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集催命符 作者:程小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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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问过,第二封“出门不利’的信,是苏州老妈子给我收的。这一封是莫大姐送到我房中去的。 
“你接到了这符以后曾查问过吗? 
“没有。我不曾宣布过。我接到了第一张符,就有些惊异,马上吩咐莫大姐和苏州老妈子,如果有我的信,应小心收藏。至于信的内容,我绝对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据我观察,丽云的神气越发傲慢难堪,伊不但不理睬我,有时在客堂中撞见,伊常凶狠狠地瞧我,仿佛暗示:‘现在要给你颜色看了!’因此,我越发怀疑是伊姘夫的诡计。 
谈话的语声又静寂了一会。我忽而喉痒起来,几乎要咳嗽的样子,急忙丢了烟尾,喝了一口热茶,方才解决了这个难题。因为我也要听听霍桑的断语怎样,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隔了一会,霍桑果然又开口了。 
“你家除了令尊令妹和两个女仆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人? 
“还有一个烧饭的张阿三。 
“你没有夫人吗? 
“死掉了两年,我没有续娶,也没有孩子。 
“你也没有嗣母吗? 
“嗣母已死了好久。还有一个姓高的姨娘,也在前年夏天患霍乱死掉了。丽云就是这姨娘养的。 
“那么,你家中除了令妹以外,没有别的人和你过不去吗? 
“没有——不过那阿三也非常可恶。有一次他曾被我掴过一下,但这还是今年春天的事。 
“你为什么打他? 
“这种底下人最势利。有一天我在家里吃晚饭,我问他为什么红烧肉只有肥的,没有瘦的。他转了背忽在咕着:‘吃闲饭还要嫌瘦嫌肥。’这话被我听得,我忍不住,才掴了他一下。他凶狠狠地竟想回手,当场被家父喝住。” 
“唉,你倒善于用手!” 
“如果明枪交战,我什么都不怕。可是躲在暗底里放冷箭,我倒有些受不住。但阿三是一个粗坯,这回事他一定干不出的。 
“你再仔细想想,你在外面的朋友很多,难道没有一个和你过不去的? 
“我相信没有——不过——一今年夏天有一个朋友叫盛家森的,曾因着买狗票的借款和我吵过一次。我因他逼得厉害,不给我一些面子,也几乎动手。后来我把钱还了他,他就重新和我做朋友,上礼拜他还曾到我家里去瞧过我。我想他也决不会干这种阴谋。所以我想来想去,除了丽云的姘夫,不会有第二个人。 
霍桑没有答话,又酿成片刻的静寂。我正要旋转去瞧,甘汀荪又说话了。 
“霍先生,你只要能够查明白他的姓名地址,那我就感激不尽。至于以后的交涉,我尽可以自己来办。我只怕他也许请了什么有法术的道土,画了这种捞什子的符,谋害我的性命! 
“唉,你又来了!我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年龄,又多少受过些新教育,竟会这样子迷信。 
“这不能算我迷信。我在小说上见过不少用妖法神符害人性命的事。况且双十节那天,我在跑马场里的确输掉了——” 
“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这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现在你最要紧的,必须抛弃这无意思的迷信,否则也许当真会闹出乱子来。 
“好,霍先生,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调查他? 
“我可以两方面进行:一方面,我打算到南强女学方面去调查一下;另一方面,你最好在家里留心些。我想令妹总有什么方法和伊的情人通信息的。 
“这倒很为难。我平日白天不常在家里,那三个仆人又不见得肯听我的话,代替我侦查伊的行动。 
霍桑又站了起来,似乎已准备送客。 
“那么,你姑且留心些,说不定会有什么机缘。我如果有什么信息,会随时通知春波兄的。” 
“谢谢霍先生。但这一番话,你不能给任何人说起,否则我真不能在外面做人了。 
“你不必一再叮咛。不过你须听从我的叮嘱才好。再会吧。 
我等到霍桑送甘汀荪走出了前门,就立起来伸一伸腰。我先开亮了餐室中的电灯,将那板壁孔上的木节重新塞好,又投去了门上的铁栓,走进办公室去。 
霍桑回进来时,笑着向我说道:“包朗,你刚才险些地露出马脚。 
我答道:“什么事?我借重了你的热茶,咳嗽都没有咳出来。 
霍桑道:“你的纸烟的烟雾,曾一缕缕从那小孔中吹送出来。幸亏他粗。已没有眼见。 
我笑道:“唉,这一着我倒没有注意。 
霍桑又笑道:“你如果犯了罪,就在类乎这样的不注意上,要给人家利用了做把柄哩。现在我问你,据你观察,这甘汀荪是一个什么样人。 
“他是个专门享乐不作别用的浪荡,而且还近乎流气。 
“是。他的性格方面呢?” 
