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程小青-第15章


他说:“包朗,案子有进展了。你赶快到南京路梅园酒楼十八号来。”
第九节 舞场中
梅园酒楼是个新式的中等餐馆,一间一间分隔的雅座,布置很清洁,也没有旧
式菜馆的喧嚣吵闹。我到达的时候,看见十八号一间小室中霍桑一个人坐着,正举
杯独酌,显得非常高兴。
他招呼我道:“包朗,请坐,请坐。刚才我本要请你担任‘种任务,不料找不
到你,只能叫汪银林代劳,但愿他不会弄僵。”
“唉,抱歉得很,我在家里睡了一会。”我脱了外褂坐下来。“你要我办的是
什么事?”
“我本想请你到亚东旅社去,用些柔和的方法,把朱阿大请来。此刻该是他的
下班时候了。不知道汪银林能不能办妥这件事,我真有些不放心。”他喝一口酒。
“你知道银林在和我合作时,尽管十分敛迹,可是还是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对,官腔耍惯了,要在某一件事上完全改革掉,真是不简单。”我换了一个
话题。“你还要问问朱阿大?”
“是的,原来打算请马祥宝去辨认一下,现在想来有些事还需要找朱阿大聊一
聊,反正他们两个都见过徐之玉,就顺便请朱阿大辨一下,不再麻烦马祥宝了。”
“辨认那个姓徐的男人?”
“是的。这个人的确姓徐,他的名字叫之玉。”
我惊喜道:“叫之玉?那末,你瞧见那女人所划的第二个字本是个三曲‘之’
字;第三个字,你当时认为两划一竖是个‘干’字,其实她当时一定痛得厉害,少
掉了一划一点。这样看来,不是合符了吗?”
霍桑点点头道:“正是,他在留美同学会里登记的姓名是徐之玉。事实上本已
没有什么疑问,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我再要叫朱阿大来辨认一下。现在,你先吃点
东西,等一会你或许还要担当些任务。”
我和霍桑本来都不大饮酒,偶然有兴,也只略略点缀点缀。这时我也浅尝辄止
地喝了一口花雕,酒味的确不坏。我虽不善饮,辨酒味倒颇有些经验。入口酿而喝
后不口燥的,才是好酒。
我又问道:“关于徐之玉的历史,你知道了多少?”
霍桑答道:“不多。据留美同学会的干事朱小梅告诉我,徐之玉是纽约大学的
社会学博士,回国还只两个月;暑假以后,已经接受了东华大学的聘约,担任社会
学教授。他在美国的行径和他回国之后的境况,因为是新近相识,朱小梅不知道。
我又到东华大学去调查过,那周校长正在庐山避暑,教授们也没有一个在校。我好
容易找到了一个留校的于秘书,据说当一个月前徐之玉到校里去时,于秘书曾见过
他一面。近来这一星期中,于秘书又在明月舞场里遇见徐之玉两次,每一次他都同
着一个漂亮的女伴。因此,我打算今夜里就到明月舞场里去瞧瞧他。
我道:“他的女伴可就是我们昨天瞧见的跟他坐汽车的那一个?”
霍桑道:“这一点我伯露了迹象,反而不美,不曾向于秘书细问,但料想起来,
多分就是这个女人。”
“其他方面呢?”
“我又曾到静安路一O 八号那宅灰色洋房附近走过一趟。从隔壁一O 六号的一
个汽车司机嘴里,查明那少女是大利银行经理的独生女儿。‘我又从银行方面去调
查,才知道经理姓冯,名叫一龙,他家的住宅电话是八八九O 八。这些就是今天我
所奔走的成绩。”
我赞扬道:“霍桑,你的成绩着实可观哩。”停一停,我再问,“今夜里你如
果瞧见了徐之玉,打算怎样对付他?”
