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第171章


他的手停下,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情意绵绵道:“在想什么?”
“皇上为奴家涂药时,奴家忽然想起一则趣事,是一女子用草药名给他郎君写的书信。皇上要不要听听取乐?”
他将衣衫披在 
134、 一杯薄觞春宵短 。。。 
我肩上,将我轻揽入怀,“好,说来朕听。”
我望着三彩釉陶制烛台上的冉冉烛火道:“想人参最是离别恨,只为甘草口甜甜的哄到如今,白芷儿写不尽离情字,嘱咐使君子,切莫做负恩人。效寄生缠绕它枝,令故园芍药花开无主矣。又已是半夏,君何时当归也?妾仰观天南星,下视忍冬藤,盼不见白芷书,茹不尽黄连苦!古诗云: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奈何!奈何!”
他静静听着,随后一笑:“那她的夫君可曾回信?朕来猜猜。”他略一沉吟道:“与卿一别,菊花几度开落,青枝藤已凋零!离恨恰如悬草,绵绵不绝复生,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知他是自诉心声,我暗自轻叹,喃喃道:“一次次分开,以为天高海阔,山长路远,再不会见。可偏又一次次相逢,这逃不开的际遇,就是缘分吗?既然是缘,那是良缘还是孼缘?”
他轻然一笑,抬起我的下颏,“和有情人在一起,管他是缘还是劫?”
烛光柔和,他眉目濯濯,我一时惘然起来。他缓缓低下头,柔软的唇落在我的唇上,与他双双倒在华锦龙凤衾被上。喉间不知是泪还是什么,只觉有些苦。如今我竟说不清,对他是爱多一些?愧疚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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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红颜未老恩先断 。。。 
睁开惺忪睡眼,若大的龙榻上只我一人,朝日的明媚光辉洒落在温软轻盈的黄罗团龙夹被上。芙蓉帐上赤黄帷幄被流入的曛风轻轻浮动。床榻边雕花香几上波浪纹青瓷瓶里几株婷婷素雅的紫玉兰散着清幽花香。
崔若,彩霞见我醒了,忙一个拖衣上前为我更衣,一个去端水取漱具。
忽然一下换了角色,倒有些不惯,我纳纳的伸开手臂,让彩霞为我穿上丁香色春衫,听她含笑问了句:“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想起昨晚一夜的耳鬓厮磨,缱绻覆辙,脸不禁腾的红了,只低低的嗯了一声,答非所问道:“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寅时就去两仪殿了,见你睡得正酣,便不让打扰你。还吩咐了人去司衣司给小姐赶制衣裙,说小姐不喜繁杂花色,一律要素色暗纹的。”
正说话间,魏尚宫迟疑着踏进殿来,神色不安的走上近前,见我佯装不见,嚅动了下嘴唇想要开口,随即又曲膝跪下,道:“老奴两眼抹了猪油,不识金镶玉,冒犯小姐贵体,实是该千刀万刮。这是昨晚刺伤小姐的绣针,小姐就用它来把老奴刺成筛子,蜂巢,老奴绝不敢有半句怨言。”说着将托着绣花针的手举到头上。
我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我还未站稳脚根,更要小心行事,不能太露锋芒。想着,也不急于回她,径自用兰香膏刷牙洗漱过后,才在花檀香紫檀龙纹镜台前坐下,笑道:“尚宫这般我可担不起,奴家若想报复,昨日直接让皇上处置就是了。奴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与尚宫前生无仇,今世无怨,尚宫罚我也是秉公办事,并无大错。何况都过去了,尚宫快起来吧。”
“多谢小姐体谅奴家,小姐菩萨心肠,胸襟宽广,难怪会得皇上恩宠,日后也必定会后福连绵。”
我心里暗自揣度着,可不可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自己如今实是势单力薄,身边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想着抬眼扫了她一眼,见她正用眼角余光斜视着我,见我看她,忙避闪了开,贼目如鼠。我顿心生厌恶,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此人定是靠不住的,用人不当就是引火烧身,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随又不动声色笑道:“那就多承尚宫吉言了。”
