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第11章


“砰!”
“啪!”
听声响是往祠堂那边去了。
他放下手兔子一样蹦起来,往院子外追去。风中一阵轻微的咔咔声——是他牙关在颤抖。
不只牙关,还有双手,全身。
他毕竟是普通凡人,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大变活龙,可能得惊个半年。
一路上许多树墙外斜残缺,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把外面造成这样了。
然而它出院子的时候只在墙头留了一浅浅印子。
陆二不得不怀疑它这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仅是出于恶趣味。
寒夜中他越跑越心惊,因为到后面痕迹越来越大,如果说一开始是在墙上拍出道一米见宽的沟渠,慢慢地后面只见地面近两倍的拖行沟渠,地面砖块溅裂,树木横墙,也被活生生撞开去了。
——仿佛过去的是只享受横冲直撞的横蛮野兽。
35。
终于,等他到的时候见着了身型已经变化得跟房子差不多的敖珂。
这才是庞然大物。
远远地它是道山一样的黑影,缠绕着祠堂,头搁在自己身上,朝着门口。
是把隔壁倆院子都给毁了。
陆二气喘吁吁,站在远处撑着膝头看它,好容易能说话了,喊:“敖珂!”
这一声,夜鸮一样沙哑刺耳,带着几分凄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庞然大物慢慢转过头来:“阿朝。”
声音低沉,像是开了个山大的音响,震得地面微颤。说话间拍了拍尾巴,“啪!”拍得旁边残垣断壁又哗啦啦落了一地砖瓦。
陆二定了定心,鼓起勇气又朝它喊:“你在这干嘛!”像是买菜的大婶隔着菜市场与对面的邻居闲聊。
敖珂扭着脑袋,喉间隆隆作响:“阿朝,我要那只戚鸟。”
它终于率先撕破了脸皮,
“你跟他们说,把她给我,我就不吃他们。”
仍如以往要零食一样,只不过以往在陆二看来是撒娇撒泼,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什么呆腻了就掉院子里陪他来了。
还不如一开始摔晕了做道红烧鱼。
想到之前还怀疑敖珂太胖打不过别人,‘我真傻,真的。’
就这样的大小,是个球碾过去什么都得烟飞灰灭好吗。
又心怀侥幸,朝着黑影吼:“我们不要那期鸟行不行!”
敖珂松了盘旋的身子,头蛇颈一样朝陆二这边伸来。
就着渐起的荧光和低下的头颅,陆二看到了它头顶两个圆形伤疤。像是活生生被人拔走了什么,所以这疤才这样紧紧皱皱生在一起。
鳞片渐渐暗淡下去,它缩回身子,什么都没说。
如今陆二安慰不了它的委屈,只想着老头子他们全须全尾出来,咬咬牙:“那你倒是让我跟他们说啊!他们听都听不见我怎么说!”
敖珂那双竖瞳盯着他,慢慢地又松了身子,翘起尾巴,挪出个缝隙:“你进去跟他们说。”是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陆二也不知这一进去要怎么出来,但一咬牙还是走近去一头往里钻。正走着身后一股风袭来,他嗖地一下往前扑去,一回头,是个大蒲扇一样的尾巴要来拍他头顶,见他回头又讪讪收了回去,‘噗。’拍在了远处瓦片上,扇起一阵尘土飞扬。
真是见了鬼。
这一坨究竟多少岁!
扶着这龙另一道盘旋的身子,手下鳞片温热,人的皮肤一样,陆二连忙收回手,闻着灰尘咳了两声,回头继续绕着敖珂身子往里走。
36。
祠堂内罗就晨已经急赤白脸,正与王家那个老道商量着办法,见陆二进来更是气急:“你进来做什么!”