“我看他的性情很粗暴,胸无城府,但因着欢喜赌博,又非常迷信。 
霍桑点头道:“很对,很对。包朗,你的观察力委实有了惊人的进步。不过他的迷信的原因,不止好赌的一端,他的知识也太浅薄了。知识浅薄的人,理智失却作用,对于一切事物,势不能有明了的理解;因为不能理解,便不得不认为神秘而处处迷信了。所以这种人体格虽很勇伟,胆力也不弱,可是一遇到比较复杂的事情,便没法应付;等于那些理智充分而体格不健全的,同一无用。 
我道:“这种人成事不足,肇祸有余。他尽可以开罪了别人,他自己还不知不觉。”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见解,可惜他得罪什么人,自己却指不出来。就所知的事实而论,现在我们探讨的对象,只能集中在他的妹妹甘丽云身上。 
“你想用什么方法查明伊的情人?” 
“最简捷的方法,自然是当面和伊谈一谈,不过事实办不到。 
“即使办到,关于这样的隐秘的事情,伊也不容易出口;并且你既然还毫无把握,伊也决不会贸贸然承认。 
霍桑想了一想,摇头道:“‘这倒还说不定。现在最困难的,我不能直接去见伊。我想先从南强女学方面入手。若能找到一个居间的介绍人,那么无论直接间接,多少总可以得到些线索。 
“这样说,你的进行步骤一定很费时日。但那‘七日死’的警告,你想不会有危险吗? 
“我想不会。像甘汀荪这样的人,如果有人要直接加害他的性命,那也需要相当的脑力和体力。你想这个假定的写警告的人,那晚上吃了甘汀荪的一掌,便会毫无抵抗地转身逃走,这种人又岂是甘汀荪的对手?”他说着从书桌面上取起那第三张符咒授给我瞧。 
这一张比前两张多了一种符号,现在我照样附在后面: 
我把那纸瞧一瞧,说道:“我瞧这‘七日死’三字上面,加着一种宝剑形的符号,下面还连着一点,很简洁新式标点符号上的感叹号。对不对? 
霍桑道:“正是,我也这样假定。符咒上虽有这种撇笔,但往往连着几点圆点。这符号明明是感叹符号。因此,可以印证我们上一天的假定。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有些新知识的。 
“我们如果能找着了这人和他开一个谈判,那一定是很有趣的。 
霍桑点头道:“是啊,我也有同样的希望。我相信这希望终可以达到,只要你能耐性些等几天。 
十月二十六日,我等候了一天,完全没有消息。二十七日又挨过了,霍桑仍照样没有报告。我没法可施,只耐着性儿等候。再过一天,在二十八日的下午三点钟光景,霍桑的电话又来了。 
他说他曾到南强女校里去调查过两次,查得这甘丽云在校的时候行为还算端谨。霍桑找着一个此刻在三年级里的丽云的同班生,但也说不曾听到过丽云在校时有什么男朋友。这同班生和丽云并没有深切的交谊,不肯做居间的介绍人。霍桑在这方面已觉失望,故而打算下一天到甘家附近去守候,希望找着一个多嘴的仆人,或许可以利用着探听些消息。因为他料想那丽云的秘密,家里的仆役们总有些知情的。 
我听了这个报告,在效果上可算是等于零,但我的希望并不就因此消灭。到了二十九日早晨九点半钟,我正在继续写稿,霍桑又来第二次报告。这却是一种紧急报告了。 
他说道:“甘汀荪死了!事情很紧急,你乘着汽车来罢。” 
唉,他竟死了!这消息不但出于我的意料以外,还引起了我的不安的感觉。因为霍桑预料这件事不会有什么真戏,现在弄假成真,甘汀荪竟然死了。我虽还不知道他怎样死的。但霍桑的预料已不免失败。我记得在“白衣怪”一案中,他也曾有过这样的错误。这一次难道竟一误再误? 
我打电话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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