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证》第40章


“当年是我和娘一起种,现在还种这么多的田,我娘这么大年纪怎么忙得过来?“黄野平担心问。
“春耕双抢这些农忙季节黄家湾的人都来帮忙,何静李老师也回去帮忙……”说到何静李老师,张老师突然觉得尴尬,没再说下去。
“我理解何静!感激何静!祝福何静!”黄野平说这话语气略显低沉。
立安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弄个带篷布的高栏杆货车,把给奶奶的牛装车厢里,负责开到暮云,二叔您开矿上的车和韩爷爷张奶奶跟在我后面,保持车距,路上有什么异常我会及时报告。”
立安一身苗族打扮开着牛车在前开路,一前一后两辆车天没亮就上路了。
一路无事。
暮霭时分看到公路上一块“欢迎进入暮云市”的龙门广告牌,黄野平不禁有些乡关何处的伤感:七年了!如今到家了却不能回家!
正想着,突然听见立安前车用矿山对讲机呼叫;“二叔,前面有检查。”
此时立安驾驶的牛车正在下一道长坡,在坡下的平缓地带,一个警察远远的举起了停车示意牌,时令已是深秋,执勤的警察都已穿上秋装,但黄野平从衣领处露出的灰色制式衬衣判断,拦车的不是交警,交警的制式衬衣是蓝色的。
“看样子是多警种联合检查,不知道查什么?”黄野平问韩德。
“是治安和交警联合路检,主要是查易燃易爆品,其他的交通违章附带也查。七年前大爆炸案的阴影至今没有完全散去,现在每到中秋、春节这些燃放烟花鞭炮的传统节日,公安就得全体出动排查隐患,立安的牛车上罩着篷布,警方可能怀疑是装运烟花鞭炮的。”韩德说到这,看清了拦车那个老警察的样子,“注意,是治安支队的老周,让他看到我肯定要拦住客套一阵,他是老警察了,可能认识你。”
黄野平通过对讲机命令,“立安,想办法把前面拦车的老警察引开。”
“好的。”立安边说边把脚从刹车移开,同时把大灯打开,喇叭连续按着。
执勤的老警察发现这车好像刹车失灵了,知道下面是一道更长的急弯陡坡,生怕出事,赶紧跳上一辆停在路边的警车,拉响警笛,呼啸着在前面开道。
看着黄野平的车顺利过了检查点,前面开道的警车已转过一个弯看不见了,立安点了下刹车,将方向一扫,朝着路边一颗行道树开去,车保险杠擦着树停下了,现场一点刹车痕迹也没留下。
立安把上衣脱掉,赤着个膀子,拿了个空健力宝易拉罐飞快地下车,一把揭开引擎盖,捣腾了一下就把身子扑下去,用吸管把刹车油吸出来。
开道的警车发现车没跟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赶紧返回来。
立安赤着个膀子,满身油污,一脸茫然地站在打开的引擎盖旁摸着脑袋犯傻!
老周停下车,看看路面的油污,走过去,爬到保险杠上,把头凑到刹车液罐处看了看,随手敲了立安一个栗凿,“瓜娃子,刹车油少了这么多,刹车油管漏油啦。”
立按摸摸脑袋,故作糊涂,“不是还有些吗,怎么一点刹车都没了?”
老交警打量着这傻小子直摇头,“你读了几年书,也敢来开车?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蠢死的!”
立安不服气地说,“我读完了小学,在寨子里算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你也算是个读书人,真不知道你们寨子里没读书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立安说,“我们寨子里很多人一天书都没读过,除了名字就认得一个‘男’字,找厕所时用得着,照样在外面打工挣钱。”
老周知道自己是秀才遇上文盲了,多的道理也不讲了,命令立安,“赶紧去找个修理工来,就说刹车油管坏了。”说完准备上车走。
立安拦住他问,“你们查什么?我车上装的是活牛,鲜活商品,中央规定不准拦车检查的,死了牛你们得赔。”
“你瓜娃子开个牛车还真够牛的,警车帮你开道还不领情,还找起警察的麻烦来了。”老周又气又好笑,“告诉你吧,是治安和交警联合上路查易燃易爆品,逢车必检,刚才给你瓜娃子这一折腾,有好几台车都没查了。”
半夜时分,车驶进了黄家湾,月色笼罩的黄家湾显得如此宁静!
黄野平走下车,走进原野,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故乡的空气。
空气中饱含着稻穗的清香!
