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闲事》第11章

“妹妹的话倒也有理，只是我们身处后宫如何查这人？内宫可都是公公！”佟贵妃当然不会同意。
“正如姐姐所言，内宫都是公公，如何进来的男人？想来定然是跟着皇上的，我们也不好直接从皇上身边查，倒不如禀告皇上让他做主就是了。”很明显阿茹娜是要救乌雅氏。
“这……这怕是不妥吧，皇上日理万机，后宫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拿去烦他的好。”佟贵妃也看出了阿茹娜的意思，连忙开口阻拦。
“姐姐一心为皇上着想当然好，不过出了此等丑事也不算小了，有人敢在后宫□理当查处，皇上素来重视法度，必不会因此责怪姐姐的。”阿茹娜说的有理，佟贵妃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乌雅氏的目光愤恨了不少。
忍着心痛，阿茹娜勉强坚持着，不住的提醒自己爱他也要爱他的责任。终于等到皇上驾到，阿茹娜却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般。站在了佟贵妃的身后，就那么一个位置差异，却是在明明白白在告诉皇上她在介意。进门看见阿茹娜的时候皇上愣了愣，然后叫人放开了乌雅氏。这说明什么，皇上承认了，连最后的玄想都不必了。
“既然皇上亲自过问此事那臣妾也不必费心了，有劳佟姐姐跟皇上，臣妾告退。”阿茹娜稳稳的屈膝行礼转身出门，看着她离开皇上的手伸了伸想拉住她，却不知该如何让她留下。
孩子确实是他的，不过是个意外，然不想这个意外却留下了皇室血脉。
简单处理了乌雅氏的事情皇上匆匆赶往景仁宫，方才她苍白的脸色看得人担心又心疼，不知先下如何了。
阿茹娜只是一路走着，心在不停的收缩着，像要把自己勒死。原来现实比想象要让人难以接受得多，原来爱他是这般的辛苦。泪水隐在眼眶怎么也掉不下来，只是模糊了视线让她迷失了方向。
“主子小心！”井儿想提醒她，却晚了一步，阿茹娜就那么踏在了石头上狼狈的摔倒在地。
“怎么样？摔伤了么？”匆匆跟来的皇上疾步过来抱起她。
手摔破了，膝盖也磕破了，血正流着。看阿茹娜眼中满是隐忍的泪，他疼了。
“宣太医！”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后只有这三个字出口。
包扎好，挥退所有的人，紧抱着一声不吭的阿茹娜万分的懊悔却连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此时道歉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本想听到她的责备，或者看见她像佟贵妃那样大闹一场，结果她如此的安静，让他有些惶恐。
心里疼的快要死了，可是却说不出责怪他的话来。他错了吗？错了！可是这个时代这样的身份他根本没有错！只能让疼痛一次次的包裹脆弱的心，然后慢慢习惯，渐渐坚强。
十
天气转暖，地上的雪都化开了，宫后苑里有些不畏寒的花儿已经打出了花苞。
乌雅氏已经从钟粹宫搬了出来住进了马佳氏荣贵人的咸福宫里。阿茹娜说皇帝既然已经要了她而她又怀了龙裔就应该给她一个名分，皇上怕阿茹娜是在说气话迟疑了很久，直到后来慈宁宫知道了这件事，皇上终于给了娴月一个答应的份位。
紧接着慈宁宫那边也赏了很多东西过来，说是她处理问题有方法，太皇太后更是好一番嘉奖，说是有后宫之主的仪范。相比佟贵妃的胡闹阿茹娜确实显得大度又讨人喜欢。这么多的荣宠跟钟粹宫的佟贵妃一比确实叫人以为她就是下一个坤宁宫主人，也无怪乎人人在背后猜测。
“主子，今儿咱们叫御膳房做点儿别的可好？”井儿看着沉默的阿茹娜在一边小声建议到。
“随便吧！”然后又是沉默。
“是！”井儿退在了一边。
自娴月的事以后主子的话就少了很多，有时候整日整日的发呆，有时候整日整日的想事情。皇上每次来的时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走了又是沉默。主子的事情她一个奴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边陪着，却也暗自着急。眼看着主子日渐消瘦，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主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井儿在一边建议道。
阿茹娜向窗外看了看说：“你们去吧！”
