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间惆怅客》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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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你去贝勒爷那儿侍候着,我和真真的话还没说够呢。”苏哲笑着福了福身,“福晋安心和真真聊着,贝勒爷正和大爷在亭子里下棋,这会儿正尽兴呢。”格格讶异地笑了笑,“下棋?和我码棋子儿都要想个老半天的,跟阿哥下岂不是成笑话了。”说罢笑着看向苏哲,“哎呀,你快去看着点儿,别让贝勒爷太出丑。”苏哲抿嘴一笑,“福晋,您又不是不知道贝勒爷的脾气,哪儿是我看得住的?这话还没到嘴边儿呢,棋子儿已经摆上去了,我看啊您就让他和大爷多学几招,往后也不至于在您面前一点儿招数也使不出来,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格格笑着皱了皱眉,“好了好了,我才说了一句,你们一个个都能回一车,快些看着去。”苏哲笑着福了福身,“您歇着。”
苏哲悄声退出了房门,格格拉我到榻沿儿上坐下,从枕头底下取出公子的词集,“真真,这本集子留给我吧。”我点点头,“原本拿过来就是给格格的。”格格微笑着轻“嗯”了声,而后轻轻地翻开目录,看着上面的词牌和紧挨在下面的小字,静静地叹了一口气,“阿哥这些年的句子是愈发凄凉了,我真的不敢去细想。”格格合上书页,拉起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真真,往后劝阿哥少写一些,每写一篇心就沉一沉,积在心里的那些伤心事儿就永远也忘不掉。”她静默了半晌,舒了舒眉,“其实有时候想想,人所有的烦恼就是因为自己记性太好,若是能忘,也就没这么多痛苦了,何不过得糊涂一些呢?”
我凄然一笑,看着格格,“爷他已然够糊涂了,整天在圣驾跟前,哪里能露出一点自己的喜怒?回到府里,当着老爷和大*奶的面儿又是能高兴一些就尽量高兴一些。不管是谁,见了面脸上都是笑着的,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榻子上的时候,才能做真正地做一回自己。心里面的话也都只能写在这些句子里了,如果说连这个都不能写了,那只会让他更苦。”我微笑着触碰着“饮水”那两个字,“总觉得爷在写那些悼亡词时候,心里面反倒比什么时候都安定踏实,写完过后还能睡上个好觉,说不定每回都能在梦里相见呢。”
格格搭住我的手指,缓缓念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我静静听着,倏地站起,格格一惊,“怎么了?”我道:“药该糊了!”格格舒了一口气,拉着我坐下,和声道:“我早让苏哲端过去了。”我点了点头,格格问:“阿哥这些年都这样吗?”我沉吟了会儿,看向格格,“十年前大病一场,那一回凶险得很,连廷对都没有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不过好在总算是挺了过去,之后几年都挺好的,可自从少奶奶走后心里就越来越沉,再加上这几年成天都是来回奔波的没个好好歇息,近来每到三月天就时好时坏。”
格格静默了好一会儿,把词集放回到了枕头底下,看向我,微微地扯起嘴角,“听阿哥说淳雅要成亲了?”我点了点头,“嗯,应该是在明年开了春,老爷和大*奶相中了户部尚书的小儿子,比淳雅大一岁,过去在府上见过一回,还真是挺般配的。”格格点了点头道:“我预备了好些首饰,就等着淳雅出阁呢,这回总算是可以给她了。真真,回京的时候帮我带给淳雅。”我笑着“嗯”了声,“格格,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啊?”
格格和声道:“说不准,过去总觉得回来探亲一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自从那年察哈尔王挑了事,朝廷的旨意就越来越严。这些年辽东不太平,那个准噶尔部的葛尔丹汗连年征兵买马,前不久又占了南疆,吞并了好些蒙古的小部落。从这儿过去紧挨着就是东蒙喀尔喀部,不过赶来接驾的蒙古王爷里却不见土谢图汗,据说又是那个葛尔丹捣的鬼。圣上这回大举东巡,明摆着就是来视察军情的。昨日又传贝勒爷谈了一次话,让他好好驻守山海关,这样一来,回京的事儿就更加没影了。”
格格说罢笑着捋了捋我的头发,“真真,我给蓉儿,福格还有福尔敦备了些东西,等回去了,记得帮我带给他们。”我应了声,“下回再来辽东,一定带几个孩子一块儿过来给格格瞧瞧。”格格高兴地点了点头,“好,我这个当姑姑的可得给这几个小侄儿多备些见面礼!”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谁道飘零不可怜(shang)
第六十三章 谁道飘零不可怜(上)
“福尔敦,猜猜湘雅大姑姑给你什么好玩儿的了?”
