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野兽朱棣》第221章


金幼孜显然已领会了朱棣的内心所想,就揣摩着朱棣的心思提出建议,他以为,五征漠北,敌人已闻风丧胆,官军未到,阿鲁台早已逃窜到天涯海角去了,足见天朝国威之伟力。这已足矣,只要他们心存恐惧,不再越境侵扰,我朝应与之罢兵修好,用兵与用抚,异曲同工。
此言正合朱棣心意,他马上应和说,古王者制夷狄之患,驱赶而已,并不主张穷追不舍。更何况阿鲁台残兵所剩无几,逃进茫茫广漠之地,就如同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也不一定非追杀得一个不剩不可。他得体恤几十万将士。
说到后来,朱棣明确说出“到此为止吧”,下旨说,明日即行班师。将领大臣们面面相觑后,人人面露喜色。
朱棣又令张辅安排好回师之事,让大家吃饱,明天起,从翠云屯分两路班师,张辅随朱棣率骑师走东路,武安侯郑亨领步卒走西路,两路大军在开平会师。张辅等将领响亮地答应着:“遵旨。”
?? 玉玺,死神
方行子和孟泉林、桂儿策马行进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他们已经得到了朱棣罢兵的消息。他们刚刚循踪追到答兰纳木儿河谷,见到的只是拔寨起行时遗下的马粪、坏了的锅灶、一堆堆灰烬。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掉转马头往回追赶。
方行子想不到朱棣这么快就班师了,这不是无功而返吗?这有点不合朱棣好大喜功的性格呀。
孟泉林说:“朱棣也是无奈啊!他病得很重,没听那个掉队的小太监说吗?他连马都不能骑了,整天躺在皇帝大辂中。”
方行子说,得快点追上他。别让他自己悄悄死了,得尽天年,那也是一种善终,朱棣不该是善终。孟泉林忍不住笑了。此时官军已穿越大沙漠,到达清水源了。
风沙肆虐的大沙漠中,背着昏黄的落日,朱棣的东路军伴着冲天沙尘冉冉而来,车辚辚马萧萧,但毕竟能看出这是一支疲惫之师。
朱棣半躺半坐在微微颠簸的大辂中,半闭着眼睛,似醒非醒。
李谦递上一杯水:“圣上,喝口水吧,润润嗓子,该吃药了。”
朱棣喝了一口水,向外探头,见金幼孜紧紧骑马护卫大辂旁,他就问:“得什么时候到达京师呀?”
金幼孜说:“以时下行程推算,要到八月中秋节可在京城过。”
朱棣苦笑了一下,很悲观地说,他也许看不到奉天殿上的月圆了。金幼孜等人闻言,吓了一跳。
朱棣又和缓平淡地说:“京城有消息吗?”
金幼孜呈上几份奏折说:“有。皇上龙体违和,臣等未报。昨日杨荣派专使来奏报,他已遵旨将反贼高以正、王射成和孟贤捉拿归案,当即正法,赵王也已夺其卫,软禁起来,等皇上回去处置。”
朱棣并不感到轻松,反觉沉重。心里凄凄然没个着落。他一直防范着老二图谋不轨,却忽略了老三。这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啊。停了一下,他说从前错怪老二了,朱高煦密揭赵王想约他联手作乱,这是大忠与大奸的对比。
金幼孜说:“他又有奏折在此,是说太子好话的。”
朱棣感慨地说:“老二反倒令我放心了……东宫太子历涉年久,政务已熟,朕还京后,军国事都交付他处置,朕该悠游暮年、享安和之福了。”金幼孜这才放下心来。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葱茏去处,而且迎面有一块屏风般的石壁挺立着。
朱棣探头张望着问:“这是什么地方?简直是沙漠仙境啊。”
金幼孜说:“陛下忘了吗,这里是清水源啊,皇上三度亲征漠北,凯旋班师路过这里时,正是金秋八月,不是降旨要勒石立碑的吗?”
