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第7章


跟个孩子似的。
陆二拿他没办法,只得将就用不停转换的屏幕画面打发时间,加上有心事,不一会儿出了神。
一会儿敖珂回头来问他:“在想什么?”
陆二回过神来,发现烟头已经快烧到手,拿过床头的烟灰缸碾灭,胡诌了句:“我在想我哥他们晚饭吃的啥。”他在想老宅那仨现在在做什么,想老头子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一定要支开他。
敖珂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那我知道,”
知道什么?陆二还没反应过来,敖珂接着说:“他们还没吃饭。”
陆二以为他在说笑,打趣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敖珂又点点头:“我知道我们院子里的,他们在我们院子里好久了,一直在说话,没有吃饭。”
内心一惊,陆二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敖珂指指眼睛:“我留了个目庙,看到的。”
陆二砸舌,像之前看见敖珂凭空让缸里涨满水一样啧啧称奇:“这也太厉害了,那你岂不是有千里眼?”
敖珂摇头,老实道:“太远了也就看不到了。”
陆二夸他:“那也很厉害了,有了你能省多少监控钱。”
不知道监控是什么,但作为个天天惦记小李那一百五的穷鬼,敖珂知道钱是好东西,他想了想,告诉陆二:“你以后会有很多钱。”
陆二惊讶:“你还会算命?”
“不是算的,”敖珂拿着遥控器又背过身去看起了电视,嘴里轻描淡写,“等那只戚鸟埋下去,你和你子孙后代至少能有两百年富贵。”
埋下去,
“。。。。。。罗先生。。。。。。”
“。。。。。。好痛啊。。。。。。”
。。。。。。
罗绮!
陆二是从床上蹦下来的,脑内被一个猜测炸得一片惨白,手忙脚乱套上鞋就往门口跑。
“你去做什么?”敖珂跟着站了起来,满脸疑问问他。
陆二心跳如鼓,几乎是叫着:“那鸟要是被埋罗北慈这辈子就完了!”罗北慈眼里情意太明白,但眉眼间愁容也深,之前他还以为是在愁人鸟殊途什么的,现在回想起来,这哪只是人鸟殊途,这他妈接下来就是人鬼情未了!
罗北慈是个一根筋,罗绮要真成了疯癫皮包骨那模样。。。。。。。
陆二不敢再想,掏出兜里钱门口桌子一放头也没回:“你在这呆着要是明天我没回来你就自己离开。”拉开门急匆匆往楼下奔。
22。
夜风冷冽,月光惨白泼下来,照得地面冰冷光亮。
陆二跑岔了气,腰侧疼得要命,但他没有慢下脚步。
他怕自己慢一步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刚出发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只有一个念头:要赶紧回去。
跑着跑着很多事乱糟糟涌上心头,
一会儿是小时候罗就晨捉住偷看的他教训:“好奇心害死猫听过没有,作业做完没?再给我发现一年没零花钱。”
一会儿是罗北慈带小胖墩的自己去买冰淇淋,他还小走两步就累了,罗北慈费力把他抱起来,对路上每个夸他可爱的人板着个脸:“这是我弟弟。”
。。。。。。。
这些往事不受控制或单独或一起浮现。。。。。。
最后,是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的母亲:“。。。。。阿朝,阿朝你一定,一定要把阿慈当自己亲哥哥。。。。。。”
。。。。。。
天地黑白间,陆朝奋力向前奔跑,跑得五脏六腑颠簸疼痛,跑得耳膜鼓起,田野间只听得见自己哼哧的呼吸与鼓擂的心跳。
(我,我一个银鸭,单机,可怜兮兮哭唧唧jpg。
part2。
23。
他赶上了。
24。
几盏油灯,黄色的光如水如油浸满祠堂,无风无雨,波澜不起。
屋内的人各自安静着,
罗北慈站在罗就晨背后,
罗就晨对面站着个身着灰袍拿着拂尘道士打扮的老头,
角落里头发一长一短两年轻人。
四人没有交谈,一室宁静,老道一会儿摸摸胡子一会儿甩甩拂尘,不经意与罗就晨目光相遇了就微微颔首招呼。
他们像是在等着什么。
陆朝就是这时候闯了进来,带着一身寒风,如夜雀一样一头扎进来,搅乱一室宁静。
看到他罗就晨脸色顿变,过来一声不吭把他往外面推。
陆二一把抓住他的手:“爸。”
他一路找来唇干脸白,手也寒冰一样。
罗就晨低声呵斥他:“你怎么回来了,赶紧走,有什么事之后说。”
陆二看了眼后面望过来的罗北慈,低声劝:“爸算了,咱也不缺钱何必做这种事。”
劝说换来罗就晨一句呵斥:“出去!”