福尔敦站在圆凳上,我背着手把东西藏在身后不让他看。我越是这样,福尔敦就越是起劲儿,探着小脑袋在那儿找个不停。蓉儿笑着跑到我身边,挡在福尔敦面前,“别给他看,念书念不出来,老挨吴师父的骂!”福尔敦伸出舌头朝蓉儿吐个不停,蓉儿假意气鼓鼓地瞪了瞪他而后将我手里的貂绒毡帽儿拿走在福尔敦眼跟前儿晃荡了两下子。福尔敦看着眼馋,伸手要够,可蓉儿的手举得高高的,他想拿又拿不走,只能在那儿耷拉着个小脸。
蓉儿笑着走到福格面前,“福格儿,这个送给你,不给福尔敦!”福格看了眼寒玉,寒玉微微地摇了摇头,福格立马把毡帽儿推还给蓉儿,“谢谢姐姐,我已经有了,这个还是给弟弟吧。”寒玉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蓉儿的脑袋,看向我,“大格格在辽东还好吧?”我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就是在关外老是回不来,心里面想家想得厉害。”
正说着,公子走进来,我和寒玉微笑着福了福身,福尔敦扑腾一下跳下了凳子,跑到公子身边揪住他的衣摆,“阿玛,姐姐她们合伙儿欺负我!”公子笑着抱起他,蓉儿撇了撇脑袋,走过去捏了捏福尔敦的小鼻子,“还跟阿玛告状呢,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坏事儿全给抖搂出来?”公子笑了笑把福尔敦放回到地上,福格走到公子面前,扎安道:“给阿玛请安。”公子微笑着颔首,“起来吧。”
蓉儿把貂绒毡帽儿递到福尔敦面前,“快,给我服个软儿,要不然就不给你。”福尔敦看了看阿玛,公子摆出很认真的样子看着他朝蓉儿努了努嘴,福尔敦随即咧开嘴对蓉儿嘻了嘻,“好姐姐,明儿写字的时候给姐姐磨墨儿。”蓉儿哼了哼,拍了拍福尔敦的额头,“这可是你说的哦?”说完把那顶毡帽儿给他戴上,而后转过他的身子,“阿玛,好不好看?”公子笑着道:“好看。”说罢揽住福尔敦看向福格,“方才听吴先生说你近日功课上心得很,阿玛得奖赏你些什么。”福格不吱声,寒玉走到福格身边,蹲下身子搭住他的肩,“阿玛跟你说话呢,别愣着。”福格看了看他的额娘,转身对公子道:“阿玛,我想要您的那块松烟古墨。”公子点了点头道:“好,阿玛答应你。”福格听后高兴地俯身拱手,“谢谢阿玛。”
公子笑着颔了颔首,随即看向寒玉,“淳雅呢?”寒玉蓦地敛起笑意,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微微笑着对蓉儿道:“小姑姑呢?”蓉儿也不说话,福尔敦抬头看向公子,“阿玛,小姑姑她不见了。”公子一嗔,看着寒玉,寒玉避开公子的目光点了点头。公子的眼神瞬间游离开来,他放开福尔敦,倏地转过身朝房门外踱去,我心一沉,也随着寒玉跑过去。
回廊上的丫鬟小厮看见我们往后院儿的方向走,纷纷侧着身子避让,脸上一个个都是谨慎小心的。公子走到淳雅房前,推开房门,屋子里没有什么两样,就是少了淳雅。公子迈进门槛儿,走了进去。他翻看着屋子里的每一道幔帐,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要掀开幔帐看一看,盼着淳雅只不过是在和我们捉迷藏而已。然而,淳雅终究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
公子回过身,走到房门前,看着寒玉,“她去哪儿了?”寒玉静默了半晌,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公子,公子难以置信地接过它,取出信,半晌,信从他的指间滑落到地上。寒玉一惊,“爷,您去哪儿?”说着随即跟着公子奔了出去。我木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信,是淳雅的字迹,潦潦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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