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 百年诅咒》第51章


韩裳在地砖的中央位置,呈品字型安上了三个吸盘。她把相机交到左手,右手抓住吸盘背面的三个挂钩,吸了口气,舌尖顶着上颚,慢慢用力向上提。她的脸还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方向,镜头这儿照照那边对对,仿佛在研究从什么角度拍摄会比较好。其实要是有熟悉的人,会发现她的表情是僵硬的。
韩裳右臂的力气越用越大,手指被细细的钢挂钩勒得生疼,地砖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等她差不多用上了八九分的力气,一个吸盘先松了,然后是第二个,最后一个也没能再坚持多久。“波波波”三声轻响,宣告了她第一次努力的失败。
这当然不是说,她已经用上了将近五十斤的力气。除去表面不平的因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同时拎三个吸盘的挂钩,至少有两个吸盘受到的拉力不是垂直向上的,很容易松开。
这种情况韩裳想到过,她并不气馁,取出湿巾纸擦了地砖左右两侧的边缘部分,一边一个又安了两个吸盘上去。
韩裳把数码相机挂到胸前,两手各抓住一个吸盘,用力向上提。虽然现在比刚才还少了一个吸盘,但注意好角度和平衡,产生的实际拉力却要更大。
韩裳手里一边使劲,眼睛一边留神别人的反应,同时祈祷着没人会在这当口从门外进来。她现在是蹲着背对门口,双手伸进被大背包挡住的区域,模样很古怪。
一切顺利的话,她只需要三十秒。
地砖本身的重量肯定不会这么重,可是那么多年没有动过,附着的尘灰已经把地砖和周围粘结在一起,她得付出数倍的力气,才可能把地砖打开。
韩裳感觉到,地砖已经有些松动了,她心里一喜,手里更加了把力气,同时又在担心,这两个吸盘能不能吃往劲。
就在这个时候,礼拜堂里的两名游客看完了最后一面墙上的照片,转过身来。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韩裳,这太自然了,韩裳现在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
韩裳撞上他们投来的诧异目光,心里慌乱起来,右手忽然一轻,一个吸盘松了。她顾不得为再次失败沮丧,向那两个人若无其事地笑笑,拿起胸前相机朝圣柜间比划起来。
韩裳知道自己的掩饰有多拙劣,好在他们礼貌地并未表现出过分的关注,很快就走出礼拜堂继续上楼参观去了。
等到礼拜堂里只剩下韩裳一个人,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促地跳动。她把还吸在地砖上的那个吸盘扒下来,扔进背包里。看来这种方式行不通,刚才地砖有一点松动,韩裳凭着手里的感觉知道,就算没被打扰,这两个吸盘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用来通马桶的长柄橡皮泵应该可以把地砖吸起来,可把那样一个大家伙用在这里是不现实的。韩裳的确还有个备用方案,但那需要一点点时间。
为了赢得这些时间,她需要一个新的伪装。
韩裳把旅行背包的口拉到最大,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一把小圆凳,一个折叠画架,一块画板,几枝铅笔,两瓶饮料,零食和书。
她把画架打开,架上画板,坐在小圆凳上,面对着礼拜堂里的那一排排空空长椅,仿佛就要在这个地方开始写生。
至于其他那一大堆东西,都被她杂乱地放在了身后——那块地砖以及它的周围。实际上,现在看起来,整个圣柜间好像就变成了她堆杂物的小仓库。
她做这些的时候从从容容,连心跳都恢复了平缓,只是在做完之后,才四下打量了一眼,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橡胶手套戴在左手,又拿了支小玩意儿出来。
这是一支“超强力胶”——包装上就是这么注明的,还有一些夸赞效果的词语,及对孩童使用本品的警告。
刚才她把东西放在身后的地砖附近,看似随意,其实空出了地砖中央,现在,韩裳把淡黄色的强力胶挤在地砖中间,用左手把强力胶抹成圆形的一团。然后,她拿起几件零食中的一件,一大罐精装的花生,把强力胶抹在罐子的底部。这罐子是用坚固的硬塑料做的,用来做地砖的“把手”很合适。
干完这些,她把花生罐底朝天放在一边,脱下手套,转回身开始用铅笔画起了素描。
强力胶需要暴露在空气中六到八分钟来获得最大的粘性,在这段时间里,韩裳重新拾起扔了好几年的绘画基本功,认认真真地画起眼前的礼拜堂。