陆二肯定不出去,左躲右闪避开他的推拉,并试图越过他往屋子里面走去拉罗北慈。
他倆在门口纠缠期间老道毫无反应,从头到尾甚至没瞧过来一眼。那倆年轻人倒是好奇,盯着门口不错眼瞧。
罗北慈失了魂木桩一样站在原地傻傻看过来。
陆二叫他:“你愣着干嘛过来呀!”
“胡闹!”罗就晨吼他,把人挡着不让他过去。
再年轻力壮折腾了这一路陆二很快筋疲力尽,眼看快被推出门去不得不说狠话:“妈她的遗愿是我们爷仨开开心心一辈子,爸你要是把罗北慈女朋友给弄没了以后我肯定见不着自己大哥了,他小肚鸡肠的指不定躲哪骂我们一辈子,爸你何必,”
“啪!”一记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罗就晨恶狠狠地瞪他:“滚出去!”睚眦欲裂。
陆二从没见过他这么凶恶的模样,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把他脸打肿了,也把他打冷静了,深吸一口气,他认真看着罗就晨:“爸你相信我,我和罗北慈一定努力工作孝敬您,等回去我们就给家里换套新黄花,每年换一套都成。”就差直白说我们不差钱不吃这鸟血馒头。
打没用骂没用,罗就晨压着声音:“陆朝,算爸爸求你,你先出去。”
说不动哄不动,还挨了一巴掌,陆二看着罗就晨,终于迟钝地发现了老头子满面虚张声势的愤怒后还藏着些别的些什么。
这时,
“罗善人,”那个老道一甩佛尘,终于看过来,抬着下巴虚着眼,眯眯地笑,“这位就是罗小哥吧?”
罗就晨瞪了陆二一眼,是句无声的呵斥,‘胡闹!’,转过身去回老道:“是,正是我家小二。”说话间一直将陆二掩在身后,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
老道并不在意,只说:“时辰也差不多了,既然罗小哥赶巧到了,就一并记到贴上吧。”
陆二在后面看到老头子身侧的手捏了拳:“王爷,他姓陆,以后是要到他母亲家那边去的,就没必要写上了。”
那叫王爷的老道徐徐又一甩拂尘,从左甩回右,目光虚虚地从空中划过又挪了回去:“既然善人不愿意,贫道也不好强求。”说完唤角落倆青年人:“王柏王望,启阵吧。”
“是。”王柏王望应了声,走出角落开始干活。
陆二眼见着他们把自家祠堂地砖给撬开了。
启阵难道就是挖坑?陆二看着那倆人闷不吭声拿着类似改锥的东西分开地砖,撅着屁股干得热火朝天,甚是努力,就是放老陈那做工也是倆好苗子。
他已彻底冷静下来,从罗就晨对老道疏远却恭敬的态度看出这事根本不是自家说了算。
也不只是什么富贵荣华的事。
却不愿意。
以前的人干了什么他管不着,但现在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他希望能阻止。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享福,过于残忍了。不管是那个皮包骨,罗绮,罗北慈,老头子,还是,母亲。
他也怕。
他才二十五。回头一看不管多少欢乐自在都觉是弹指一挥间。
太短了。
但怕没用。
他后退一步,对着罗就晨的背影跪了下去,手掌紧紧扣在冰凉地砖上,额头磕响:“父亲。”
25。
“。。。。。。你放心,我一定让咱儿子长命百岁。”
那时的罗就晨还没小肚腩,脸如刀削身材瘦长,抱着陆曼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却又怕阳光毒辣晒伤了自己夫人,于是用手背遮在陆曼额前,尽管这阳光,淡得不过温水一般。
他低声哄她:“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把他夺走。”
年幼的陆朝持着脸盘大的胭脂点雪,藏在灌木丛后。
他摘了花,怕父亲责骂,于是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藏了起来,想着等父亲走了拿着花出门找小玲去。
可不曾想,听到了一个秘密。
一个说他活不过三十的秘密。
一个是他耗尽母亲精血害得母亲长久生病尽管如此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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