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第50章


将近百年间,东临一直未曾有过战事,在这个乱世倒也算是个难得的桃园,这松江城的闲适安逸却又当得上整个东临国之最。
在东临不临海,那便意味着安心,没有捕鱼捞贝的纷争,黎民百姓们也就越发的安贫乐道失了那份争斗的心思。故而,在整个松江城生意最红火的当数酒楼和赌坊这两个地方,不巧的是,松江城最好的酒楼和赌坊正好就在一条街上,而且还比邻而建,互相影射之间,生意和名气也愈发大了。
银钩赌坊的老板极其神秘,虽腰缠万贯,但放眼整个松江城,见过他的人也不超过十个,据说就连松江城的刺史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可今日在松江楼的雅间里,两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却能得了赌坊老板的亲自招待,酒楼里的众人好奇的同时难免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莫小七百无聊赖的靠在窗边,一脸不悦的把桌上瓷盘里精致的面食都胡乱的丢到莫小五的脸上,当然小五只是陪着笑脸,半点躲避的意思也没,黝黑的大脸被砸得通红,莫小七到底也是内功精深之人,虽不过是随手乱扔,那力道又岂是一般人可比?
足足砸了半刻时间,直到盘子里的面点都被丢的见底了,莫小七才抽空嘟囔了一句:“小五,你说我有这么可怕么?难道我脸上写了我是杀手四个大字么?为什么这整个酒楼里从店小二到掌柜见了我们都一副战战兢兢不争气的样子,实在是浪费了我这张娃娃脸,真是窝火。”
莫小五还没来得及回话,莫小七又高声的呼喝了一句:“小二,再给我来十笼白玉馒头!”
莫小五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七,也该闹得差不多了吧,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你便开口要了三十笼白玉馒头,再加上现在叫的,就是足足四十笼,四百个馒头了,难道你是要把这松江楼的大厨活活累死么?”
莫小五话音未落,莫小七整个人便软绵绵的蛇一般从桌子对面滑了过来,小眼睛的娃娃脸直直撞在莫小五厚实的鼻梁上:“小五,莫非你和那大厨是旧识不成?不然为何要无缘无故关心他死活?”
莫小五无奈的抚了抚额:“行了,你就别闹了,我去把吉生公子叫过来还不成么?真是不知轻重,吉生的天生媚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还要瞎胡闹真是越大越不长进了。”
见莫小五真的认真起来,莫小七反倒又些委屈了,无精打采的锁回椅子里,闷闷说了句:“小五,你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特嫌弃我?”
“小七,你说的是哪里的浑话,小五就是嫌弃他自己也不会嫌弃你啊,莫要胡闹。”依旧是银铃一般的声线,还是那带着那般挥之不去男女莫辨的妖娆和媚意,不过吉生的媚骨对莫小七这种等级的高手而言,也不过就是比其他孩子感觉漂亮些罢了,是什么影响也没的,倒是方才还闹哄哄的酒楼,吉生一开口便诡异的安静下来,自有一种别样的气场弥散开来。
“哟,我说吉生君,不过数月未见,你倒真像个黄花大闺女一般,磨磨蹭蹭了这么久啊,是要点唇啊,还是要画眉呢?这可是要艳压群场了?”
“不说我,倒是小七你,不过几个月没有你家公子管束着就这般牙尖嘴利起来,回头再见了随云我少不得要在他面前告上你一状。”
“好了,你们两个还是别光顾着贫嘴了,有什么事还是赶快说完了回去吧。”孟九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开口打断他们这种幼稚的行为。
“哟,我说小九儿,我可听我家公子说过,你可是正正经经在下面的那个,而且还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那种,怎么现下已经被吉生君调/教得如此欲/求不满了么?若真是这样,那小七可要不顾羞耻的好好讨教一番才是,毕竟我和小五的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哪天我便突发奇想要压他了呢?现在先学成了备着总是没错的。”
孟九被莫小七这么连珠炮似的一轰,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况且他本来就是实在的性子,又哪里能和小七这老油条相比,说不得只好闷闷的收了声去,连一旁的吉生也憋不住跟着嗤嗤笑了吉生,还特地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温茶才勉强没有笑得太过火,孟九无奈,只好默默退到墙角,继续做雕塑。
孟九不说话了,雅间里反倒安静下来,小七一个再胡闹也没什么意思。只得伸手从莫小五胸前取出一卷丝帛来,闷闷的推到吉生眼前:“这些是隐园天机阁里剩下的成员名单,吉生君看看,这其中可有什么人,是你的旧识或是朋友,好歹你带着族人来松江定居也有一段时日了,若是不小心误伤了反倒不好。”
吉生闻言一惊,面上神色镇定,哪里还有半分不正经的样子,就着脆生生的童音问了句:“怎么?隐园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叛徒了么?听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将他们尽数都杀了?”