地面一个大坑,坑旁放着个已经氧化的黑铁箱。
倆年轻人正扒在窗口朝外看。
罗北慈抱着个女人在角落——真是个女人了,双臂腰肢,都是人的模样,身着一灰色泛磷光的长裙,在罗北慈怀里瑟瑟发抖,却还伸着白嫩的手臂狠狠去揪他头发。
照这个揪法,要不了两天罗北慈就得英年早秃。
陆二看了两眼,走近罗就晨叫了声:“爸。”
进都进来了,说什么都迟了。就像外面那位要吃了大家的‘朋友’,不交也交了。老头子念叨了多年多交朋友,如今他真交了个,等知道这‘朋友’会吃人,也迟了。
罗就晨深吸一口气,不理会陆二回头继续跟王爷想办法:“您看能不能去跟外面那位打个商量,不管是什么,金银财宝也好奇珍异兽也好我们罗家以后一定给它找来。”
王爷不再像之前那样虚着眼,拂尘也不再是搭在手腕,而是剑一样握在手上,皱着眉,看罗就晨一眼:“不行,你以为外面那是什么,金银财宝?无济于事,”一甩拂尘,眉皱得更深,“我说怎么好好的阵容就破了,还以为是符文失力,现在看来,八成是他搞的鬼。守株待兔,倒是选了个好时机。”左手一翻花,掐了几个指,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捏指叹气,“只有先把戚鸟给他,之后再另做打算。”
“不成!”罗就晨想也不想反驳。
王爷看他:“这不是你我能说得了算,先把命保了,地基的事盟里自有办法。”话说得明白,要活就得妥协。
谁知罗就晨还是坚持:“不成,不能给,”脸越发的白,“让它到别处抢去,这里的,就是我死了也不能给。”并催促,“我们守着,您继续落阵。”
他这死生不顾的模样让老道察觉了不对,上下一打量,忽地侧头往陆二瞧来,从头往脚一扫,再盯着眉眼细细一看,趁人没反应过来已经上前捏住了陆二的手臂,
陆二只觉得从胳膊到掌心像被老虎钳钳住划拉了一道,整只手臂顿时又麻又疼。
摸完老道已经又退了回去,拂尘往手腕一搭,眼虚虚搭下瞧反应过来往陆二身前挡罗就晨:“你瞒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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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完老道已经又退了回去,拂尘往手腕一搭,眼虚虚搭下瞧反应过来往陆二身前挡的罗就晨:“你瞒得很好。”
罗就晨挡在陆二身前,一言不发。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在思索对策。
老道转动一下拂尘,眼睛一眯脸上又出现之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随母姓,是单名朝?”是问被挡住七八的陆二。
陆二只看得见他半张脸,也不管人瞧不翘得着自己,认真一点头,回:“是,晚辈陆朝。”
“接月从水日升潮涨,”老道评道,“是个借运的好字,”说到这却又一摇头,笑意淡几分,一叹气,“但,不该借这天下太平的运。”
陆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倒是罗就晨手身侧手掌忽地一抖,口中却冷静迎话:“王爷这是哪里话,我们罗家,祖祖辈辈为联盟出资出力,人人做善事回馈社会,哪里来的不该。”
做善事这是真的,大到抗灾捐款,小到资助大学生,罗家都有涉猎。
但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及这些事,陆二正觉奇怪,又被窗外动静分了心神——
外面重物沙沙拖地声响起,黑影挪移,屋内盏半油灯愈加昏黄,满室光影随着房屋一起颤动。
敖珂,耐性不足了。
老道瞟一眼窗外,一甩拂尘:“不管什么理由,既然做出这种事,就是主动撕破罗家与联盟的约定,今日后果,一切由罗家承担。”
话音刚落,
屋外雷打一声:“阿朝,”震得角落罗绮一声啼叫,震得房梁灰尘掉落半篼。
盯着老道那半张脸,陆二头微微一偏,答外面:“哎!”
轰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商量好了吗?”
陆二眨眨落了尘的眼,下唇一浮往上一吹灰,扯着脖子:“没呢!再等一会儿!”他并不确定如今的敖珂还能不能听自己的话,却还是用熟稔的语气交谈。
还好,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
窗口那短发青年朝外定定看了一会儿,朝老道走来,灯火里他眉眼特别地黑,特别是瞳仁,没半丝光,乍看让人怀疑是个瞎子,但一摇头一皱眉间确实又是副活眼:“挡完了,传不出去,也没见到路过的。”
又一抬掌,指头一顿掐,王爷脸上笑意隐去,向罗就晨一含头:“得罪。”又一垂眼,喊一声,“王柏。”
就见那短发向角落那边去了。
去者不善,陆二想过去帮罗北慈,刚有动作罗就晨像是背后张眼了似地,侧过头,低声喝止:“别乱动。”又回头去,问:“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噌!”只见那叫王柏的青年一甩手,手中凭空出现一道寒芒,金属的鸣叫声尖锐刺耳,避开寒芒陆二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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