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醉长安》第26章


中秋了,大臣们都在宫中饮乐,而自己却选择躲在家中,不见来人。
家中的仆从他都让回家过中秋了,只有王伯还留在府里照顾他。
有时他会想自己是不是疯了,老想着他。不管是听见风声还是草在摇晃,总会想是不是他来了。他还一度怀疑武承嗣那孩子就是他变成的,可盯了好多天也再没发现任何问题,从这之后,那小孩明显不太往这边跑了。也许……是自己太奇怪了吧。
举头看明月,明月如玉盘。中秋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而自己孑然一身,自然是不会有人和自己过中秋的。还记得那年他们一块来长安,那个中秋是他过的最快乐的中秋。小时候合家团圆的记忆太遥远太模糊,他只记得他穿着白色的狐裘,手里拎着一壶酒,说:“这么高兴的日子自然要喝酒,不过云溪你可别喝……会醉的……”
这些日子习惯了喝酒,动不动就喝的烂醉如泥。王伯劝他,而他却不想让自己清醒着,还是醉着好啊。
不过……叔说的真对,自己真的是喝不得酒,一喝酒醉。喝了这么多次,还是没有进步,只能喝小小几杯,喝的再多些便醉了。
楚云溪嘴里叨念着什么,开始醉眼朦胧。在草丛里躺下,明月就那样在天上晃着,他竟觉得有些刺眼。
“叔……你在月亮上吗?”楚书生伸手去捞,却扑了个空。他爬起身,来到后院,这儿有个小池塘,里面漂浮着一朵朵睡莲。水里的月亮是那样亮那样圆。他着魔了似的伸手去捞。然而用手一捞,月亮的影子就那样散开来,像碎了的星星一般。
他跳进水中,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池水深处深得很,他一不小心便跌了下去。他用手划着,后来觉得累便慢慢懒得用劲了。任由冰凉的水将他吞没。
耳边突然安静了,他想就这样下去也好。不能呼吸的感觉越来越强,他却不想挣扎了,从水里看去,月亮那么大那么圆,比在地面上还要美丽数倍。他咧嘴笑了声,水呛进喉咙,更难受了。
也许自己死了之后便能够去找他也说不定。对啊,只要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就该哪里都能去了……
他闭上眼睛,身体继续往下。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水却开始搅动。一股强力将他从水里拉了出来,他跌倒在地,将腹中的水都吐了出来。想睁开眼去看,却睁不开,只模模糊糊地见一个白影向他走来。
“叔……叔……你别走了好不好,你去哪儿就把我带上……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骆闻笛有些诧异,他慢慢走近,拉起楚云溪。探到他的呼吸还算稳定,骆闻笛总算放心了。
幸好自己来的不晚,不然这傻书生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他刚刚……是在叫我别走?
深蓝色的眸子有一瞬间失神,想起傻书生浑身还湿漉漉会生病便把他抱起来,到房里给他找了件干的换上。解衣服的时候有些迟疑,但想到这呆书生的身体不怎么好,老生病,便赶紧给他换了。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到过很多地方。最后还是来了长安,想过来看看他。他知道书生过的并不好,看上去一直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每到宫宴群臣宴饮之时,他便分外寂寞。
有时他真想过去安慰安慰他,却又想起书生心里不痛快是自己造成的,他一定不想看见自己。他一定还想着牡丹。
他伤心也就罢了,可恶的是朝中有不少来探口风的人常常教呆书生不知所措。他知道书生不想惹事,可在朝中日子长了,总会惹上些是是非非。官场不适合他,骆闻笛是知道的。不过当官是他的一个心愿,所以他会帮他。
姐姐把侄子接了过来,他便变成那小孩的样子,和他亲近。他叫他叔叔,可他眼中明显有种受惊的感觉。他现在是不是连自己都不愿再想起了?骆闻笛不知道该怎么办。
书生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他很害怕书生会马上老去,变成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他努力让他笑,只要他笑了,自己便也开心了。可是后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对他变成的小孩严苛起来,眼神中有了狐疑之色。他想恐怕是他怀疑那小孩是自己变的,便不太来往了。他想书生是不是已经恨他到不想再见了,他当初走也是那么说的,再也别见了。
他说再也别见,可自己却越来越想见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喜欢上一个人类。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了,在书生那儿,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他想若是书生实在不想见他,他便默默看着他。人的一世是很短暂的,等他的书生过完了这一世,他就可以去找他的转世,然后一切从头来过。
然而……现在书生嘴里说的话却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书生是不是早已不在乎从前的那些事了?还是……他只是做梦梦到从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而已。
骆闻笛在窗边坐下,长长的发丝被风吹开,落到书生脸上。他拂去发丝,细细看他的脸。还好他没怎么变,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愁思。
“你还在气我么?”骆闻笛轻轻问道。
书生的眼皮动了动,突然大声说道:“不气了不气了,叔,你别走!”
