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香奈儿的数学女王》第136章


“策划部部长不是我了。”
这话一出来,办公室里立刻充斥了哀嚎,许多人一脸仓惶地左右张望着,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么,也不知道能从哪里得到希望。她们就像丧家之犬,一旦失去了指挥者,虽然获得了自由,可是却没有了方向。
“大家听我说。”尚玫嘶哑的声音给了她们镇定,慢慢安静下来,“这件事我已经向宋总一力承担,各位不用担心。况且这件事也确实是我挑头的,没什么好说的。现在需要你们做的是,把还在销售的产品全部收回,停止网上一切事务,和法务部配合清偿所有……”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听的人了。当她说出“一力承担”时便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可是她没想到这些以前摆着一张笑脸的同事们,会转身得如此之快。不过这些并不太令她惊讶,看着各自若无其事返回工作岗位的同事,她只有苦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着手扫尾工作。
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各种流言与小道消息四处飞舞着,她保持沉默,冷眼旁观,看着一个又一个为此津津乐道,视为趣事的贴子,心里却逐渐平静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承担,那么就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只需要尽力渡过这段难关,总是可以熬过去的。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怎么痛苦伤心,都无法再挽回——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他不再转回来的侧影,她就觉得全身的伤悲都聚集在一起,在脑海里唱着悔恨之歌——这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
最重要的,她的身边已经再没有人在了,所有的人都离她远去。这个事实,令她几乎差点要伏案大哭。
然而现在,哭泣也是不允许的。当宋子午的助手打电话叫她去会议室时,有那么一秒的时间,她想是不是他原谅了她,重新给予信任与爱。可是下一秒,她便抹去了这种错觉,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理智是对的。
会议室里有纽约之秋法务部的所有员工,黑压压一片西服带给人近乎崩溃的压力。尚玫却已经感受不到了,她现在的情绪处于麻木状态,这是为了保护内心,不然她恐怕会即刻崩溃。
“这次的事情我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恐怕得请你负疚辞职。”这并不令尚玫意外,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则让她大为吃惊了,“出于人道立场,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你辞职之后,几家国外品牌可能会联合对你提起诉讼。你成为中国第一个因为盗版而被起诉的个人,也算是出名了。”
面对这样的话,她连苦笑的劲都没有了。她心里清楚,这额外的提醒是宋子午对她最后的照顾。从此之后,他们将再无瓜葛,形同陌路。
她用三天的时间清扫了小生意的所有数据,交给了法务部。同时她还得迅速地振作起来,因为还有最后一场仗要打。这最后一战,关系着她的过去和未来,以及所有的一切。赢了,她可以重新开始,输了,就会被灭顶的深渊吞没。
然而讽刺的是,不管输赢,尚玫这个名字都会永远牢牢地钉在中国时尚界的历史之上,无论这根柱子是耻辱还是荣耀。苏红当初向她提起的愿望,居然以这种形式实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她想要讽刺地大笑了。
即使失去了一切,即使所有人都离她远去,她也不想放弃自己。可是满身伤痕,脸面蒙尘的她直面自己的内心时,却已经无力再对自己说: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就此结束!
她知道,她无法逃避内心的谴责。因为她不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去反击,她钻了法律的空子,站在灰色的区域中,其实和那些手染黑灰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哪怕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永远无法回避这个事实,她的内心日夜这般呐喊着。而这样的心情,令她在最后一仗的准备时刻,显得那般软弱无力。
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洗去这不安的阴霾?
当她看着报纸上大幅标题的报道,与手机的沉默对比,更令她觉得像被抛弃在孤岛的孩子。全世界都离她而去,这种感觉令她不寒而栗。甚至连林玲,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在事发后便以光速搬了出去,连理由都没有和她说一句。想到以前百般赖着不肯走的林玲,她只想嘲笑自己。
而在这样的境地里首先出现的,是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当尚玫打开门时,门外的中年女人以胆怯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秒,接着那目光变着热切起来,轻声问道:“玫玫啊?”