她不愿意出去，只想在这屋子里当一只鸵鸟，不愿意看见外面跟她一般同是皇帝女人的人，她会忍不住痛。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以前宫里也有那么多的女人，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的难过。只是一个娴月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那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办？他有五十多个孩子啊，哪一个是自己生的？想到这里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绝望，是如此的在意，是如此的害怕。在他的历史中始终没有她　，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子……”井儿站在一边没有动，看着脸上变幻莫测的的阿茹娜，她从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的气息。
看见井儿担忧的神色阿茹娜略笑了一下道：“我畏寒，化雪最冷，我就不出去了。你们出去玩儿吧，看见园子里若是有花开了就带点儿回来，给这屋里添点儿生气。”
听见阿茹娜这么说井儿连忙拉上其他人飞奔出去，只要是主子的意思她一定做好。瞅见那黄黄的迎春花开的正盛，于是带着人过去准备折了几枝带回去。
“井儿，你说咱们娘娘这么受宠为什么还每日闷闷不乐的。”跟着井儿的丫头问道。
“主子的事情我们当奴才的哪里清楚？”井儿回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娴月那丫头闹的。”另一个接过来说。
“人家现在是答应了，要改口叫小主。”边上的丫头说说。
“也不过是个答应而已，还不知道当初用了什么手段才得来的呢！怪不得佟贵妃不待见她！”似是不服气的声音。
“要说佟贵妃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皇上是在钟粹宫幸的人，可是咱们主子又为什么？”小丫头不明所以的问。
“主子的事儿还是少打听的好。”井儿开口训斥道。
“哎呀，井儿，你跟娘娘最近，说说看嘛。”
“是呀，是呀！”被一群小丫头闹的不行了井儿才开口。
“怕是主子不为娴月，想先前这宫的娘娘还不是很多，可曾见主子这般过？”井儿说道这里叹息一声，她也不太明白这个主子在想些什么。
“那是为什么呀？不是为娴月，皇上又那么疼爱，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咱们主子的一颗心都是皇上，这宫里每多一个主子都是在娘娘的心上划一道伤口，她又怎么高兴的起来。”井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家的主子真的为皇上想了很多。
“咳咳咳……”忽然听见有人咳嗽，一看原来是梁九宫，顿时都慌了神。
“梁总管！”一个个都赶紧请安。
“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主子的事儿也是你们议论的？不好好的伺候尽学着嚼舌头。”梁九宫训斥到。
众人一阵惶恐，待梁九宫训完话纷纷离去。
而此时皇帝才从另一头缓缓走出，低低的到：“原来朕竟是伤了你这么多。”
转向景仁宫，叫人都噤声，自己悄然走进去，正看见站在窗前呆立无言的阿茹娜。沉重的忧，浓烈的伤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看得人心中一痛。细看发现她似乎清减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过得不好。原来自己一直这么大意，若不是今日听见丫头的话还不知道她被伤得这么深。
“唉！”一声轻叹惊了阿茹娜，回身正好看见皇帝在不远处瞧着自己，看这样儿应该是来了很久了。
连忙收拾了情绪走过去道：“怎么来了也没个人通报一声。”
皇上看着她不语，只是抬手抚上她的脸，这样的脸上不该有忧啊。抚上她的眉，这样的眉不该带愁啊。划过她的眼，这样的眼不应有泪啊。可是那睫毛上的晶莹如同珍珠蚌里的砂，深深留在了心里，狠狠地磨着她也磨着自己。低下头吻去那尚未干去的泪珠，将她抱在怀里扪心自问：如何才能不再让你受伤。阿茹娜也不问不语，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们之间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艰难。
“在这儿用膳？”多此一举的问话，皇上除了到慈宁宫基本上都是在这里用膳。此时不过是想打破这个看上去有些沉闷的气氛。
看着怀里已经收敛起自己情绪的人，皇上心头涌上一股悔恨，这样懂事乖巧的她让人心疼又无可奈何。
“不要这么懂事。”抱着阿茹娜到。
“好。”
“不要这么乖。”
“好。”
“朕会心疼的。”
“……”没有再回答。
“朕倒是宁愿你耍耍性子，发发脾气，只不要委屈了自己。”皇帝满眼疼惜的说。
“其实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么伟大。我也会吃醋，也会嫉妒，也会难过。看着佟贵妃大闹钟粹宫我也想，只是闹完了如何？大臣会说，后宫会说，太皇太后也会说。你知道我跟她始终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