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头土脸的绑匪被警察脸朝下按在地上,文思凛正把严清从车里抱出来,他无意识地从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叫声。
哥哥真的来了……
不是混乱意识的幻觉,他真的来了……
面包车趁混乱驶入公路旁支的田间小道,视线里的文思凛逐渐远去,文思恬猛地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死命扑腾起来,绑匪一个不防备竟险些被他挣脱,爆了句脏话向他扑来,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手臂被拉脱了臼,但他恍若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发了疯一般想透过牢牢捂着他嘴的手喊出声来。
文思凛就在那里,不到100米的距离,他跑得那样快,初中的时候就跑进过14秒。
他能救出严清,为什么不能来救自己呢?
他喊出来,哭得大声一点,文思凛一定会像以往一样听到的。
哥哥……
他拼命地蹬动车门,田间土路本就坎坷不平,车子晃荡得几乎要散了架,司机压低声音怒吼:“让他闭嘴!快点!”
人到穷途的爆发力强得惊人,绑匪是黑黝黝的壮汉,竟一时制服他不住。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过于疯癫,令中枢神经变得极为敏感,他被死死压在座位上,一阵刺痛像打进了他的骨髓里,那冰凉的触感和逐渐尖锐的疼痛令他瞬间恐惧起来,他被注射了什么?
文思恬发出绝望的呜咽声,他徒劳地挣动几下,最终只有无处可逃地抬起头,用被泪水模糊住的双眼哀求地看着前方。
困意袭来得迅速,他神志迅速涣散,他会死吗?他不想死……
哥哥已经救走了严清,也许等严清安全了,就会来救他了……
如果他能醒来,他会保护好自己的,文思恬抓住残存的意识叮嘱自己。
哥哥……快一点……他有一点害怕……
他像只被缚的幼兽,被粗糙的陷阱捆绑住,渐渐不动了。
天已经快黑了,洒扫的阿姨刚出了警局大门口又折回来,冲不远处坐在等候椅上的男人问道:“门口那是你的车?你起来移一下,别压着车位停。”
那年轻男人一动不动,似是没听见。
阿姨走近两步,道:“听见没有啊?”
他缓缓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竟隐隐透着猩红的血色,叫阿姨犹豫着住了口,他半天动了动嘴唇,说:“抱歉。”他的声音极沙哑,像是一辈子没开口说过话似的,站起身来本是挺拔的模样,肩背却微微佝偻着。
文思凛移好了车,坐在车里不动,盯着副驾上的草帽看,那是文思恬为了去海边买的,他想起上一次见他戴,白生生的小脸从帽檐下面露出来,眼睛都是肿的,却又笑得晶亮,像会发光一样,那也不过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
他那时,为什么不带他去?他明明知道文思恬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明明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去找严清,为什么他还去了?
