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第182章


李世民艰难却无比坚定的说:“因为朕爱她——沈清梨。”随之眉头拧紧,手腕猛的一转,只听“咔”的一声闷响。
阿黛已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心连同整个身子都是一个颤栗,灵魂似已离开了一般,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李世民松开手,萧妃像一瘫泥一样毫无生气的瘫在我面前。
“如你所愿了?”他从容起身对赵阳说:“怎么收拾,不用朕教吧?”言罢,拂袖而去,铁青的脸不曾再看我一眼。
我低头看见萧妃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满是困惑,嘴角殷殷鲜血流淌。我终是支撑不住,缓缓倒地。犹听见阿黛在耳边抖着声音呼喊:“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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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缘字诀几番轮回 。。。 
刚到午时,天就暗得跟傍晚似的,紧接着,跳跃的闪电撕扯着乌云,轰隆隆的闷雷滚滚而来。跟着外面下起了雨。一阵儿大一阵儿小的洒落在丛丛翠竹上辟叭作响。一股股凉风尖溜溜的袭来,吹得窗扇几开几合,把淡紫色帷幔撩起老高。
菀棠一身青色素纹绢衣更显单薄得不禁风雨,微白的发随意绾了个扇形髻,一副素颜苍白而瘦削,静静的端坐在寒烟翠色纱窗下默念着佛号。
我努力的想寻找她当年的影子。依稀还能看到当年在莲叶间,正值芳华的菀棠纤纤玉指拨动在琴弦上;依稀看到笑意款款,在阳光下优雅的跳着绿腰的菀棠,她的脸上满是欢喜,纤丽的身姿在殷殷盛开的春花里翩翩旋转着,终是离我越来越远。
我终于湿了眼眶,和泪说:“世间大路广阔无涯,菀棠,你又何苦一条路走到黑?”
菀棠手里捻着迦南佛珠,和声道:“被命运拨弄至今,早该撒手大司,明心见性了。”清淡的双眸,看不出悲喜爱憎。
‘花上晨露水中月,风中飞絮镜中花。云雾弥散芳菲尽,菩提树下话平生。’当年白马寺的高僧就说过,我们要经历一翻波折的,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要这样的归路。我不禁默然,当年的签语,竟然一语成谶。
菀棠清声道:“这条路有什么不好?能蛰居深山古刹,置身事外静看这世间风云。”
“你……这是逃避吗?”我问得无力。
菀棠笑得不经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她说着,似已真的看透,可随后一声深长叹息,淹没在灰暗的屋内,显得幽深而凄凉,像是一把盐撒在了伤口上一般让我疼痛。
窗外天色晦暗,雨丝如绵,像是泪不停的从竹叶上滑下,雨湿残红,连我的心也一起打湿了。
茶冷言尽,各自默默,只有雨声瑟瑟滴落檐角。
想起当时白马寺后年少的她,眼中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只求项羽那样的英豪,即使为他去死也是值得的。这样的人她找到了,并付出一切,不留余地。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原来,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我迷惘的望向窗外,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在这宫里吗?也许菀棠说得对,真的能蛰居深山,置身事外看这人间风云,也是好的!
披雨走在满是花香的甬道上。
想起多年前的早晨,我在一股透过帘笼的沁人花香中醒来,开窗远眺,客栈门处的一棵玉兰开了,高高的枝头直伸到窗下,皎皎白玉兰在清蓝的天空下白得耀目。 
“好一株迟开的玉兰。”我趴在窗前,欣喜着道。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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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若雪,可谓独占鳌头。”菀棠轻依在我身边,如墨青丝梳得一丝不乱。见青凌端着药碗推门进来,问了句:“褚公子用过药了?”
