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灯泡》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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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不歇着了，就带着你把这到了头儿的稀稀罕儿，咱们看他个够，也省得你以后再到谁家都跟逛庙似的，眼睛不够使的。
【范】（白）不愧是师傅啊，明明是怹老人家八卦，还告儿是教育我。得嘞，师傅用心良苦，那咱们这就走着？
【白】（白）走着。
【范】（白）走着喽。
（白、范下）
【闹丧】
（第九场）
【诚】（内白）嗯哏。
（诚王出）
【诚】（引子）修学好古，存经卷，仪表河间。
（念）先皇诞育子嗣繁，新主登基薄恩怜。荣结花萼诗难和，恨苦昆仲徒相煎。
（白）本藩，诚王允祉，乃先主三子，当今圣上之皇兄。想先皇父诞育我弟兄三十五人，当今寡恩，独令怡王掌权，苛待宗藩，到如今只落得弟兄们死走凋零，令人喟叹。想本藩素无争位之志，一心交游文士、治学修书。只因昔日与怡王交恶，被他兄弟屡加谪贬，并命我将书卷交公，门客遣散。本藩由此心灰意冷，称病罢朝在家，不问世事。看今日正值端阳佳节，我不免将王妃请将出来，我二老一同饮酒贺节便了。内侍。
【内】（白）有。
【诚】（白）请王妃出堂。
【内】（白）是。有请王妃出堂。
（诚王妃领丫鬟出）
【妃】（念）王爷辞朝班，夫妇乐安然。
（白）王爷有礼。
【诚】（白）王妃少礼，请坐。
【妃】（白）啊，王爷，将为妻唤出堂来，为了何事？
【诚】（白）看今日端阳佳节，请贤妻出堂，你我二老饮酒贺节，岂不是好？
【妃】（白）如此甚好。
【诚】（白）来，酒宴摆下。
（内侍摆酒壶酒杯）
【妃】（白）王爷请。
【诚】（白）贤妻请。唉！
【妃】（白）王爷，你我二老在此饮酒过节，何故叹气？
【诚】（白）唉，贤妻啊。想当日先皇在时，本藩集揽四方贤士，设馆修书，每到端阳，与文士贤达坐而论道，饮酒联句，何等欢乐。到如今门庭冷落，只剩你我二老对坐相慰，思想起来，怎不叫人可发一叹啊。
【妃】（白）王爷啊！
（西皮原板）
王爷休恋从前景，
身外之物如浮云。
举杯且把雄黄敬，
祛除邪祟保自身。
【诚】（白）好个“祛除邪祟保自身”。如此王妃请。
【妃】（白）王爷请。
【诚、妃】（白）啊，哈哈哈哈。
（王忠上）
【忠】（念）忙将怡王事，报与千岁知。
（白）启千岁，大事不好！
【诚】（白）嗯——何事惊慌！？
【忠】（白）适才内务府传报，怡王千岁昨日薨世，现有怡王府经单在此。
【诚】（白）呈上。
【忠】（白）是。
（王忠呈经单）
【诚】（白）前者闻他染病，不想竟至如此。唉，也是他精明过分，机关用尽，这才伤损寿数。晓得了。尔等且去备办奠礼，本藩（停顿）明日过府致奠。
【忠】（白）千岁。
【诚】（白）嗯——还不去办？！
【忠】（白）千岁圣明，恕奴婢多口，奴婢已然替千岁备好奠礼，还请千岁即刻过怡邸致祭。
【诚】（白）啊呀呸！尔是谁家的奴才，本藩行事岂容尔等多口，来，与我拉下去打！
【妃】（白）王爷且慢。啊，王忠，你让王爷即刻前往怡邸，是何道理？
【忠】（白）启王妃，非是奴婢越权妄上，擅做主张，实是咱们得着信儿已经晚了。昨日怡邸事出，万岁就已亲临祭奠，今日千岁若再不去，唯恐圣上见怪！
【诚】（白）哼，本藩本就不得圣眷，自无需学那些小人，阿谀权贵！
【妃】（白）王爷，王忠之言实是有理，王爷莫要赌气，就此换了衣服，前去治丧吧。
（传旨官内白：圣旨下）
（传旨官上）
【传旨官】（白）圣旨下，怡王薨世，国失栋梁，朕心甚痛，朕素服一月，着即各府王公大臣齐集怡邸，成服举哀，钦此谢恩。
（传旨官下）
【诚】（白）哼，好个“国失栋梁”“成服举哀”，从古至今，哪有为兄的给为弟的穿孝的道理，齐集举哀，好，我去，我去啊！
（西皮摇板）
听旨意气得我站立不稳，
叫内侍速与爷改换衣襟。
【妃】（西皮摇板）
见王爷只气得浑身战栗，
只怕他此一去触怒圣君。