霍桑正放下了筷子,看他的手表,似乎没有听得我的问句。他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还不来呀?会不会出乱子?我再三叮嘱他该破些小费,好好地劝说。他如果
不听我的话,还是老一套,用什么硬功,那说不定要坏事哩。”
我知道霍桑在惦念着汪银林的任务。汪银林本性有些粗暴,习惯于呵么喝六的
;现在希望他能变换方法,的确有些困难。这件事万一失败,我不能及时接受霍桑
的委托,未免对不住他。到了八点三刻光景,我们刚刚吃完了面,汪银林总算带着
朱阿大走进来了。我一瞧朱阿大翘着嘴跟在汪银林的背后,便猜知汪银林的差使虽
已办妥,但是他一定是用了劝说以外的方法逼着朱阿大来的。霍桑也瞧破了这一点,
连忙立起身来。
他含笑着招呼道:“唉,银林兄,劳神得很。阿大兄,还没有吃晚饭吧?请坐。
喂,茶房,加两付杯筷,再添几样菜来,请快一些。”
朱阿大呆立着,有些疑迟不安,摇头道:“先生,我已经吃过夜饭了。”他不
肯坐。
霍桑道:“请坐啊,别客气。来,请吸一支烟。”
阿大在半推半就的状态中接了一支纸烟,勉强坐下来,但瑟缩的状态仍没有消
失。霍桑还用打火机打着了火,送到朱阿大面前,给他烧纸烟。阿大慌忙立起来,
摇着手推让。
霍桑笑盈盈地说:“用不着客气的,一遭生,两遭熟,是不是?……来。”
阿大的纸烟烧着了,重新坐下来。汪银林看见霍桑对待阿大这样客气,皱着眉
毛,努着嘴,似乎认为霍桑的态度有些失当。霍桑斟满了一个茶房送来的空酒杯,
旋转头来瞧他。
“银林兄,陈年花雕,的确够味,来,喝一杯。”
“谢谢你,我也早吃过了。”银林不大乐意地坐下来,拿出一支新鲜的雪茄烟,
开始用牙齿咬去雪茄烟的尖端。
霍桑放下酒杯,自己也烧着了纸烟,婉声说:“阿大兄,放心,我们决不难为
你。我知道你是个爽直人,昨夜里你当着那狐狸的面,才不敢把真话告诉我们。现
在有几句话问你,你尽管老实说。那狐狸决不会知道,我们也准备给你一种酬报。”
朱阿大的纸烟虽已烧着,但仍夹在指缝中间,不敢放到嘴唇中间去。但听了霍
桑的话,又瞧瞧汪银林的眼光并不注视着他,他脸上的疑惑和畏惧的神气才略略消
失了些。
霍桑又说:“阿大兄,我先要问你这一点。前天十三日下午四点钟过后,那个
穿深灰色印度绸长衫戴白草帽的男人,不是到三四七号房间里去瞧过那女客的吗?”
朱阿大低垂了目光,疑迟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你还听得他们在房间里吵过嘴。对不对?”
阿大抬起头来,反问道:“是祥宝告诉你的吗?”
霍桑点点头。“是的,不过他是间接的。直接的一定更清楚,故而我必须和你
亲自谈一谈。”
朱阿大沉吟地答道:“是的,我的确听得的。”
“他们怎样吵嘴?”
“起初,我听得男的拍着桌子,女的带着哭声说话;后来,大家就高声吵起来。”
“他们吵嘴时说些什么?”
“我只听得两三句。男人好像说:”牵丝攀藤的!‘……’太不漂亮了!‘…
…’你死关我什么事?‘……’不要脸!‘……’你别做梦!‘“
“那女人说些什么?”
“女人的声音很低,并且带着哭声说话,我完全听不清楚。”
“以后呢?”
“不多一会,男人开了房门走出来,女的仍旧在里面哭。”
“后来女人也跟着出来吗?”
“不,哭的声音停止了以后,房里静默了,我也忙走开。约摸过了二十分钟,
我才看见她走出来。”
“她出来时神色怎么样?”
“脸上带些怒容,没说一句话,便急匆匆走向电梯间去。”
霍桑顿一顿,又换了一个话题。“除了这个吵嘴的,可还有别的人去瞧过她?”
“还有,就是那一胖一长的盯梢家伙,我早说过了。”
“表盖里的一张照片,昨夜里你也瞧见了。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没有。我问祥宝,他也说不曾看见过这少年。”
“还有,昨天早晨,这女人的新闻在报纸上发表出来之后,有没有人到过三四
七号里去?”
“李狐——李先生进去瞧过一瞧。”
“他可曾翻动过女人的东西?”
“他开了抽屉和衣柜瞧过,但没有拿走什么。他吩咐我们不许乱说,又将三四
七号的钥匙拿去,亲自把房门锁好。”
“以后他可曾再进去过?”
“没有,我一直在楼上,如果他进去,我总要瞧见的。”
霍桑点点头,又瞧瞧手表,说:“好了。现在请你跟我们到舞场里去走一趟,
瞧瞧那个吵嘴男人是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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