“妈妈。”
妈妈,无论人类成长得多伟大,多么强壮,多么厉害,当我们受伤、痛苦、挣扎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喊出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受苦痛,不再害怕。这两个字代表着全然的庇护,所有的爱,以及一切的希望。
母亲在客厅里坐下,眼神落在女儿身上时,立刻盖上了一层紧张。这紧张来源于关切,以及对数年不见血脉的爱。
“你爸叫我问你,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尚玫没有答话的**,只是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听着母亲的质问。就像她以前成绩不好时,受到的“教育”般。
母亲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还是抛弃了事先准备好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乱扯起来:“你爸说那些报纸都是胡说的,你不用去管。那些外国人没一个好的,如果他们要来告就来好了,这是我们的地盘,还怕他们?”
“报纸不是胡说的,传票都送来了。”尚玫说出这句话时,内心倒有一丝解脱。
母亲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为着这句女儿对她说的话,讲话的声音也越发高起来:“那也没关系,我们不怕!你也别怕,天大的事,还有我们呢。大不了就赔钱呗。”
尚玫扑哧一声笑起来,笑声却带着破灭的迹象:“你们不用担心,回去后你可以跟邻居讲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反正我也很多年没回去了,不会丢你们脸的。”室内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却像漏风的网止不住,“我存下来的钱如果没冻结,大概够你们养老了。”
沉重的呼吸声不仅来自做女儿的,也来自母亲。讽刺的是,血缘却完美地在这对陌生的母女身上体现出来,她们都望着地板,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你爸让我对你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母亲的声音很是生疏,像是怕打破什么般,见女儿不答话,她的话题越发往其他的方面去了,“你很小时候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父母吵架都会哭,你是无论我们怎么吵都坐在一边读书写作业,等我们吵完了,你就来安慰我,叫我不要哭。冷静得都不像一个孩子,什么事也不要我们操心……你有好多年没回家了吧?毕业时说要回来的结果也没回……”
尚玫有气无力地打断道:“你以为我小时候不想哭吗?我不冷静的话,你向谁诉苦?”她身体微微颤抖着,一讲便停不下来,“我只有冷静才能帮你啊。你们不是总说,‘自己努力,谁也不会帮你’吗?我得调解你们的关系、努力学习拿好名次。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大概是初中前在奶奶家和上大学后。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回家吗?因为我不在家乡工作,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冲到学校、奶奶家或者其他地方把我叫出来,向我哭诉你和爸爸的婚姻,然后又说你太伤心了,要离家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几个月不回来。其实你不用总是把我从奶奶家带回去的,你吵架离家了,我又会被送回去的,一直呆在奶奶家可能还好点。在家里要安慰你,听爸爸说对你的不满,还要应付他经常来家里玩的朋友。我真的很累,妈妈。”
妈妈低下了头,小声道:“这几年我们不吵了,以前年轻时,我实在没心情管别的事……”
“我太累了,妈妈。”对于这样的解释她并不陌生,幼小的她已听过许多遍,她木然地回答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我现在真的没精力再去管你们的婚姻,让我休息一下吧。”
“不是的,这次我叫你回家真的不是因为吵架。这些年好多了,不吵了,真的。而且我们退休了,时间也多了。”母亲急忙开始絮絮叨叨地辩解,却并没有实质的话,翻来覆去只是一句,“回家吧。”
尚玫并没有答应,这时候即使回家,只能让那个在她心目中并不牢靠的家在小城里变成闲言碎语的消遣对像,对谁也没有好处,况且那个家给她的印象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孤独的房间。送走母亲后,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想一躺不起。
睡觉,醒来,吃饭,重复,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开始不断响起。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表示是何欣或者杨梅,尚玫却根本不想去接。歌声不知道重复了几遍,最终还是归于默然。死寂的室内只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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