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第27章


何曼曼嫁入顾家之前的历史,绝对是她的逆鳞,触者必死。
何曼曼慢悠悠的笑了起来,面孔扭曲:“哈,托福托福。要不是你那不要脸的母亲,顾家主母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我这种下贱人呢?顾望悠,别以为我大小姐前大小姐后的叫你,你真就那么纯洁高贵,我不过是在逗你玩儿,不过是可怜你。正房所出的孩子居然比不上庶子,从古至今都是件稀罕事儿,偏偏你就不怀疑?你不是城府太深呢就是太蠢,顾望悠,其实,你早知道了吧?你根本是你妈生下的杂种!”
顾望悠张大了眼睛,喃喃:“你说什么?”
何曼曼狰狞的眯起眼睛:“我说,你妈是老贱人,你就是小贱人!你妈是出身名门的暗*娼,你就是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顾望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满室的华美灯光像寒冷逼人的碎冰瞬间吸走了她的体温,顾望悠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一尾失去鳍的鱼,在漆黑冰冷的湖泊里不断的沉沦下去。
“啪嗒”一声,顾望悠的手肘处传来一阵酥麻,在她愣神的时候,何曼曼已经趁机夺过了她手里的打火机,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一群男人已经心领神会的扑将上来把顾望悠压制住,拧掐打砸。
但顾望悠竟不觉得疼,一点都不疼,只是胸口的地方好像开了个黑色的、巨大的洞,风声呼呼的吹过,却听不到回音,顾望悠忽然觉得手背上一热,她愣愣的低头去看,只见越来越多的水滴砸在她的手背上,从一个个独立的小圆圈慢慢汇聚成一整块,她微微抖了抖,温热的液体瞬间失衡,砸在某本不知何时摊开的杂志上,“啪”的一声响。
然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流满面。
“何曼曼,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夺走打火机才骗我的对不对?……”顾望悠不依不饶的用“骗”以谓语动词组织着疑问句,冲着何曼曼挥舞着双手,一使劲居然从一群彪形大汉身下挣脱出来,她像头困兽般不顾一切的冲向何曼曼。
何曼曼被顾望悠脸上骇然的表情吓得花容失色,不想她只是紧紧的攥住她的衣袖,一声叠着一声的追问:“对不对,对不对?”
顾望悠哭得整个人的背都在抖。
她这副样子叫何曼曼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他们已经旅居国外,一天晚上被老爷子一个电话招了回国。不情不愿的赶回去之后,顾卫国发现顾望悠只是发烧而已,虽然是41。2°的高烧,顾卫国的脸色还是因为老爷子的大题小做变得非常不好看。
最最让何曼曼惊异的是,顾望悠烧得七荤八素居然还能认人,她两只小手像钳子般的揪住顾卫国的袖子,两颊潮红的喃喃:“爸爸,爸爸,你回来了啊?……”
顾卫国连甩了几次手,都没有挣脱,只能不耐烦的说:“你什么事?!”
顾望悠撅着小嘴呵呵的笑了起来:“爸爸,我听同学说只要生病了,爸爸妈妈对他们就特别好,我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嘛。”
加上顾老爷子的解说,何曼曼明白了个大概,这个傻孩子为了争宠,拖着本来就感冒的身子又在暴雨里绕着操场跑了十圈,一个十岁的孩子啊!铁石心肠如她,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而顾卫国却被顾老爷子的话气得暴跳如雷,狠狠的甩开顾望悠的袖子:“这么小的人,居然也会用心计!”接着他又调转炮火:“顾峥嵘,你该老怀安慰了吧——她是不是像极了你?!”
顾老爷子顾峥嵘气得胡子直打斗:“你胡说什么?!她好歹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软弱胆小的顾卫国发作起来格外阴森恐怖,他哈哈大笑,“顾峥嵘,你说不出来了吧?!我活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最龌龊的人居然是我老子!”