他如藏传佛教磕长头般五体投地,匍匐在故乡的土地上,倾听着故乡的蛙鸣,感受着故土的温馨。
车上的耕牛许是感觉到了田野的芬芳,哞哞叫起来,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立安,把牛卸下车。”黄野平说。
“这深更半夜的,牛不会跑丢吧?”立安边开后车厢板边担心问。
“黄家湾民风淳朴,户不拾遗,这牛属于这片田野,不会跑丢的。”
韩德接过黄野平话说,“我和张老师在这里当一晚牛郎织女,明天早上再牵着牛进村,你娘要问这牛是哪来的,我就说是请苗姑娘从贵州买来的,请老嫂子帮养着,韩德夫妇退了休要来黄家湾种田当农民。”
黄野平说,“有劳老首长老师,立安,咱们回家。”
叔侄二人沐浴着清凉月色,轻轻走在黄家湾的青石巷。
一切景物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在朦胧月色中给归来的游子梦游般感觉。
黄家小院一如七年前黄野平离家时的模样,一年年变换的只是门口的春联。
还是夜不闭户!
推开虚掩的院门,两人悄无声息进到院中央,整洁的院子里依旧摆着他当年练功的石锁,干活的农具,母亲纳鞋底的工具依旧放在廊下,墙上挂着纳好的鞋底,有大有小,其中一串最多的是他的鞋码,数数28双!离家的七年里,母亲每年春夏秋冬仍在为他纳鞋底!
黄野平跪在母亲房门前,立安跪在其后。听着房内传来母亲酣睡的鼻息声,黄野平黯然泪下,长跪不起。
鸡叫头遍,黄野平率立安朝母亲房行三跪九叩大礼,悄然离去。
屋后的青山,安息着黄家的列祖列宗。
黄野平在晨曦微明中寻找着父亲的墓地,当年他从部队转业回来跟母亲商量,准备第二年的清明节给父亲立块墓碑,可当年的中秋节前他就被迫离家出走了。
父亲墓前当年他栽种的两颗松柏树还在,愈发茁壮清翠,当年的土坟堆已用青石围砌,立了墓碑。
黄野平跪在父亲墓前,眼泪双流,“不孝子孙黄野平多年未来祭拜列祖列宗,请父亲大人责罚。”
晨风吹过,松枝拂动,墓碑无语!
黄野平泪眼婆娑注意到墓碑上的落款,“孝男黄野平,孝女黄何静孝婿李如白孝孙黄河清敬立”。
立安注意到这墓地已留了一棺余地,问黄野平,“二叔,奶奶百年后和爷爷同眠这里,我可不可以在妹妹后面加刻个名字?”
黄野平伤痛的心柔和起来。
在进入暮云城区途径五里牌的时候,黄野平问,“当年9。30爆炸的核心受害区是哪一块?”
韩德指着一片楼,“那片新楼就是在爆炸废墟上重建的,废墟可以清理重建,可大爆炸给受害者造成的身体和心灵伤害至今未消除。大爆炸的受害者每年9月30日都要集会,一方面悼念死难者,一方面为伤残者募捐。”
“谁在负责募捐?”黄野平问。
“一群热心的年轻人。这些年大爆炸的伤残者年年到市政府集体上访,这些年轻人希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伤残者做点事。”
“上访的诉求是什么?”
“要求保障他们今后的生活。按照政策,他们这种情况是不能认定为工伤享受工伤保险的,但按照实际情况,他们今后的生活确实应该有个保障,可谁来保障?暮云民爆公司是民事赔偿的责任主体,可洪菊花夫妇都已枪毙,就算没死暮云民爆公司也赔不起。政府负责?暮云财政相当困难,到处要用钱,轻易不敢开口子。”
“贵州那边的国企改制比这边晚一些,他们现在的做法是为改制企业职工补缴养老保险金,交足十五年以上,职工到退休年龄就可领退休金,可不可以走这条路?”
“想过,可要补缴的钱不是个小数目,这些大爆炸受伤致残者很多维持生活都有困难,要拿出几千上万来补缴养老保险金有难度。”
“算过没有?需要补缴的确切数字是多少?”
“公家部分个人部分加起来将近300万。”
“这300万元钱由我来负责,具体怎么帮每一个大爆炸受伤致残者落实养老保险由您负责。”
“野平,我代表大爆炸受伤致残者向你致谢,300万这么一大笔钱,没个名义政府接受这笔赞助没底,我是不是给主要领导透露一下……”
黄野平想了想,“如果愣要个名义,那就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名义吧,黄野平不是花钱买清白。”
韩德说,“我理解,我一定负责把每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