“没有——褚公子不见了,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想必是走了。”青凌将右手卷着的宣纸一抬,“案上只留下这个。” 
我和菀棠相互一视,接过青凌手中的宣纸展开,其中一卷是那首《忆江南》下题注:登善(褚遂良字)。另一卷是自作的一首诗,却无标题:荣华富贵几载秋,沉里往事不堪忧。铅华洗尽除冠带,黄梁一梦付水流。本是人间惆怅客,浪迹天涯荒凉境。看透沧桑尘世苦,仰声长叹泪纵横。苍天也生怜人意,茫茫长夜昙花现。佳人一翻温心语,犹似春风融雪冰。萍水之缘是知音,相逢何必曾相识。纵有功名富天下,不及蒙君赠我情。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书生。不用问,这首《忆江南》是给我的,这首感怀诗是你的了。”菀棠将其中一卷递给我,“看来人家心里啊,是将你视作知已了。” 
我小心的将纸卷起,“这人也太小气了,就给这么一幅。” 
菀棠斜我一眼:“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水儿端上红枣糕和莲叶粥,不满的插言:“我们又救他又照顾他,这个褚遂良也真是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都不来辞个别。”
我笑:“道一万句谢又有何用?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个你不懂的。”
“是啊,我就是不理解,读书人都是怪怪的。” 
“本还想走时给他一些盘缠救急的,谁料他会不辞而别。身无分文,伤又未痊愈的可如何是好?” 菀棠在桌边坐下,不无愦憾。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家不辞而别,就是不想再受人恩惠。何况他既能来到这里,自然也能想法回去。不大了再沿途卖字作画就是了。”我说完拿起一块红枣糕咬了一口。
菀棠摇摇头:“亏人家还把你视作知已,就这么没心没肺的。”
我失笑。褚遂良,听说现在也在朝中做事呢,他终是等到峰回路转之时了。唉,现在的江南正春好吧,桃红甫落,莺鸣翠柳,如碧澄水暖鸭凫时候呢。
踽踽独行,回到甘露殿。天空仍是一片灰暗,院中的梧桐花在雨里凋落得凄凉,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苍白。高高的树上只剩下零星几朵显得格外单薄寂寞。
“姐——”清阳一脸灿烂笑意的走来,身上已被雨淋湿也浑不在意。
我驻足,“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猜——”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猜不到,别卖关子了。”
清阳呵呵一笑,“婵儿生了,还不回去看看你的侄儿?”
我愣了愣,“怎么可能?也就六个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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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的看着清阳,见他低头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心里有了数,扔了他一个白眼:“看不出,你竟这么不老实。上次既已有了身孕,怎么还让她喝酒?”
清阳脸红了红,道:“都过去的事了,就别说了。何况那时也不知她有了身孕。
我的心情终是在刹那晴了起来,这是我最近听见的唯一让我高兴的事了。我脸上浮出笑面边往里走边说:“你先回去,我这就去见皇上。”
“等一下。”清阳喊住我,“皇上在两仪殿,我刚刚已经禀过了,皇上已允你回家了。”
“是吗?那我这就回去。”
“行了,也不差一晚,还是明儿回吧,还能待上一天。明儿一早,我就来接你。”
我点头:“也好,正好我也好给我的侄儿备份见面礼。”
“是呵,备得像样些。”清阳咧嘴笑着转身去了。
我喜滋滋的问阿黛:“你说备什么好呢?”
“要么是被子,或是衣裳,民间好象都是这样的吧。”阿黛的话还没说完,彩霞笑着接口:“送什么衣裳,哪有时间做去?当然是长命锁好了,像征长命百岁。”
“对、对、对,就这个了。阿黛你快去备。”
“还是奴家去吧,内务府,我也比阿黛姑娘熟。”
“那就劳烦彩霞姐姐了。”我客气的说。
彩霞一笑:“这可折杀奴家了。”言罢麻利的去了。
我禁不住哼着歌进殿,有兴致的摆弄起了青花瓷里的五色郁金香。自从萧妃殁了以后,我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相反,心情极是沉重,也无颜再见李世民,无形中与他似乎也有了距离。加上菀棠的事,更是让我情绪低落。我越来越发觉这宫里真的不适合我,尽管我爱李世民,可是在这里,我不再是我自己,连他也不可以完全属于我。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继续做她宠幸的宫女,或是封妃。与无数后宫女子分享他,然后你死我活的斗一辈子吗?
……
雨夜,宫灯在风雨里飘摇不定,雨珠落在叶上,发出细细沙沙之声。我看见萧妃一双铜玲般的大眼又在面前放大,乱发飘飞,裙裾破碎……
我猛然惊醒。长长舒了口气,轻轻坐起,轻按着狂跳的胸口。
“怎么?又做恶梦了?”李世民坐起,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几日来,可怕的梦魇一直折磨着我,就像一眼活泉水,挥之不去,堵之不绝。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是罪有应得,可还是无济无事。我不明白,萧妃害死那么多人,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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