他就是笃定了文思恬会一直在那里等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一次次走掉。
要是自己肯带他去,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可以避开今天的…
文思凛捏紧了手指,濒死力尽一般狠狠捶向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在夜空里突兀地叫起来,悲凄而短促,像是哭不出来的彻骨疼痛。
严清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醒过来的,哆嗦着嘴唇告诉他,文思恬也该在车上。他疯了似的往回跑,脑子里一片空白,足足跑出半条街才意识到,他该去找警察。警察出警不允许他随行,他便自己开着车从严清家的工厂开始一路找过去,漫无目的,毫无头绪。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世界上所有的麻烦,最终让他无能为力的,竟然是最人畜无害的文思恬。
原本应该被他护在手心里的文思恬。
他曾许多次给别人出谋划策,五湖四海都有他的朋友,轮到文思恬身上时,他却只剩自己的两条腿,徒劳地在郊区工厂间的小路上穿梭。
他找不到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回到公安局等消息。
陈光跃带着严清来警局的时候,文思凛依然像凝固了一般坐在等候椅上,微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算是打招呼。
严清面色苍白,头上还包着纱布,轻微脑震荡,但他坚持要来警局,他把手放在文思凛肩上,半晌才苦涩地开口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恬恬他……”
“没事。“文思凛很迅速地开口打断了他,并不再说话,昏暗的灯光从斜前方打下来,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他无意迁怒任何人,只是不想听到任何无益处的信息了。
他没有任何心力再去安慰别人的歉意。
陈光跃拍拍严清,小声去同坐班的警察聊天,询问进展,那留着寸头的警察同严清笑着说:”……年轻人挺机灵的,还能找着机会发定位,其实说来也是他们自己意识太差,开走了你母亲的车,很容易就拦到了……”
文思凛下巴绷得紧紧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僵硬又冷漠。
别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恬恬才最聪明,他从小学东西就比别人快,如果是比赛跑迷宫,他肯定是最先逃出来的那一个,他从前成绩也好,只是现在不爱学而已……
不学就不学,他为什么不让文思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他后悔没有让文思恬随心所欲的每一件事,无法停止胡思乱想,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责怪痛斥自己。
文思恬处处都很好,逃不出来,一定是被危险的情况阻拦住,他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就算是为了让爱他的人不伤心,他也会尽力保护好自己。
文思凛的手指颤抖起来,他对所有可能会发生在文思恬身上的情况都感到恐惧。
陈光跃极轻地叹了口气,拉着冰雕似的文思凛去门外抽烟,他绞尽脑汁,找话出来安慰:“他们只是抓错了人,又要求财,恬恬不会有什么事……”
文思凛没说话,淹没在烟雾后面,他吸烟的速度很快,好像缺氧的人在大口呼吸。
直抽到第三支,陈光跃才听到他艰难的气声,他看上去阴冷麻木,声音却像在泪水里浸透了。
“怎么办……“
文思凛的眉眼不再锋利,坚冰消融得失去了棱角,他走投无路了,不知道在向谁求助。
陈光跃难过地看着他最优秀的师弟,素来坚韧的人忽然软弱下来,由不得不让人心酸,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开口,屋内的座机铃声响起来,在压抑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寸头警察接起电话,语速很快地回应。
门外二人急步走近,寸头警察抬头瞥了文思凛一眼。
他飞速的捕捉到“……联络120急救中心……西五路医院……“的语句,几乎要心脏骤停。
第四十四章
“哎,你知道文思恬去哪了吗?“
许青杨正百无聊赖地倚在迎新摊位旁,应学妹的拜托来帮忙社团招新,刘苗苗刚从图书馆出来,怀中抱着一摞书,看见他,不客气地往里挤了挤,问道。
他很久没听到文思恬的名字了,许青杨心里不舒服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不知道。”
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就算他平日刻意忽视文思恬,也发现了他没来报道,也没出现过在任何一次集体会议上。
他有半年多的时间都没跟文思恬说过话了。
“……我怎么听说……“刘苗苗犹犹豫豫道,“……他退学了……”
许青杨抬起眼来,眉头道:“什么?”
“我也就是听说……“刘苗苗忙摆摆手,说,“小涵说她去找团委老师的时候,听到几个老师在聊天,不过听得也不是很真切……”
沉默了片刻,许青杨伸手去翻招新的小册子,一边低声说:“……怎么可能呢?别以讹传讹了。”他翻了两页,不耐烦地又把册子扔回桌上,发现刘苗苗一直盯着他看。
“干吗?“
刘苗苗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许青杨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你们现在都不说话了,文思恬跟得了人群恐惧症似的。“刘苗苗表情有点哀愁,”都大四了,以后毕业了也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面……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闹什么绝交啊……“
许青杨沉默下来,他自己的生活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照样有许多的狐朋狗友,从来不会感到寂寞,但文思恬却愈发边缘了。自从他对文思恬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总是躲开人群,路上远远看到他了避不开,文思恬甚至会退回去,等他走过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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