骆闻笛吓了一跳,以为书生醒了,窘迫万分。仔细一看,原来书生还睡着,方才不过是说梦话罢了。
“叔,你带我一块走吧,我不想当官了。我想回家……”
一滴泪划过他的脸庞,骆闻笛为他拂去。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仿若水晶。骆闻笛低头去看他,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好,若你想和我一块走,我便带你走。”
为书生盖了被子,骆闻笛飞身出去。心里有种难言的喜悦,如花朵瞬间绽放。
、第三十三章 归山
书生醒来,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他做了个梦,他梦见他叔在他快要淹死的时候把他拉了上来,那触感就像真的一样。他还答应自己要带自己走。然而一想之下却又有些失落。毕竟不是真实的。
他翻身下床,想着今日是不是该去上朝了。穿了鞋,整了整衣服,却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昨日那套。难道自己又喝糊涂把事情记错了?
走了两步,他赫然发觉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正躺在床边的椅子上,还是湿的。
他有些恍惚。难道……昨日之事并不是做梦?他在梦里说过要带自己走,可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在哪儿?
楚云溪坐在窗边,陷入沉思。
走到门口,看着道路在脚下延伸。
昨夜明月高悬,今日天气甚是晴朗。楚云溪站在路口,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着什么。是期待那个人碰巧路过?
站了一个时辰,门外车水马龙,行人纷纷,就是没有他的影子。他想或许他该主动去找找他,他也许还在洛阳,也许已经到了长安,就在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
书生转身欲走,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溪,还愣着干什么?上车,我们一块走吧。”
他回头,那人一身月白衣衫,肩上依然披着惹眼的狐裘。黑发未束,如瀑布般垂落。深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整个人丰神俊朗,美的不似凡人。不过他原本就不是凡人……
楚云溪愣住。那张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就在他眼前时,他却愣住了,不知所措。
“快上来吧,我们一块走。”骆闻笛说罢,便将他拉上了车。鞭子一抽,马儿拼命往前跑去。直到马儿已经跑出了长安城,楚云溪才慢慢回过神来。
“叔……真是你?”
骆闻笛微微一笑:“那还有假,不信你摸摸。”
楚云溪颤抖地伸出手,迟疑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骆闻笛抓着他的手,抵上自己的胸脯。
“现在摸到了吧。”
楚云溪收回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边放。耳边是呼啸的风,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初秋的风里有种微微的躁动,让人心里痒痒的。他往窗外看去,柳树在风中招摇,现在还不到该萧瑟的时候,一切看上去是那般美好。
“对了,叔,我今天还没向朝中请假!”
“怕什么,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楚书生接过来看了却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圣旨啊!他怎么弄到的?
“当今皇后娘娘是我的姐姐,我们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她当然得卖我个人情。”
楚云溪点点头,看来他叔比他想的更神通广大。他把圣旨看了一遍,上面说自己多日未去朝中,政务生疏,下放至清水县当县令。
虽说是左迁,但楚云溪心里是高兴的。清水县就在自己的家乡云隐村附近,要回家只需不到一日便可。
楚云溪正高兴着,突然车身一晃,只觉得浑身都变轻了一般。他往外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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