“反正公子托龙毅带的手信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听说惜雨做了东临国的枢机大人,恐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总之这些人既然不能再信任,又知晓了这么多隐园的秘密,便只好都杀了以绝后患才好,否则公子以后如何还能有逍遥日子过?”
“这隐园的是,也算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自然不便多过问,虽说这其中倒有几个相熟的裁缝和衣匠,却到底还轮不上我替他们求个人情的地步,你们就放手去办吧,这松江的刺史大人是我的人,即便你们动静大些也没什么关系的。我这里好歹也还有几个好手,再不济我和孟九也可以帮忙。”
吉生话还没说完,莫小七便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行了,既然没有我们就快点去把这事干净利落的办了去,也好早日到南唐去和公子会和,公子此番再去南唐,难免又要与那穆子陵会面,我和小五一直都很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那么就后会有期了。”
莫小七软绵绵的娃娃音还飘在雅间里未曾散去,房中却早已失了莫小五和莫小七的身影,吉生呆呆看了窗外江面上正在为入夜做准备的数艘装饰华美的画舫一小会,才和孟九一起离开了。
当夜子时,松江城莫名大火,城北数十家远近闻名的衣铺在烈焰中毁于一旦,火光漫天熙熙攘攘烧了数日才停歇下来,经此变故,繁荣安宁的松江城也渐渐没落下来,不到一年时间,银钩赌坊便关门歇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跪不跪各安天命便是了,笑——
、番外·问情
从东临到南唐的道路极多,但商客往来频繁的却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条。松江城在整个东临国算不得富庶,毕竟对于一个三面环海的半岛国家而言,如何快捷安全的把独特的海产品输送到其他地方才是重中之重,至于一夜之间便被烧掉半个城的松江即便荒凉凄惨,也未能引起国家高层足够的重视。
莫小五和莫小七随着流徙的难民在混乱中一道离开松江,虽夹杂在无数面色颓败的流民之中,他们丝毫也不显得很扎眼,毕竟松江一直安闲自在,即便是再穷苦的人家也有些许积蓄可用,各地钱庄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故而他们虽是落难,倒也不担心会见到饿殍满地的人间地狱,单就衣装行李上来看,莫小七他们两人一身素衣,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说不准还比流民们更惹人同情。
莫小七贴在莫小五耳边轻笑:“我就说公子怎么没一点犹豫呢,原来这松江即便是出去的难民也比西羌部族的游牧武士们生活要好上许多,怪不得吉生不远千里也要带着族人离开故土,只是我们这把火一放,怕是吉生公子也要另谋出路才是,城中百姓一夜之间少了一半,赌坊定然要冷落下来了。”
“吉生君是何等伶俐之人又何须你我操心,况且他身边还有孟九公子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大约是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的。只是提起孟九公子我难免会想起以前公子和我们开玩笑时叫我们去赚些银子回来的事情来,也不知道公子自己是不是忘了,事后竟一次也没问起过,更没开口找我们要过银钱,小七你怎么看?”
虽名义上是流民,松江城出来的百姓实际上却大多是有去处的,或是投亲靠友,或是带着积蓄在他处另行安家,故而也不似平素那些逃难的苦役般,慌乱凄惶,反而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欢喜来,冬日渐渐接近尾声,南唐本就风光细软,懒洋洋的暖光一照,实在舒心。莫小七瞳孔本就偏小,现下迎着阳光愈发显得纤细,他细细眯着眼,仿若一只举止优雅的猫,缩在莫小五怀里,唇边笑意如水晃荡不止:“小五,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这倒是头一遭见你关心起这些小事来,即便公子当日只是一句笑言,却轻而易举的将我们从绝望的深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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