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第180章


刘公公适时的在门外轻唤了声“皇上”,然后推开殿门,轻声进来一弯腰说:“皇上,明义殿当差的小六子说有要事要面奏皇上。”
李世民不胜倦意的“嗯”了一声。我刚刚松驰的神经复又绷了起来,恐怕又起什么岔子,迅急的用余光扫过萧妃,见她也是面色灰白,微现出惊悸之色,却一瞬又恢复如常,嘴角仍旧弯着,浅浅的笑容极是刻意。杨才人也是一脸茫茫然,眼里掩不住的慌色。看来,这一节并不在她们的计划当中了。
小六子躬着身麻利的跨进殿,匍匐着跪了,叩头施礼。李世民斜视着他问道:“小六子,以前御书房当差的?要禀的也是麝香一事吧?”
“皇上国事繁忙,还能记住奴才。奴才确是曾在御书房侍候,后因做事疏忽,被皇上遣回了内侍省,后又被指到了明义殿服侍萧娘娘。”小六子罗里罗索的说了一堆,才说:“皇上英明,奴才确是有关麝香一事要报。
李世民只“嗯”了声,吃了口茶,冷冷一笑:“今晚倒是热闹,那就说吧?谁都可以说,不过若是敢耍小心思,认为以自己的聪明可以蒙弊圣聪,那就只有——死。”
他一言出口,所有人都是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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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萧妃突然一改往日沉着,失声喝道:“小六子,人命关天,你个奴才休要胡言。”说罢方觉失仪,脸色已是涨红,放缓了语气说:“本宫平素是怎么教导你的?嘴贫也就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也敢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黄?难道不想活了?”
小六子不卑不抗的回了一句:“娘娘你可别吓唬奴才,奴才胆小着呢。奴才再糊涂也还知是非轻重的,怎敢拿这掉脑袋的事开玩笑?”
萧妃已有些微微发抖,还要再说,李世民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小六子还没说,萧妃怎就知他是信口雌黄?”
萧妃立时无话,苍白着脸,讪讪的辩解道:“臣妾……只是素来知晓他的脾性,最没个正经的。不然,也不至于让皇上赶出御书房不是?”
李世民摩擦着手里光洁的玉茶碗,似笑非笑的说:“昨日便有人禀朕说,查到了沈小姐前年出宫时追杀她的凶手。朕还未来得及处理。今晚也不睡了,朕就先一件一件来办——小六子你给朕据实奏来,如若抱着玩花样的心思,朕就真要了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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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六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不看萧妃,道:“前几日正巧奴才坐更,萧妃娘娘和魏尚宫在房中议事,奴才在窗下无意中听娘娘说让魏尚宫把什么东西放到沈小姐身上,当时尚宫还说娘娘冰雪聪明,一下就可除了两个眼中钉……”
萧妃脸上肌肉一抽,手中的凌帕被拧成了绳,越来越紧,终是忍不住打断道:“小六子,兹事体大,你胆敢胡言,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们这些个奴才一向就嘴贱,谁给的好处多,就为谁做事,你以为皇上会信吗?本宫光明正大,又岂能怕了你们这些个小人?”口气里分明有恐吓的味道。
“在奴才心里,第一是要忠于皇上,第二就是做事要对得起良心,没有什么可怕的。”小六子不卑不抗的一扬脸,继续说:“后来杨才人来了,奴才前去通报,贴身宫人小翠看见奴才进来,便急忙将一包东西顺手藏在了琉璃花瓶内。奴才怕惹祸上身,本想闭嘴,浑装不知,可又想沈宫人那么好的人,就这么被人陷害了,实是不忍。”
萧妃脸色灰败,牙齿咬得咯咯响,转而一笑:“小六子,说话可要凭良心,本宫可没有亏待过你,想不到你的心这么黑,竟敢污蔑本宫。沈清梨给了你多少好处?噢——本宫忘了,听说她曾救过你,是吗?所以你就编出这么个谎言来报恩?”
小六子也不理她,只深深一叩头:“奴才今日所言句句是实,请皇上明查。”
李世民眉宇间含着微微的薄怒,森寒的眼神如利刃般在我们几人脸上一一刮过,寂静有时候是一种无声的恐怖,沉重的压力在沉寂中无形的加大。萧妃和杨才人无不在他的审视下惊骇的低下头去。半晌,他方不紧不慢的问道:“今日都谁来过安仁殿?”
