俏皮的眨眨眼睛,“于是,我就叫这个啦。”
贵妇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顾望悠替贵妇拨了管家的电话,陪她坐在会馆里等着。
没坐一会儿,顾望悠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摁了接听键,顾望悠的脸色越来越沉,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便和贵妇匆忙告别,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 17 章
顾望悠死死咬住牙关,不可置信的瞪视着眼前的一切。
接到周嫂的电话之后,顾望悠一张小脸白得发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哆嗦着,几乎是风驰电掣般飚到了顾宅。
自从爷爷过世后,顾望悠再也没回过顾家老宅。这段时间她都睡在公司里,在沙发上就能胡乱对付一晚上。白天她不是忙着拆东墙补西墙,就是去医院陪昏迷不醒的父亲,要不便是追着宋卿书满世界的跑,她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掰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来用,生怕一个疏忽就会让那丝软弱有机可趁,继而泛滥成灾。
漆黑高大的宅子,远远望去,如同蛰伏在山间的利兽,带出一种阴冷的华美。
顾家老宅修在郊外,背山面水,是风水师嘴里上上大吉的负阴抱阳的建筑格局,从长长的走廊里就能望见一片幽蓝的水泽,在黑夜里泛着莹然的光。路灯一盏一盏的从顾望悠肩头划过,是很古老的白玉兰款式,像一把把阴森的鬼火。
尽管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顾望悠推门而进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父亲重金购得的Marten Coltrane Supreme的音量已经被调到最高,正播放着节奏强烈的爵士乐。男男女女干什么的都有,顾望悠放眼望去,全都是花花的白肉。
顾望悠扑入室内,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高悬的“不二价”牌匾被丢在一边,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女人正在咯咯的娇笑,蕾丝已经被趴在她身上的两个男人拔秃,那点老而弥坚的春光在灯光下有种不真实的光泽。顾望悠甚至还看见,女人五指上猩红的豆蔻正抠着牌匾上褪色的字迹,一点晶亮的液体从女人松弛的嘴角流了下来。
这块牌匾历史可以追溯到光绪年间。当初顾家的老太爷是远近闻名的红顶商人,做的是药材生意,以药材地道、从不二价而远近闻名。这块牌匾当做传家宝流传下来,文革期间爷爷为了这块匾而被打断了一条腿;而顾望悠记忆里唯一一次挨打,也是因为她哄着沈天凌把这块匾摘了下来胡闹。
自此之后,顾望悠对这块匾除了好奇还产生了敬畏的情绪。在她的眼里,这象征着老顾家所有的荣光和骄傲,而现在它正被人践踏在脚下,左上角剥落了一大块油漆。顾望悠咬牙,血丝在她原本澄澈的眼底凝聚起来。她已经被气疯了,整个人陷入了魔障的状态。愤怒伤心不甘怯懦感情从她脑海里轰隆而过,最后变成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顾望悠取出存在车里的汽油桶,一头扎进人群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惊起了一片尖叫,衣不蔽体的众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丑态,一时间场面纷乱,居然没有人想到制服顾望悠。
“顾望悠你够了!” 一把女声婉转低柔,由远及近的传过来,好听是好听,只是掩不住一股子风尘味道。“看样子周惠这个老奴才又向你打小报告了?我的亲亲大小姐。”
何曼曼边说边踱着高傲的步子来到顾望悠面前,她伸手想掐顾望悠的脸蛋,却被顾望悠避开,何曼曼也不恼,把双手合抱到胸前,保养得宜的、不到四十岁的胴体在薄如蝉翼的睡衣后若隐若现,牵引着一群猥琐男的目光。
“傻愣着干嘛?给我上啊!”
何曼曼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众人如梦初醒的扑向顾望悠。
“你们敢!”顾望悠的手上拿着打火机,眼光一一剐过在场的每个人。
果然有人不知好歹的想打电话报警。
顾望悠冷冷一笑,想不到当初为了追宋卿书听的哪几节基础物理导论还有这个用处。
虽然有点记不清了,凭她举一反三的本事瞎诌一段唬人总是可以的。
顾望悠心念一转,朗声道:“我奉劝想报警的各位小心点儿。我知道,你们有后台,你们上头有人——就算警察来了,也判不了你们聚众□。不过手机的按键是有明火的,要是不小心点着你们身上的汽油,烧死个把社会精英,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何曼曼仰脸一笑:“悠悠啊,我还以为再见面,就是令尊的葬礼了。”她话音刚落,左颊就挨了顾望悠的一记巴掌。
顾望悠怒不可遏,挥出去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何曼曼,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何曼曼顶着脸上的掌印,风情万种的笑道,“正如你所见,这就是好处。只要令尊一死,我便是身家数十亿的富婆,不管是爱我的钱还是爱我的人,争着抢着要娶我的人不要太多哦。他要是活着,哼,一个近六十的男人,能带给我什么?一具不到五秒就趴在我身上缴械投降的身体?悠悠,我和令尊□的时候都不敢开灯,我怕看见他解开衬衫后露出的一层层松弛的肌肤,知道么,我还没下垂呢,令尊的乳*头就快垂到肚子上去了。”
何曼曼毫不修饰的语言让顾望悠窘得满脸通红,只觉得头顶巨大的水晶灯,一圈一圈的让人晕眩:“你就不怕知语知道吗?”
“知语?”何曼曼不紧不慢的笑了,“我供她吃供她穿,让她能够干干净净的置身事外,而不是像你这样,焦头烂额,摇尾乞怜。悠悠啊,这点我不得不佩服你,居然有这种一往无前的孤勇。你有没有想过,顾卫国,他配吗?”
看着顾望悠犹疑的表情,何曼曼慢慢的翘起嘴角:“其实你心里也在害怕吧?顾卫国对你,不单单是感情淡薄那么简单,看他这个样子,他对你的态度,比对仇人还冷情。沈天凌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好爸爸把顾氏海外资产全都转到了我和知语名下,就连国内的部分,也已经全部投保,受益人也是我们。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思虑周全,就算顾氏破产,保险公司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也绝对会替我们孤儿寡母捍卫我们的巨额遗产的。而你呢,从原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堕落成现在这副样子,啧啧。为五斗米折腰,我觉得为为五斗米扭腰还差不多,悠悠啊,你今晚又打算在哪个男人身下扭,宋卿书还是沈天凌?上天待你不薄啊,幸亏你是个女孩子,往床上一躺,两腿一张,就什么都有了,顾氏的危机也暂时解除了。我说的对不对啊,我们最最最冰清玉洁的大小姐?”
顾望悠握住拳头:“您怎么会说错,您这根本就是心得体会根本就是一段血泪史啊——论勾引男人,尊敬的何曼曼女士您绝对算得上鼻祖——不然当初爸爸怎么会收一个脱衣舞女郎呢?嗤,还替父还债。”
何曼曼嫁入顾家之前的历史,绝对是她的逆鳞,触者必死。
何曼曼慢悠悠的笑了起来,面孔扭曲:“哈,托福托福。要不是你那不要脸的母亲,顾家主母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我这种下贱人呢?顾望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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