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兰》第88章


我们,我们倒是都放下心了。我本以为那是说他与明琴。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并不如我所想。此时是周围人皆知,我不知。彼时竟是人人皆知,我才知。
一阵风出来,略感凉意。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身子,想回马车上去,竟见着胤禛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我走到他跟前,说:“过会回圆明园么?我一早让翠儿备下了百合枸杞,晚些时候我与你泡上枸杞清茶就着百合糕做小点,可好?”
他伸手抚着我头侧的那一簇流苏,“我尽早回来,若是晚了,就不要等我。”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浅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替他将肩上的衣服褶子拂拂平,“理会了。你进宫去吧,我先回府了。”
他点点头,将我的手紧紧一握后才松开,转身进宫去了。
周围行云流水,只你为我归宿。
转眼已经入夏,圆明园内多水,风清气爽。自入夏后,胤禛就居在了竹子院,想着他本来就是个惧热的,便也没将府里的那些事拿出来与他唠叨,任他住下了。
那日清晨,我见那湖里荷花已经有了莲蓬,忙遣了任重任远,划着船将莲蓬采来。
“翠儿,去拿些桂圆来,好做着冰糖莲子。”我看着任重任远抱着一大束一大束莲蓬下船,忙对翠儿说道。
“是……”翠儿见着我一脸的兴高采烈,笑着回道。
“青儿呢?”我问道。
“一早见着好像吹了风头痛了,我便让她歇下了。主子,有事吩咐?”
我摆摆手说:“这炎夏天气,莫不是贪凉,冷热不调了?”
翠儿看着我,摇摇头说:“这丫头身子一向好得很,让她躺个半天就好了。”说着就进屋取桂圆去了。
“青儿丫头犯头痛了,任重任远,就你们兄弟俩给我把这些莲子剥了吧。”我说道。
“嗻。”他俩打了千,随后就一起坐到石桌边上剥起了莲子。
而我则想着去瞧瞧青儿,便走到了青儿住的屋子,轻轻地推开门,见青儿躺在里面。我轻手轻脚的床边,拿起薄毯想给她盖上,却是见着枕下有一个荷包,露了半边出来。我伸手拿其出来,想给她放至一边去,却是见着荷包上绣了满文。我微皱了眉,满文我只会说几句,却是不识不读,纯粹一个满文文盲。
“是我傻了,竟以为你是真诚待我,原是为了别人……”青儿口中喃喃自语。
我忙将手里的荷包放回她的枕下,吸了一口气,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掩上门。
雪夜弥留终为见 严城缜思千钧刻
晚上做成了冰糖莲子,便让翠儿分了些给任重任远兄弟。
“冰糖莲子的味道他们俩兄弟可尝的来?”我放下手里的满文书,对进屋的翠儿说道。
翠儿笑笑说:“哪有尝不来的理,他们唯恐这般要折了寿哩……”
我听后笑着摇摇头说:“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一股子奴才主子的习气……”
“主子,怎么看起满文书了?”翠儿递了一杯茶给我,问道。
我抬眼看了看翠儿说:“不瞒你说,满文我是一个不认得……”
翠儿略有惊异的看了看我。
我叹了一口气说:“还记得那一年我将军府落水的事,那后,便没记得事了,满文也就这样丢了。”
翠儿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年了,竟还没见好。主子,落水前的那些事儿,你当真不记得?”
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说:“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般,就像是前世后身,怎么还记得?”
翠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此倒也好,以前的是过去了便就过去了。这样的主子,我们都欢喜。”
我微笑着拉过翠儿,“你可识得满文?”
翠儿笑着道:“我哪里识得?主子怎么不请教爷?”