彩霞边用羊脂白玉梳为我轻轻梳理着乌发,边问:“小姐看梳个什么发髻好?现在宫里都流行高髻和望心髻,一种高贵,一种治丽,小姐梳了哪种都定会好看的。”
“算了,就梳半翻髻吧,既简单又不张扬。”
我话音刚落,魏尚宫便接过话茬道:“张扬又怎么?谁敢说什么?这后宫妃嫔数人,有哪个能得以居住甘露殿?小姐虽暂无位份,可就这份荣宠,任谁也比不了,扶摇直上也是指日可待 
135、 红颜未老恩先断 。。。 
。”
我微一蹙眉,“这话,尚宫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虽尚宫无心,却会无意中陷奴家于水火。行了,尚宫去歇着吧,不必在此候着了。”
魏尚宫见状讪讪的笑道:“是,小姐若有事尽管吩咐,老奴定当竭力去办。”
“有尚宫这句话,奴家就心里有底了。放心,我初来乍到,日后倚仗尚宫的地方多着呢。”
“小姐严重了,老奴不敢当。”魏尚宫哂笑着,道:“那老奴就不叨扰小姐,先行退下了。”
我含笑点头,见彩霞已梳好了半翻髻,轻揽过六角菱花镜自照,白净面庞,秀眉如烟,不淡亦不浓,双眸黑亮清泠,芳唇略动,腮边笑靥微凝。朱颜未改,只是多了份沉稳和淡定。
起身支开一截雕花窗,顿有浩渺春风透过纱窗灌入,盈满一室花香。几只黄鹂栖在庭中如伞状的青桐树冠上蹦跳鸣叫着。取过卷书刚要去看,便听内监长长的喝了声“传——膳”料是李世民快回来了。果然紧跟着便见他一身团龙袍步履沉稳的从月华门方向过来,在梧桐下斑澜的阳光中走了过来。看见我立在窗前,笑道:“佳人临窗观春晓,人面春花相映娇。美眸含烟情脉脉,不知芳心思何人?”
我忍着心里的笑意,道:“奴家不过是看这梧桐,想起了那句‘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了。”随又佯装委屈的说:“窗前独立苦等君,君却笑问思何人。唉——伤心!”
他闻言“扑哧”一乐,直走到窗下与我隔窗而立,探进头顶着我的脑门,情意绵绵的说:“伤心了?朕给你补偿。”
我嗅着他清洌的呼吸,脸热热,晕陶陶的问了句:“什么?”
“用完膳再告诉你。身上的伤还疼吗?用不用朕再给你涂药?”
我用眼角睄了眼他身后垂首侍立的内监,刚羞着摇了摇头,便听见肚子“咕噜”一声,低着声道:“先用膳吧,我饿了。”
他轻声一笑,“好,出来,与朕去用膳。”
亲自为他净了手,尚食局也已将早膳预备妥当。御菜十六种,膳汤一品,点心四样。
我心里想着事,只略吃几口陪着他。见他停了箸,我便也取过淡茶漱了口,看着他的脸色道:“皇上,奴家有一事相求。”
“唔?”他拭过嘴角,把凌帕扔到房尚宫端着的托盘上,“你先别说,朕先说。”
我只好把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他啜了口茶,对边上的朱公公道:“带来了?”
朱公公一弯腰,“是,看皇上用膳,不敢打扰,现正在殿外候着呢。”
“带过来。”李世民说完又转脸对我道:“朕想着也该给你个名分了。”
我一愣,随即开口阻拦道:“奴家不要名分。”见他剑眉凝起,脸上转瞬已如挂 
135、 红颜未老恩先断 。。。 
了霜一般,忙又撒着娇解释:“要是有了封号,就要另赐宫殿了,皇上想赶清梨走吗?”心里却禁不住浮起一片忧思,这后宫人人为了争宠争贵,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得了他的宠爱,便会成为众矢之地,除了一个萧妃,还会再有别人,一生都要这样无休止的争斗下去。何况想独得他的爱,也是不可能的。如不得他的宠爱,就要一生过那种“深锁春光一院愁,斜倚熏笼到天明”的凄凉生活不说,若不还会引祸上身,牵累家人。而无论是使尽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的争宠,还是做个寂寞怨妇,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他看了我臾时,方怡颜笑道:“可总不能这样一辈子,早晚都是要有个名份的。大不了朕日后夜夜宿在你那里。”
“皇上说什么?”我有些羞急,随又腼腆的低声嘤咛说:“那不一样啊,若日后皇上日日去奴家那里,别人会说我专宠。这样以宫女的身分留在皇上身边,既可以时时见到你,还不会落下什么话柄。”
他轻声一乐,攥住我的手一吻,笑道:“你倒聪明,好,就先依你,暂且先这样。”
说着话,朱公公已带着一个宫女进殿,那宫女深垂着头走到近前,跪下见了礼。我羞红脸着抽回手,正觉她声音有些耳熟,李世民已笑看了我一眼,命令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小巧的瓜子脸,眉间一颗朱砂痣。我只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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