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_晏池》第92章

窗户里是病房内医护人员施救的情形，来来往往的人影明明还是有那么多，却怎么都遮不住那个最刺目而显眼的画面——心跳监护器里的画面上没有了心跳波。
这画面太熟悉了，熟悉到了让王折到了害怕的地步。
王折挣扎着抽开目光，合上眼，低了头，往陈留身边凑。他的声音在唇边打着颤，直直地传到了陈留心底，让陈留也跟着不安，跟着忐忑。
王折也变得更不安起来，他对陈留央求道：“带我走，离开这里……求你。”
陈留答：“好。”
陈留知道他不能答更多的字了，再多一个都会泄露他比王折更没有底，泄露他被王折传染了，他也开始恐惧了。
陈留沉稳的一个字落在王折耳里，总还是有影响的，王折的目光没了之前那样无措的意味。
他将王折揽进怀里，不明就里，却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掩了王折的视线，贴在王折耳边，商量道。
“睁开眼，我替你挡着，你只看路，行吗？”
但这个商量，其实陈留也没有想等王折的答案，他只是想说他可以替他挡了。无论好的，坏的，还是那些王折没有说给他听的，他都会替他挡。
只是另一个人还没有把他的这句听进心里去……
他领着他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了过去。
…
陈留领着王折去了这家疗养院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他们来时华裔接他们的那辆车，车钥匙是之前他在草坪看云的时候跟人要的。
陈留给王折开了副驾的门，等还在缓神的王折坐好了，自己才坐回驾驶室。
“我……”王折看着那个坐回驾驶室，发动了车之后，就迟迟没有其他动作的人，才不温不火地说道：“没事了。”
陈留闻言抓着方向盘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来。他侧首看着坐在副驾上的人，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自己在王折最后那三个字出来时，陡然而生的想砸了方向盘的火气。
他仰着头，把担忧骤然化成的怒气用力咽了下去，嘴却不高兴地紧抿着，是抿给王折看的。
静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开来。
陈留不用脑袋想都知道王折今天的反常一定和他消失的这几年有关。但王折没有打算说给他听，或许不是今天的机缘巧合，他可能将来也不会知道王折心里这么坎儿。而王折就简单地三个字“没事了”，将他的所有担心打发了，他想不服气的争辩，可那一身刺在对上王折的眼睛时，就像落进了棉花里。
但最后陈留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他踩了油门，将车开动，吩咐了声：“安全带。”
王折一板一眼地回头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陈留在听到王折那边的安全带扣上了锁之后，猛踩了一脚油门，像发泄着自己那郁积在胸口的闷气一样，冲上了公路，也让王折都因为惯性往后撞了撞。
王折仍然有点茫然地看着窗外疾驰向后的行道树，走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为什么王折的目光从车窗外回到了车窗上。车窗上映着的是他和他身边那个仍然在生着闷气的人。
王折大概是真的缓过来了，他的手轻轻往手动档上放了放，正经问道：“刚刚是……Herr　Zheng？”
陈留听见了王折的声音，下意识地踩了刹车，给车减速，他腾了工夫瞥了眼王折，看见身边的人还低着头，像在面窗思过。陈留本来藏在心底的那份柔软不经意又占据了整个心灵的大半位置。
“嗯，他说他时间到了。”陈留说道。
王折换了坐姿，他的手肘抵着车窗，对着陈留坐。
他冲陈留扬扬眉梢，陈留也跟着挑了挑眉。
“那能找个人陪陪那个小郑先生吗？”陈留打了转向，一边换道，一边问着。王折那边听你说了，低低说了一句，“不然，他……太难了。”
“嗯。”陈留应了自家太太的吩咐，目光瞥向了右视镜，靠边停了车。
“陈留？”王折小心翼翼地睇向陈留，试探道：“生气了？”
“没有，”陈留一口否定了。他把车熄火，看着仍然对着自己坐的人，目光里透着几分不坚定，对上了王折的眼，他抬手替王折捋了捋头发，问道：“那年的时，是我不能知道的事？还是……”
