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第49章


欢我还真是消受不起。你走吧,多说无益,明日我便要面君,说是北齐要借越伐唐,至于用意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很,君王无道,汝可取而代之,你当真以为我没看到你书房里南唐先皇的诏书么?
穆子陵,就算你不想要这个天下我亦要拱手把半壁江山交于你手,师尊曾教诲我,要让一个人痛苦无非有两种手段,一种是求而不得,另一种便是避之不及,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处置这纷乱不断的半壁江山,至于爱恨,那不过是不重要的附属物而已,随云从没放在心上。”
穆子陵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满脸萧索的看了看屋外孤寂的下弦月,衣袍一展挺拔的身形隐没茫茫夜色里,悄无声息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墨水,感谢你大方送的地雷,至于群聊天没有及时回复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什么欠债,只是我屏蔽群聊天很久了,纯属个人怪癖而已,见谅。
、旧识(三)
穆子陵一走,暗沉沉的夜瞬息间就安静下来,金石交鸣之声很快零落在空气里。驿馆狭小的内室里只余下凌云才点燃不久的烛火影影绰绰的晃动着,陆宁虽然还是半眯着眉眼,可先前面上的轻松惬意却是一丁点也没剩下了。
龙毅木雕一般呆呆站在陆宁身后,那姿势似乎从入夜起就未曾动过分毫,房间中流转着疏离的气氛,安静的连吐气声都清晰可闻。
“随云,其实我不在乎的,不论过去如何,你在我眼里都分毫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纯净惑人。我自打记事起便不停的杀人,双手的鲜血早就将我淹没了去,随云不是也待我如常么,像我这样的死士,就是走在街市上那周身的血腥气也是藏也藏不住的。”
龙毅一直话少,零零碎碎说了这么多,陆宁却一个字也没应他,渐渐的心里也有些发怵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还是带着稀薄的回音被夜风打散了。龙毅无法,索性俯□子整个人都压在陆宁身上,唇舌强劲有力的敲打着陆宁口齿,激烈的欢愉虽不能从根本上抹去早被印在心上的伤痕,却如同醉酒一样,好歹能让人暂时抛开心情琐事疯狂一下。
龙毅从来就不是心思伶俐的人,他待陆宁的好一如既往的直白不知掩饰,此番温存不是求欢,更多的却了带了安慰的意思在纠缠不断的唇舌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辞和情话,两人心意却意外的坦诚,陆宁眉目低垂,细软的碎发陷进龙毅脖颈里:“毅,若是有一天连你也背叛我,该当如何?”
龙毅闻言便笑了,龙毅很少笑,也许此时他面上的神色不过是软了几分,收去了一直覆在面上的肃杀,还算不得是在笑,落在陆宁眼里也格外珍贵,不知怎么的,心里那几分别扭也就散了,嘴角微微上扬,眉目中带着几分期待,干脆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龙毅身上。
龙毅姿势未变分毫,单手便稳稳把陆宁揽在怀里温言细语:“原先便是我想错了,误以为随云是因为穆将军的来访想起旧事才心情低落,没曾想我倒真是嘴笨,这节骨眼上还提什么杀人的事,随云定是为了那些被肃清的天机阁的旧部伤怀吧,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和惜雨一起背叛了隐园,却终究还是与你存着多年情谊的。”
“毅,师尊所言不错,世上之事唯感情最为磨人,我心里明明知道,只有这样的决定才是最好的,可事到临头却还是会不甘心,也许我被穆子陵抓去的这几年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也说不定,不然以惜雨孤僻的性子又怎会去东临做官?”
“随云,你若这么想便是大错特错了,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下责任的,就像是生死厮杀,你能找借口说自己疏于练功才最终败在敌人之手么?恐怕结局就只有一个死字了吧。天机阁的工匠们既然早先受了隐园恩惠,便要承担后果的,不论他们有没有苦衷,随云也是万万不能姑息的。”
“毅,若是日后我也犯了错便要如何?你也要罚我么?”