（白）王爷近日身体不爽，就此告病不去了吧？
【诚】（白）呵呵，贤妻啊，方才劝本藩即刻前往致祭的是你，怎么此刻又劝我告病不去呢？来，看衣更换！
（诚王下）
【妃】（白）唉。
（西皮摇板）
王爷进内去更衣，
倒叫老身心内急。
他与那怡亲王素来相抵，
此一番去致祭，
只怕他书生意气，
那时节圣上见怒悔不及。
（白）唉，这便如何是好，王爷莫去，莫去了吧。
（诚王换蟒上）
【诚】（西皮摇板）
内侍顺轿怡邸往，
【妃】（白）王爷且慢。
（王妃为诚整衣襟，露出红褶子）
【妃】（白）啊，王爷，既去举哀，当着丧服才是啊！
【诚】（白）亏得王妃诗书传家，遍查经史，可有为兄的给为弟的穿孝的道理么？！外厢顺轿！
（西皮摇板）
去祭奠那一字并肩王，
看你长袖善舞，宠贯朝纲，
是何下场？！
（白）走啊！
（诚下）
【妃】（白）王忠转来。
【忠】（白）王妃。
【妃】（白）快取孝服前来。
（丫鬟下，丫鬟捧孝服上，递与王忠）
【妃】（白）好生服侍你家王爷，千万莫生事故。快去吧。
【忠】（白）是。
（王忠下）
【妃】（白）王爷，千岁，唉！
（西皮摇板）
见王爷负气怡邸往，
怕的是一家人难保久长。
（白）唉。
（王妃领丫鬟下）
（第十场）
（白无常、小范鬼上）
【白】（二黄摇板）
判爷台前交了差，
【范】（二黄摇板）
折返王府看热闹来。
（白）师傅，到啦！
【白】（白）倒是来过一回的啊，道儿熟了啊？！
【范】（白）那是，不是看热闹来的么，找错了门儿，稀稀罕儿就错过去了不是。
【白】（白）看啊，说上班儿从来就没一次找对了地方儿的，上回我稍微晚了一步，就差点儿勾错了魂儿。这好啊，一说看热闹，这定位这准啊！
【范】（白）好家伙，这铺天盖地的白幡白帐，“周公再世”，“大禹再生”，“德昭千古，功高万代”，好么，这些官儿可真敢写啊，把王爷比大禹，也不怕皇帝老儿忌讳。
（小范扯旗幡）
【白】（白）这你就不懂了不是，这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雍正天子最宠信怡王，底下怎么夸那王子，他也不觉得僭越，你看这不还有比后稷的呢么。
【范】（白）诶，还真是的啊。（扯旗幡）听说他们俩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不是一般君臣那么简单，是（咬白耳朵）
【白】（白）你这是听谁说的。
【范】（白）这您就不知道了不是，真事儿。诶？您看这出来进去的披麻戴孝的，我记得那怡王不才四十多岁么，您看那老头儿胡子都白了，难道是干儿子？
【白】（白）净瞎说，必是那皇帝让百官给怡王带孝，像那些平时想巴结巴结不上的，可不就趁着这个当口儿表现么。
【范】（白）那可是真够恶心的。
【白】（白）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么。莫说死的是个王子。若是宫中死了哪个年轻贵人，皇帝若要他们穿孝，那也是巴结不过来呢。唉，带你来，可不是让你看他们笑话儿来了，看着也学着点儿，你当这地上地下混个差事，那么容易呢。
【范】（白）有您和我老黑大爷罩着呢，我才不操那心呢。
【白】（白）真是少爷秧子，让人哄惯了的啊。我跟你老黑大爷这等微末职员，算什么靠山啊。今儿个带你好好看看，别净见天儿介胡混，到时候饭碗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唉，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范扯旗幡）
【范】（白）唉，知道啦。就知道您好容易给姆们点儿福利，也不能让人痛快喽。
【白】（白）别废话，待会儿就在那儿好好儿看着，不许乱说乱动，记住了啊。
【范】（白）您甭啰嗦了，那边儿又一个要当干儿子的都过来了。
（傅全上）
【傅】（白）嗯哏（数板）怡王升天，天塌地陷。万岁哭得肝肠断，痛悼怡王罢朝班。百官穿孝来吊唁，哭得越惨越升官，越升官。
（白）下官傅全，在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