“嗯？”王折抬头看向了陈留，冲陈留眨巴眨巴眼，让陈留一瞬间也分不清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懵做傻。
陈留苦笑着看了看眼前人，他能对他怎么办呢？
除了顺着，便别无他法了。果然他们老陈家都是一个德行，他爸，宠出了个太后。至于他……
他认真的打量起眼前人，王折的唇色比之前有了血色，脸色也比之前要恢复一点了。不过陈留还不太满足，他低头吻住了王折，直到让王折的面颊都染了红，才放开了王折，顺手解开了王折的安全带锁，
“没事，下车吧。”
“不是要回去……”王折看着已经下车的人问道。
“她在这边的庄园等我们，说这边近。”陈留特意给王折指了指前面临湖的小客舍。
作者有话说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先生还没讲粗来　那就先这样吧…
下次一口气讲完　讲不完就下下次　嗯
反正原因…大家应该可以拼出来啦？
第八十章　Frau　Jiang（2）
“Mutti！”陈留领着王折穿过了湖边的林间路，径直走到了客舍前的湖边。
太后早和一边帮忙的一个本地太太把这里布置了一番，搭好了灶，只等着架锅。太后听着了陈留的声音，才抬了头，在原地等着陈留把人领到了眼前介绍着。
“这是bra。”陈留面上仍旧是笑容，只是之前皱着的眉头还没舒开。
一直在想着怎么哄陈留开心的王折，一路走过来，本来也没多紧张，只是在听着陈留介绍他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站在谁面前。
紧张与害羞是同时涌上来的。他不自觉抢在了陈留向他介绍前，老实而尊敬地鞠了鞠躬，礼貌道：“伯母。”
陈留听完这个称呼，勾起来的嘴角都撇了撇。
太后却向自己儿子招了招手，发号施令道：“来得正好，去把碗拿屋里洗了，啊，先去那边那个房间给你……对象，拿个马扎。”太后指了指那一幢靠近屋子的房间最边上的一个独立的小间。
王折正要推辞，陈留就先跟着母亲的命令去拿东西了。
太后这才走了出来，将围裙搭在了一旁的木架子上，木架子下的小案几上端了两杯早放冷的红茶，看向了一边傻站着的王折，问道：“bra啊，来，和我聊上一两句？”
王折听到自己被点了名，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陈留的母亲在说什么，他连忙迈了步子上去，接过太后递过来的红茶。
“你太紧张了，孩子。”太后举了杯和他礼节性地碰了碰，撩了撩被湖畔的风吹乱了的头发，抿嘴探问道，“你和陈留那孩子吵架了？”
王折显然没想到见到陈留的母亲，遇上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样。
在他的想象里，或者在大家的见父母的经验里，大概第一句话都……
“怎么，以为我第一句会‘查户口’？”太后看着身边呷茶都愣了愣的人，笑着说道，“那其实没必要。陈留之前还和我说，他看上了，就该是门当户对，你说这孩子啊……”
“说我什么呢？”陈留搬了三个马扎，走过来就听见太后的感叹，他心下跟着一紧，太后嘴里，觉得不会说他儿子好，这十几年了，他是知道的。
马扎被放在了王折和太后身后，当然王折身边还多放了一个马扎。
太后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也没多少眼水的儿子，那种母慈子孝的场面瞬间就不想给他兜了。太后没好气地问着要跟着坐下来的陈留：“碗洗了？就要坐这儿吹凉风了？”
陈留那手都放在膝上了，屁股就要挨着座儿了，愣是被太后这么一拦，他连忙争辩：“这不是，还没……”
他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没敢坐下去，太后连忙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当你妈多少年了，你那屁股一撅，我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吗？赶紧去，晚了就你没饭。”
“要不我……”王折看了眼提起洗碗就愁眉苦脸的陈留，他连忙帮十指不怎么沾阳春水的少爷说道，“也去帮……”
王折“帮忙”的话还没说完，陈留就冷哼一声拦了，显然刚才的事还没个了结：“不用！”
太后接话道：“那感情好，就让他去。免得每次说他和他爸一个德行，他还不听。”
“哼。”陈留听完更来劲了。
大概也可以说他是为了证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