“随云这话就错了,即便在你眼里是错的,到了我这里也统统都是对的,那还谈什么处罚呢?即便是错了,要带我下那九幽地狱,我也会欣然陪着你一起的。”
龙毅话音未落,陆宁嘴巴便张到极大,眼底透出讶异来,半响才痴痴回了句:“毅,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了这些油腔滑调的情话来?这实在是太不像你了吧。”
仿佛是一个什么拙劣的谎言被戳破了一般,龙毅极其不好意思的拿布满茧子的手胡乱在自己头上揉搓着:“随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话是当日孟九对吉生说的时候被我听墙角偷了来的,反正也是我的真心话,正好记着,就顺口说了。”
陆宁眼底绽放出光彩来,好似冷夜里的繁星一般,从卓尔不群中透出无限的欢喜来,把削瘦的肩胛压在龙毅精实的胸膛里细细应了句:“即便是借来的,我亦满足了,你我相识相知一直到互诉心意,你何事何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就是当日在百花谷外的杂木林中,我生死命悬一线,你我临危重逢,你也不过是给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亲吻罢了,不过数月你便能温柔至此的说出此番蜜语甜言来,叫我如何不欢喜?”
“我一直以为随云最不缺的就是甜言蜜语了,想想你读了多少古籍禁书,什么露骨的话没有见识过,居然还会在意这些字句上的小事么?”
“毅,这你就错了,言语原本就是很奇妙的东西,同样的话要看是什么人说,若是你方才那番话是从穆子陵嘴里冒出来,你猜猜我又会是什么表情?”
“这些复杂的事我才懒得想呢,今晚夜色正好,不如我们去欢好一番如何?”
龙毅话音未落,陆宁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也只有你这个呆子敢说,古人所谓的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说得便是今天这样的晚上,原来是要如此夜色在你眼里才能算好啊,倒还真没误了你这死士的出生。”
龙毅细细留心陆宁面上神色哪里有半分怒气,这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带着化不开的笑意,也愈发大胆起来,憋着嗓子回了句:“我的好随云,你就从了行天吧。”
陆宁面上一阵古怪,却当真没再推拒,细白的手指一扬,直直指了指内室里唯一的一张不大不小的床,龙毅一喜,当即搂着陆宁往床边行了去。
正当龙毅兴致勃勃走了几步,眉头却死死皱了起来,不悦的扫了傻傻躺在地上的凌云一眼,伏在陆宁耳边说了句:“他醒的还真不是时候呢。”
陆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看这时机倒是正好。”龙毅虽不明白陆宁的意思,却清楚的知道,这欢好之事,至少今晚怕是没戏了,即便有些失望还是宠溺的拾起陆宁耳际的一缕细发,心平气和的道了句:“有什么话还是一并都说了吧,怕是过了今晚这儿便再也没有凌云这号人了吧。”
凌云刚一醒来便听到龙毅阴恻恻的这么一句话,难免心里一阵发虚,不过他知道自己瞒不过龙毅,还是利落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
陆宁不紧不慢的开口问了句:“凌护卫自认为武功比起我家龙毅来如何?”
凌云闻言一惊,面上竟现出几分惨淡来:“凌云自认武功不济,定然是比不上陆公子身后的人,还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了外面的其他兄弟一把。”
凌云此言一出陆宁反倒有些意外,呆呆反问了句:“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既然公子身边又如此人物,就算留着凌云在身边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吧。”
“我说这番话不过是想点穿一下你而已,你心地原本不坏,只是执着的被困在一个义字里,我既然能应了惜雨的意思来南唐,便没打算再回去,既如此,你们又还有什么必要回去呢?先不说龙毅,就是军神穆风帐下的军士们你们又如何能敌得过?何不趁此机会浪迹江湖,以你们十八铁卫的身手,若是能在江湖上做几件行侠仗义的大事,日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随云言尽于此,至于何去何从,我便不再多问了,只是要告诫你,明日一早,宁不想再看见你们,否则的话,我便什么也保证不了了。”
“谢公子不杀之恩,凌云不是不识实务之人,今夜自会带兄弟们离开,希望他日若有机会再见能和公子做个朋友。”
陆宁好脾气的笑了笑:半真半假的回了句:“朋友嘛,谁都不嫌多的,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么?”
、颂威 (一)
将近百年间,东临一直未曾有过战事,在这个乱世倒也算是个难得的桃园,这松江城的闲适安逸却又当得上整个东临国之最。
在东临不临海,那便意味着安心,没有捕鱼捞贝的纷争,黎民百姓们也就越发的安贫乐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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