朱棣想起来了,他说:“上次所刻之字,朕还没来得及看呢。”他叫车子快行。大辂很快到了峭壁前,朱棣让金幼孜和李谦扶他下车,费了好大力气,他才艰难地走下大辂,在侍从搀扶下勉强站稳,他举目望着前方巍巍崖壁,只见刀削般的青石崖上,刻了十六个巨大的红字,正是朱棣亲笔所题:塞上飞雪,漠北鸣沙,万代永乐,宇宙恒昌。落款是永乐御笔题于永乐二十年八月。
朱棣感慨莫名而又十分伤感,这是第三次漠北之行的纪念,算起来,距第一次出征,已经过去十四个年头了,他喃喃地说:“万代永乐,万代永乐……朕五出漠北,不正是想让世人千秋万代永远康乐,让煌煌宇宙永远昌盛吗?但愿漠北从此安定,朕不会第六次出师漠北了……后人见此刻石,是否能记得,大明王朝有一个永乐皇帝,为开拓疆土、保障天下安宁,曾亲自带兵,五出漠北……”
金幼孜安慰地说,皇上的功勋足以彪炳千秋,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呀。朱棣似乎心满意足了,他吃力地登上大辂,一只脚刚迈上去,朱棣又回头叫住了金幼孜:“你过来。”金幼孜又下马走近大辂。
朱棣说:“现在回想起来,夏原吉反对朕劳师北伐,也是爱朕啊。可惜他还为此陷在牢狱中。你说,他会怨恨朕吗?”
金幼孜说:“那怎么会?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呀,况且,夏原吉也好,臣也好,都深信自己的忠诚和无私最终能感动上苍。”
朱棣说:“你远比夏原吉、解缙会说话。你马上代朕拟旨,传朕旨意,派人回京,从监牢里放夏原吉出来,官复原职,朕回师居庸关时,希望在那里看到他率文武百官接驾。”说到此处,朱棣眼含热泪。
由于朱棣发烧,张辅和金幼孜商议后,下令全军在清水源扎营休整后再走,让太医抓紧时间给朱棣看病,他们都希望班师队伍进居庸关时,朱棣能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太子率百官的迎贺典礼。
方行子等人恰在清水源追上了官军。他们来到朱棣官军营房外,方行子把包袱交给桂儿,说:“你去吧,为得此玉玺,他病再重,也会见你。”不过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记住,只可替朱棣打开包袱,打开锦盒,不可用手触摸玉玺,那上面涂了剧毒药物,人摸了会致命的。这正是他们经过苦思苦想琢磨出来的行刺手段。
孟泉林又叮嘱说:“朱棣一定会亲手抚摸的,如果他不摸,你要千方百计引诱他摸。”
桂儿说:“怪不得你们不出面呢,原来是用这办法要他命。”
朱棣又在御医陪护下喝药,李谦兴冲冲地进来说:“皇上,大好事,大好事,有人来进献玉玺了。”
朱棣说:“你说什么?什么玉玺?”李谦说:“就是一直没有下落的建文帝的玉玺呀!皇上不是盼得望眼欲穿的吗?”
朱棣兴奋无比,一迭声问:“是真的吗?人在哪?快叫他进来!”
但他马上又警惕起来了:“送玉玺的人是不是方行子?她那年说送玉玺,却没了下文,她本人也消失了。”
李谦说:“不是方行子,方行子我还不认得吗?她是桂儿,当年徐妙锦的丫环,后来哑巴了的……”
朱棣皱了皱眉头,说:“让她来见朕。”
少顷,李谦带了桂儿进来,桂儿给朱棣请了安,递上黄包袱。
朱棣看了一眼那包袱,并不急于打开,他问:“是谁指使你来献玉玺的呀?”桂儿坦然答道:“皇上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了,我是桂儿啊,从前是徐妙锦小姐的丫环。”
朱棣问:“你从哪里得来玉玺?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桂儿说:“回皇上,我在通州开了一间小客栈,上个月,我们客栈里来了个病重的客人,没钱看郎中,后来死在了店里,分文没有,只把这个扔下了,小的找人一看,才知是国宝玉玺。”
朱棣问:“死的那人什么样?是男是女?”
桂儿答:“住进来时本来是男人,三十多岁光景,可请人换装老衣裳时,才发现是个女的,无名无姓。”
朱棣的眼睛明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他用叹息的口气说:“方行子,除了方行子,会是谁?”朱棣命令桂儿:“快打开,朕看看。”
桂儿恭恭敬敬地打开包袱,再打开锦盒,露出灿烂夺目的玉玺来。
朱棣双手捧起皇帝大印,爱不释手地看着刻文,不禁念了出来:“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好,谁敢说自己天命明德?谁敢称自己表正四方?唯朕尔!这块凝命神宝,经过多少磨难,总算又回到朕手上了,这是天意啊。”他反复地用双手抚摩着玉印,甚至往脸上贴。朱棣对桂儿说:“朕要重重地赏你。”
桂儿一见他真的把玉玺贴到了脸上,心里一阵暗喜,她替景展翼出了气,她替方行子、孟泉林出了气。想不到小人物也有大用处。
? 临终方略,稳定了整个大明王朝
虽刚交八月,塞北已是深秋景象。北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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