秀荷忙回道:“回皇上,只有沈清梨和明义殿的秀娥。”
“来人——立即去明义殿带秀娥。”随着李世民的一声吩咐,我心里一阵狂跳,不知是因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还是由于紧张。暗想此刻,秀娥带着我从依莎处借来的银子,怕是早已出了京城吧。原来,我也可以如此心狠手辣,如果早这样,是不是秋婵和苏启成就不会死?
片刻之后,果然如我所料,赵阳匆忙回来禀说:“秀娥一下午就已不知去向。”
此时不用我再加火,杀人灭口,这是谁都能想到的。萧妃的脸色死一般难看,杨才人和魏尚宫也都已体如筛糠抖个不停。
李世民龙颜震怒,断喝一声:“搜——明义殿。”
“是”几个内监领命而去。
初夏的夜仍有些冰凉,唯有寂静的更漏声似凝着般一下一下缓缓的滴着,直滴到每个人的心里,也是一片冰凉。事情一步步按着我的计划行走,不过臾时,内监匆匆来报,在明义殿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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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量麝香。
杨才人闭上眼睛,泪水却如开了闸门一般汹涌而出,魏尚宫也终是瘫坐到地上。萧妃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再也镇静不下来,狼狈不堪的指向我,恨恨的说:“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宫,因为记恨本宫害死你的孩子,害死那个典薄,一定是的,你还扔掉了本宫做的菜……皇上,臣妾冤枉……皇上,你念在臣妾对你一片真心的分上,相信臣妾……”
我目光淡定的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眼里深处隐着浅浅笑意。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挣扎,可是注定了无济无事。唯一能打动李世民的或许就是那一句“真心”上吧。
果然,李世民深深出了口气,一摆手语气低沉道:“萧妃心术不正,陷害龙翳,遂将其降为才人,幽禁春寒宫。杨才人助纣为虐,贬为采女,迁出翠兰宫。”他说着语气蓦的严厉起来,恨然道:“魏英——朕早就警告过你,让你安守本分,少兴风作浪。如今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确是不适合再做尚宫了。今日贵嫔腹中龙子得以保全,朕不开杀戒,你就去刷洗马桶罢,终身不得出暴室,也好好反醒反醒。”
魏尚宫早吓得魂不附体,埋着头结巴着:“谢……皇上不杀之恩……”
萧妃也安静下来,惨白的脸在烨烨烛光下,犹见泪痕。杨才人迷迷糊糊的叩头谢恩后,一脚高一脚低,如踩在了棉花上般与萧妃随内监去了。
我心下犹是不平,陷害我也就罢了,残害龙子,难道不该处死吗?四更的钟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长孙静雯一直凝视着殿外,终是梦醒一般,愧疚的说:“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了,本宫自愿罚俸一年。皇上还有政务要处理,还是回宫歇息一会儿吧,龙体要紧。”
李世民无语一叹,起身离座,我拾裙弯腰恭送。
他在我面前顿了顿,想说什么,又终是什么也没说的黯然而去。直到长孙静雯也出了殿,我才缓步踱出翠光殿。夜色沉静,虫声唧唧,黎明前的寒意袭来,让我知道,这不是梦,我赢了,这一场,我赢了。
……
傍晚,藏春阁内一片宁静,徐徐晚风轻盈的游走,带着桐花的芬芳穿过碧色纱窗。
李世民用过我亲自熬的莲叶粥后,正倚在阁楼的龙椅上看着奏章,我懒懒的仰在卷笼窗下藤椅边,想着心事。菀棠这两日就要去感恩寺修行了,我害怕送她,可又好想见她。正迷迷登登的想着,忽觉有东西落到额头上后弹开,我一愣,见一粒葡萄已滚到了碧色春衫上,我忙用手抓住,转眼见李世民正看着我笑问:“想什么呢?”
“不告诉你。”我一翘嘴,将葡萄扔到口里吃了,懒洋洋的起身:“在这里呆得闷,我不扰你批奏章,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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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澹澹一笑:“不许走远了。”
湖风拂面,极是清爽,苑中树木葱郁,花儿绚丽,被宫灯映照得处处是一派盎然的华彩,和阿黛在宫路旁成行的树下散散走着。一旁池中的莲花灼灼其华,灿若晚霞,团团碧叶如玉滴翠。
晚风送来隐隐低缓的歌声,曲调悲凉,忧婉,犹觉亦真亦幻。我转头看向阿黛,她也迷茫的摇摇头。我好奇的顺着歌声而去,越往近走,其声越是呜然,凄凉,如泣如诉,让人不忍听闻。
最后,终是在春寒宫外驻足,隔着高高的宫墙,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的歌声:“舒不开的眉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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