何曼曼的脸上漾起一丝笑:“不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亲爱的顾大小姐。”
何曼曼把丝绸袖子从顾望悠手里一寸一寸抽出来,像是抽走顾望悠的所有力气。顾望悠听到呼哧呼哧如同风箱般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自己发出来的,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觉得眼前锐光一闪,像是黑夜里突然亮起的霹雳,膝盖一软,黑暗亟不可待的向她扑了过来。
第 18 章
顾望悠不知自己晕厥了多久,只道醒转的时候,就看见头顶弧形的玻璃窗,如同铺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
一颗星湮灭之后,要等上几十亿年才会从人类看到的天幕上消失,就像顾望悠现在感到的疼痛,明明已经是痛极,但那种撕裂的感觉却来得这样迟,又这样缓,像极为薄极为薄的刀片,漫不经心的掠过,一遍又一遍,痛意浸入心肺,连五脏都纠结在一起。
顾望悠侧了侧头,便嗅到枕头上淡淡的青草香,心里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她试着张开嘴巴,低低的喊了一声,声带微微震动,但她的声音好像被周围饱满的黑暗吸收殆尽,静得让人心悸。
顾望悠忽然害怕起来,像被人丢弃的流浪猫般蜷起身子,发出的细微响动被坐在黑暗里的宋卿书敏锐的捕捉到了。宋卿书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又怕吓到顾望悠,试探性的朝着她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在安全距离处停下以后,才低声回应了一句:“是我,别怕。”
“宋卿书,谁告诉你的?”顾望悠说完,又忍不住的抽噎了一声,她连忙解释,“我没事,哭完之后我就这样,我现在没有哭……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无聊,对不起。”
宋卿书被一股无端的心酸击中,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话:“一点都不无聊。你说,我听。”
“哦。”顾望悠讷讷的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是个极端害怕冷场的人,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有酒么?”
宋卿书弯起腿,直到顾望悠不用保持仰视的状态,他看着顾望悠的眼睛,温声问道:“想喝什么?我拿过来还是自己去挑?”
顾望悠垂眸想了一下:“我自己去挑。我没事,真的。”
“恩,我知道。”宋卿书微笑起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显得很明亮,修长干净的左手递到顾望悠面前,手腕微微发力,便把她从床上牵了起来。
顾望悠愣愣的看着宋卿书,他的下颚线条被绷得笔直,薄唇紧抿,攥着她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顾望悠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她的抗议导致她的手被握得更紧,过了一会儿宋卿书才迟钝的把手松开了一点点,他总是飞扬的眉宇此刻有淡淡的倦意,宋卿书牵了牵唇角,最终还是没笑出来:“对不起。”他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有些害怕。”
走出卧室,客厅里只开了壁灯和廊灯,没有一丝扎眼的灯光,这让睡了不短时间的顾望悠感到很舒服。她找了条靠近酒柜的沙发坐下来,胡乱点了一瓶。宋卿书挑挑眉,并没说什么,取了个杯子替她斟上。
顾望悠很喜欢喝红酒,她讨厌那股酸酸的味道,但非常喜欢那鲜红如血的颜色,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催眠自己这是某某某的血,沈天凌的血啊李斯意的血啊何曼曼的血啊,一口喝干后有种特别幼稚的快乐,好像她真的报仇雪恨了一样。
而今晚,她把一颗心掏空了还是找不出她的假想敌,唯一贴切点儿的答案,只能是她自己的血了。爹不亲娘不爱,她不过是□中精子和卵子错误结合的产物。早该死了。
顾望悠讥讽一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怎么不劝劝我?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啊,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之类之类的。”
顾望悠说话还是一噎一噎的,鼻子和嘴巴很红,笑起来的模样非常惨淡。宋卿书敛眸,配合着顾望悠怪异的腔调来了一句:“怎么,居然还有人敢在我面前舞文弄墨?”
顾望悠的笑声断断续续的:“正是。宋教授,你这种纵容良家少女深夜喝酒的行为,请您旁征博引一下您浩如烟海的文史哲知识,解释解释?”
宋卿书摸着鼻子微微一笑:“我,已经是埃及的法老,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果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给你二。即使是不合理的,我一样可以做一个不明事理的君主,满足你。”
顾望悠噗嗤一笑,带着玻璃杯里的液体也晃了晃:“你居然也看言情小说?!”
宋卿书眼里有一丝感慨的神色,静静的微笑着,并不搭腔。
顾望悠想起很久之前,自己爱看言情小说,又懒得一页一页的翻,就支使沈天凌读给自己听。沈天凌不从,她就拿脚趾夹着书丢过去,被沈天凌嫌弃得不行,伸手抓过她的脚丫子一挥而就画了只乌龟,痒得顾望悠忍不住缩起脚趾。
顾望悠当时就觉得这情景很熟悉,后来咂摸起来,非常自恋的觉得像是师太的一部小说,男主人公用指甲花制成的印度墨,在倾国倾城的女主角脚底下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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