铅笔在画板上掠出“沙沙”的声响,阴影和线条开始在纸上重新构建出礼拜堂的模样。几分钟后,一批新的外国游客进入礼拜堂参观,他们注意到了这位漂亮的素描者,有些人走到她的身侧看她的画,微笑然后走开。
韩裳搁下笔,转身拿起花生罐,拧开盖子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然后把罐子放了回去。这一次不是倒置的,就放在地砖的中央。韩裳用力向下压了压,让罐子和地砖结合得更紧密,喝了口饮料,继续画画。
她估算着,等这批游客离开礼拜堂的时候,强力胶就该让花生罐成为合格的“把手”了。
圣柜间是礼拜堂的重要组成部分。韩裳坐在这里画画,就等于把圣柜间挡住了,对参观者来说,这多少是个妨碍。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和韩裳计较这些,顶多从她的侧面看看圣柜间里面的情形。而韩裳和大背包身后的地上,占满了半个圣柜间的饮料、铅笔盒、书、花生罐等等东西,让几位游客莞尔一笑,没人怀疑其中的玄机。
又过了一些时候,这些游客开始陆续走出礼拜堂,其中有一个看样子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金发碧眼,脸粉嘟嘟可爱极了。她早就开始注意画画的韩裳,跟着父母往礼拜堂外走,走了一半又跑去韩裳身后,要看她的画。
女孩小巧的身子毫不费力地就钻到了韩裳的身后,她只顾着抬头,却没想到韩裳在地上放了那许多东西,哗啦啦踢倒了一片。
韩裳听见声音,连忙回头。女孩倒是没有摔倒。却低头直愣愣地看着地上。
韩裳跟着她往地上一看,顿时紧张起来。
乌龙茶瓶子倒了,书踢飞了,铅笔盒倒翻着散在一旁,可是在地砖的正中央,花生罐稳当当坐着,没动分毫。
小女孩儿盯着看的,正是花生罐。
还没等韩裳反应过来,女孩忽然弯下腰,用手推了推花生罐。
罐子纹丝不动。
韩裳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连忙把她的手拉开。
“安娜!”女孩的父亲喊。
小女孩抬头看了韩裳一眼,转回身飞快地跑回她父亲身边,急促地说着些什么。
韩裳咬着嘴唇,看着不远处的正在说着话的父女,心里期望着他们快快离开。可她看见那位父亲直起腰,向她走过来。
“那个……”韩裳张着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对不起。”他用英语对韩裳说,“我的女孩太顽皮了,给你惹了这样的麻烦。”他说着弯下腰,扶起倒在地上的乌龙茶,就在花生罐不远的地方。
“哦没关系没关系。〃韩裳手忙脚乱地抢在他前面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你的女儿很可爱。”
“呵呵,是的。”他向韩裳笑了笑,瞥了一眼花生罐,转身离开。
回到女儿的身边,他拍拍女孩的脑袋,领着她走出礼拜堂。
真是惊险,韩裳松了口气,把其他东西都清理出这块地砖,只留下花生罐。然后,她保持着正对画板,背对圣柜间的姿势,向后伸出两只手,握住“把手”,用力向上拔。
一次、两次、三次,地砖松动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脸也涨得通红,终于猛地一下,手里一轻,地砖被她拔了起来。
“呵……”她舒展开眉毛,吐了口气,慢慢把花生罐以及连在上面的地砖放到一边,侧过身向后看。
已经移到一边的地砖比三根并拢的手指还厚一截,原先盖着的地方现在露出一个小上两圈的洞,里面放着个棕色的小木箱,大小能放进一本三十二开的书,和梦里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韩裳伸手搭着木箱的两边要拿出来,用力一提,木箱刚挪了窝又从她的双手间掉了下去。怎么这样沉?她再加了把力气,终于把木箱拿出来,放入背包,怕有三四十斤啊。再准备把盖子回归原处的时候出了问题,她发现盖子居然没法契合地放回去,总是有一侧翘在外面。她猜测大概是方向弄错了,正要再调整一下,却猛然听到一个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啊哈”!
韩裳吓得魂飞魄散,转头一看,正是那位摩西会堂的讲解员。
他大约六十多岁,这时板着脸,微微低下头盯着韩裳。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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