我撇撇嘴,说:“不想招他的唠叨。”说罢,就一个人拿起手边的冰糖莲子吃了。脑海里却依旧想着青儿荷包上的那个满文,便放下汤碗,走到书桌边,拿起笔,照着模样将其画下。
“是我傻了,竟以为你是真诚待我,原是为了别人……”
想着青儿迷糊时所说的话语,心里感叹,定是与这荷包上的满文有关系。
不知为何,我竟然想起了侍棋,一样的伶俐,一样的善解人意,与我的情感深厚。我误了侍棋一生,如果有机会能让青儿幸福,也算是一个回偿吧。
“爷吉祥。”听见门口翠儿的请安声,我赶忙将纸条收好,转过身子,看着胤禛进了屋里。
“用过膳了?”我走上前问道。
他点点头,说:“在舅舅那儿用了。”
“隆科多?”我心里叹道,他这个舅舅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几回,再说那些公事他从不与我谈起,我也从不过问。“你喝酒了?”闻着他身上隐约的酒气,我问道。
他略摆摆手,扶着我的手坐到椅上,“两三盅而已,拿盏浓茶就没事了。”
听得他这般说,我赶忙让翠儿泡了壶浓茶过来。
他抿了一口浓茶就放下了茶盏,只是一个人皱着眉头,一个人在心里打量着。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入夏时光,转眼立马到了那个关键万分的时刻。康熙,皇阿玛,六十一年冬季……自己总不敢如此想下去,康熙对我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有恩情有默契有相知。他了解我,并与我万分恩情,让我在这样的时空里始终感念他予我的关怀。
“怎么了?”胤禛突然地出声,我心里一惊,这才发现脸颊上一阵温凉。
“怎么落泪了?”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问道。
我赶紧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夏日风大,吹进了沙子……”
他叹了一口气,握紧我的手。
“你呢?见你一回府就是皱眉叹气。”我看着他问道。
他转头看向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十四弟那儿……”
忽听得窗外“哐”一声,我一惊,赶忙走出去,见着青儿脚下是打翻得一碗冰糖莲子,身子靠着一边的墙壁,脸色惨白。
“怎么出来了,身子不舒服不好好躺着作甚?”我扶着青儿,说道。一边翠儿忙赶了过来,说:“就听了主子的话吧,回屋吧,这儿有我。”
青儿略抬起眼帘,看了看我,微微点点头,说:“真是自己不打量打量,如此倒还糟蹋了一碗冰糖莲子。”
我叹了一口气,说:“等你好了,赔我做个十碗便是了。”
青儿笑了笑,随即翠儿就扶着她回房去了。
我刚要转身回屋,见着胤禛走到我跟前,看着青儿翠儿的身影,说:“要不再从府里调一个丫鬟过来?”
我撇撇嘴,将他拉入屋里,说:“青儿不过是一天头晕罢了,再说而今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哪里用的着时刻俩人照料着。”
他静静地看着我。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怎么?”
他微扬着嘴角说:“没什么,就是想你怎么没有雍亲王嫡福晋的架子?”
我听后,心里一阵好笑,说:“那就休了我,娶个有福晋架子的来吧!”说罢,就不去理会他,独自坐在椅上端茶喝。
他亦是一阵闷笑自嘲,说:“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再如何怎好将你休了,让给了别人。”
他的这句话,前半句听得我窝心,后一句“让给别人”听了一阵别扭,白了他一眼,“随你胡说去吧。”说罢就一个人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究竟是入夏气候再况心里别扭着他的话,不觉身上一阵薄汗。
“还气?”他脱了褂子,躺到我身边,搂过我对我说道。
我闭着眼佯装睡下没说话。
他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不知我心里所惧,只怕日后,日后……我拼死了不放你,还是不能。”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吻上他的双唇说:“再得胡说,我当真不理会你。”
自那后,我才明白他的担心。他怕日后若是登极的不是他,而不能再拥有我。对此,我一直没有顾虑,并始终坚信,我知道我会是他的皇后。只是他,我从没了解过他心中所惧所虑带来的压力,更甚是折磨。
转眼入了十月,康熙便准备往南苑行围。不过半月,康熙病发,从南苑回驻了畅春园。
胤禛早已奉康熙圣命代祀南郊,圆明园只我独居。自康熙从那南苑回来后,我就一直坐立不安。我心里明白,不过是这几天的事了。皇宫自康熙回宫后就一直沉静如镜,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那样的平静之下有多少暗涛汹涌。三日后,十一月十二日,那深夜下着小雪,我坐在里屋,手里拿着书,却看着暖炉里的火苗发愣,突然院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赶忙走到门前,打开门,竟是月萍。
“月萍,怎么了?”我将月萍拉入里屋,拍了拍她肩上的积雪说道。
“若兰,快快与我入宫去,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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